“可是父亲，我、不行啊~”
‘混小子！你还是不是我儿子！这没出息的样子是跟谁学的！我对你教导二十多年了，你自己认识不清，难道我会看错人吗？”
呃……这话说的，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在那儿后悔的要死~
吕由诚用手指着吕偰的心口道，“你只要记住，打起精神不轻敌冒进，不贪功不怕死这两条就足够立足了！”
何止是两条啊！这不是四条吗？
啪啪~吕由诚拍拍儿子的脸，“六哥儿！心里不要有担子，放轻松些！都在军中历练这么久了，大小议事参加了上百场，别人怎么吃的亏，你都认真听了没？”
“父亲，我都认真听了，还做了笔记，时常翻阅~”
“不只要记在本子上，还要记在心里！别人吃过的亏，你千万不要再吃，那么多前人的经验，足够帮助你解决难题了！你也是大人了，要能撑得住事！不能老躲在父亲和哥哥身后！”
吕由诚这一番话语重心长，让吕偰鼻子一酸，有些想哭，这气氛不对啊！怎么感觉是生离死别？
吕由诚的手滑落到儿子肩膀上，“快去准备吧！我会把张清所部、梁横所部交给你！”
“啊？张将军会同意吗？”
“军情紧急，由不得他愿意不愿意！”
吕偰沉默数秒，吕由诚脸色一变，“我好话都说尽了，还不快去！”
“奥奥~那我去了，父亲！”
吕由诚装作厌烦得摆摆手，吕偰倒退两步，转身跑走了，脑子里抛去多余的杂念，盘算需要携带的物什：父亲强推我主事，那我就一定要做好，绝不辜负父亲的期许！既然是守寨的话，那一定是长时间驻守，需要携带保暖的衣物，那边可能没有被褥，我要带那条老羊皮的拼花褥子……
一路狂奔，前额的头发乱窜，呼哧呼哧，吕偰招呼着随从兵卒，“快快准备！收拾行装，要驻守贼兵的冰寨！”
“啊？什么？六公子恁在说什么？”
护卫的、服侍的军卒都懵了，说的什么玩意儿，跑风漏气的……吕偰停下来，用尽可能简练的语言把事情经过告诉了随从，众人在听的过程中，就变了脸色。他们中有三人是吕由诚配给儿子的护卫，这几人不用说，都是虎胆勇猛之人，完全可以托付性命，吕偰要去危险的地方，他们自然跟着没话说！
有两人是协助吕偰办公的胥吏，帮着分担一些文字的誊抄，账目的核算，去前线是极其危险的事情，他们一听脸都白了！
有两人是征来的杂役，负责几人的吃饭饮食，担柴挑水，捎带喂马，他们属于可去可不去的那种，因为喜好热闹围过来了，没有听到还则罢了，当面听到了……这个尴尬不知该如何说话？
还有一人是投奔吕家的门客，辅助吕偰做一些决策，亦师亦友的存在，此时的他面色平常，正在高速算计此行的风险与收益。
事情的经过讲完了，吕偰兴奋而生涩得高声问，“诸位如何？是不是很兴奋？快去准备吧！”
“好的六公子，我们这就去准备！”
“哎六公子，我们也要收拾吗？家里谁看着啊？”
“我们这也走不开啊…还有一些公事需要对接…”
“你们几位先去，你们几位等等，六公子你先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吕偰不解其意，但尊重门客的意见，跟他走出十数步，便问道，“先生有难言之隐吗？可不必同去的！”吕偰也不傻，看表情就都知道了，直接发问节省唇舌吧！
“呃~六公子啊，咱们相处这么久了，你也知道我家中的情况，上有老下有小，都靠恩公的一点打赏接济度日…”
吕偰忙扶着他的胳膊道，“先生啊！我怎能不知你的困难？咱不说晦气的话，就是我这一走，还有许多事情需要跟进，那么多伤兵谁来照顾？为他们争取优容？还不得劳烦你吗？我也正想和你说呢，胥吏我带走一个，给你留一个中不中？”
门客闻言笑面如花，“啊呀！六公子真是宅心仁厚啊！能体谅我们的难处！胥吏给我留一个足够了，你想要谁就带走谁！这边的公事，我一定尽心尽力去做，绝不会烂尾！”
说了好一通表忠心的话，吕偰几次插嘴，愣是没打断这滔滔不绝，最后实在不行了，抓着他的胳膊摇晃，“先生啊！先生哎！我爹只给了我一个时辰收整行装！再耽误下去，我就要吃军棍啦！”
“啊？只有一个时辰！那不能耽误了，快快，我帮你收拾！文书公事我帮你收拾，你就收拾被褥衣裳吧！”
两人先后跑回，看着他们说了一气的胥吏、杂役赶忙迎上，“六公子，我们！”
先生张开手臂一拦，“找我说！都找我说！六公子忙着收拾呢！我来解决！别嚎叫了！”
……
战争期间，生活上能简极简，节省了很多不必要的零碎，让人感觉好像拎包就走的简陋，实则不是啊！吕偰手忙脚乱，把东西都翻找出来，堆在炕上再去找箱子背篓装进去…
“六公子！副帅派人来催了！”
“啊？啊？这么快！我还没收拾完呢！”
“我来帮你啊！”
亲兵跳进来帮忙往外搬运，门口探出个脑袋，“六公子，都等着恁呐！”
“我不信！我先跑回来的！他们还能比我快吗？”
传令兵擦擦鼻子幽幽道，“当兵的铺盖一卷就走人，其他的杂役帮着搬，况且，张将军那支队伍，昨天议事就被定为准备队了，有一晚上收拾~”
“不带这样的！”吕偰挥挥手，“你也别闲着，帮我把这两个篓子抬出去！”
七手八脚，忙活得晕头转向，吕偰不敢多耽误，所有携带的物什都指点给亲兵后，喊他们锁了门，自己先匆匆赶去复命……呼哧呼哧喘跑，往来行人侧目，“六公子这么急？需要帮忙吗？”
“不用！”没有多余的气息再挤字。
拐角之后，看到了人群，有十二三人排列站队，吕由诚肃立在上。
“六公子来了！”
亲兵欣喜叫起来，吕由诚侧目看到儿子狼狈跑过来，呼呼喘不匀，正身作揖报，“副帅！我来了！”
“慌里慌张，成何体统！你这样子怎么率领兵将！”
吕偰委屈不敢言，低头看着台阶，吕由诚的脚丫子。
良久，吕由诚沉吟道，“二十军棍先记上，现在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