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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都市言情 > 锦凰歌:倾世嫡妃 > 第二百一十七章金蝉脱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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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日落时分开始,前来赴宴的官眷们便陆陆续续来了王府。

其中大部分的女眷,都不需要叶瑶亲自接待。她亲自出去迎接的,就只有黄少昊的夫人莫氏,儿媳蒋氏,以及女儿黄琬晴。

“妾身拜见王妃!”莫氏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身子略有丰腴,但保养得尚不错,这般年纪了,眼角却也不见皱纹。她款款行了一礼,抬眸看向叶瑶的时候,却也不得不赞一句,真真是个标致的可人儿!

“臣女拜见王妃!”黄琬晴是个十六岁的少女,银盘脸,柳叶眉,个子比一般女子来得高挑。她穿了一身鹅黄色的襦裙,头上是一对儿蝶恋花珠钗,如一朵新开的黄玉兰似的,打扮得很是娇美动人。

“莫夫人请起!”叶瑶穿了正红色礼服,头发上也用了一套红晶玉头面,虚扶了一下,温和笑道:“蒋夫人,黄姑娘,二位快快请起!都说北疆气候寒冷,多出冰雪美人,如今见了诸位,方才觉得此言着实不妥。瞧瞧,北疆这风水里,可不就是养出了黄姑娘这般清秀娇妍的女孩儿!”

“臣妇多谢王妃夸奖!”莫氏小心地说:“王妃才是国色天香,大气端庄,小女不过蒲柳之姿,如何敢于王妃争辉!”

“莫夫人谬赞了!”叶瑶笑道:“外边风大,咱们去屋里说话如何?听说这北疆的习俗与内地多有不同,再过几日,便是一年一度的江城龙门会了,是吗?”

所谓龙门会,其实就像是官府版本的武林大会。因为朝廷科举出身的官员,不会被分配到北疆属地来,王府便有一套专门用来甄选人才的办法。龙门会选的是武将,取得是身手高绝的年轻弟子。当然,在龙门会上位列前茅的人未必就能当官,能获得一笔不菲的赏金却是一定的。事后,王府会聘请其中的佼佼者,或未军中将领,或为地方武官。

“可不是!”莫夫人应了一声,笑道:“这龙门会上,有了殿下和王妃坐镇,才能称得上盛会!再过七日,也就是每年的六月九日,便是龙门会开始的日子。大概半个月后,才会宣告结束。听说王妃娘娘也是武道高手,说不定也能让我们这些没出过北疆的人开开眼。”

“不过虚名罢了,多数当不得真!”叶瑶又把话题扯到了黄琬晴身上:“黄姑娘如今是六阶灵术师了吧?如此了得的天分,可是也会参加龙门会?本妃记得,前年和去年龙门会的榜眼,都是黄姑娘吧?可见咱么这巾帼女儿,在武道上头,也不比须眉男儿差!”

“王妃谬赞,琬晴不过是侥幸罢了!”黄琬晴抿唇笑了笑,眼中却透出骄傲之色来:“臣女也是全凭了父兄的指点,有前人积淀在前,自然便起点高。若非如此,只怕连前三甲都进不了!”

“黄将军将门有虎女,后继有人,可喜可贺!”叶瑶笑了笑,说。她其实是知道,这个黄琬晴在北疆也算是大名鼎鼎。甚至有不少人,直夸她有华皇后遗风,甚至称之为自华皇后之后,女子武道第一人。她如今才十六岁,若是十七岁突破到七阶灵术师的话,那就是不弱于华皇后的天资了。

但叶瑶却也知道,她一路修炼到灵术师六阶,基本上却是靠丹药堆积起来的。只是后来历练得多,这才堪堪稳固住根基。从六阶到七阶这一步,要看天分,看悟性,还要看机遇。对于黄琬晴来说,这并不容易。

蒋夫人忙谦让了几句,众人缓缓走进王府,移步到暖房之中。

分主宾落座后,叶瑶问起了北疆的风土人情。莫氏和蒋氏轮流答着话,言辞甚是小心。黄琬晴自走进王府大门的那一刻起,就悄悄四处张望,眼中满是好奇。

暖房设在前院的迎客厅附近,院落中的摆设都是极好的。正前方的墙壁上挂着大幅字画,左右两边是小幅的水墨画。短榻摆在朝阳的地方,另一边则是桌几和竹椅,两边墙角上各有一个半人高的花瓶,花瓶里满是新采下来的雪芙蓉花。

房间布置很是简雅,正如正王府主人一贯的行事风格,东西不多,也不见得多么华丽,但你若是仔细看去,便会发现那每一幅字画,每一个花瓶,甚至是每一条挂毯,都大有出处。

“黄姑娘很喜欢这雪芙蓉花?”叶瑶见黄琬晴的目光不住地往花瓶上看,不由问道。

“臣女的确喜欢这雪芙蓉花!”黄琬晴脸上一红,微微低头道:“王妃或许不知道,这雪芙蓉花并不多见,除了北荒的芙蓉山,也就只有雪芙蓉园里有种植。当年,这雪芙蓉还是殿下亲手从北疆中采摘下来,又亲手种活的。自那以后,虽然也偶尔有人带回雪芙蓉的种子,却是没有一人能种活这种娇贵的花儿。臣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开得正好的雪芙蓉花,自然觉得新鲜!”

“原来这芙蓉花还有这样的典故!”叶瑶微微点了点头,说道:“等夜宴散了后,本妃问一问殿下,看看他究竟是怎么种活芙蓉花的!等得了秘方,本妃一定想法子送给黄姑娘一份儿。”

“王妃不必如此费心!”莫氏拿不准叶瑶的意思,忙接话道:“小孩子家家的,今天喜欢这个,明天指不定就喜欢那个了,没有长性,不值得王妃如此费心!”

“无碍!”叶瑶迎着黄琬晴探寻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说道:“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再说了,这办法也不知道成不成呢!”

“多谢王妃娘娘费心!”黄琬晴含笑点了点头,转头对母亲亲昵道:“娘亲,女儿打小就喜欢这雪芙蓉花,您一直都知道的,不是吗?说来不怕您笑话,小时候,女儿修习武道的时候,就想着一定要好好修炼,等修为高了,就能翻进芙蓉园的院墙,好好看看里头的芙蓉花呢!”

“你这孩子!”莫氏嗔了一句:“你该不会真的去翻那芙蓉园的院墙了吧?那地方也是你一个女孩子能擅闯的?”

“哪能呢!”黄琬晴嘻嘻一笑:“女儿这点儿身手,头一重禁卫都过不了,怎么可能闯的进去?那时候,爹爹说殿下没有开口,芙蓉园便是禁地,禁止外人擅入。如今殿下回到北疆了,那芙蓉园应该不是禁地了吧?”说罢,询问的目光看向叶瑶:“王妃娘娘,您能不能和殿下说一声,允臣女去雪芙蓉园里看个新鲜?”

“你这丫头,越发胡闹了!”莫氏吓了一跳,申斥女儿:“做客人有客人的规矩,你这像什么样子?雪芙蓉园之所以是禁地,自有王府的道理,哪里能因为你一句话,说开放就开放?”

“可是,女儿是真的想进去看一看啊!”黄琬晴恳求地瞧了母亲一眼,又去看叶瑶:“王妃娘娘,殿下一向爱重您,一定不会驳斥了您的请求,是不是?”

侍立在一侧的半夏听见这话,脸色微沉。黄琬晴这话的意思,倒像是如果王妃不答应下来,就表明殿下不看重王妃一般,倒是有了几分逼迫和挑衅的意思了。真不知道这黄姑娘是真不明白,亦或者是假不明白。

“这事儿本妃只怕做不了主!”叶瑶没去想黄琬晴话中的意思,不管这个小姑娘究竟存着什么心思,都不值得她去计较,只是略带歉意地笑了笑,说道:“本妃也是初来北疆,对这里的一切只怕还没有黄姑娘熟悉,不能擅自许诺黄姑娘什么。”

“可是,,你是王妃啊?”黄琬晴状似不解地说:“你和殿下是夫妻,难道还说服不了殿下吗?”

“若是此事可行,殿下会答应;若是不可行,殿下也不会答应!”叶瑶说:“便是夫妻之间,也是要讲道理,讲分寸的,若是过了这条线,这就不是夫妻,而是冤家了。莫夫人,您以为此话如何?”

“王妃娘娘大度明理,是臣妇等的楷模!”莫夫人脸色微微一变,忙恭恭敬敬道。

“臣女出言无状,还请王妃见谅!”黄琬晴也听出此话中的警告意味了,尴尬地笑了笑,不敢再提此事。

叶瑶微微点了点头,又说了几句闲话,见侍女白雨悄悄出现在门廊下,便起身说道:“三位稍坐一会儿,本妃尚有些事情要处理,去去便来!”

“王妃娘娘请便!”莫氏忙起身,说道:“臣妇恭送王妃!”

“半夏,你替本妃好好招呼三位。”叶瑶瞧了半夏一眼,方走出暖阁,问白雨:“可是出什么事儿?”

“王妃,北疆布政使刘绍兴的嫡妻韩氏,以及三个女儿到了。”白雨说到这里,脸色微微有点儿难看道:“那韩氏还带了四个美貌歌女,说是要送给殿下解闷。”

“嗯?”叶瑶好奇道:“刘绍兴,他应该是主管北疆钱粮的吧?怎么会动了这个心思?”

白雨说道:“如今,那位韩氏带着人堵在了门口,硬要送礼,苏羽管家没办法,只得把人先收下来了。如今,他正头疼着该怎么安置这些人呢!”

“那边只得先收下来了!大不了事后打发走就是了。”叶瑶倒是不觉得如何,这种事儿日后只会更多,计较也没有什么意思,直言道:“走吧,我们去会一会这个韩氏。”

“是!”白雨松了一口气,应了一声,自引着叶瑶走出院落,向着门外走去。

与莫夫人的谨慎持重不同,这韩氏是个眉目有些妖娆的妇人。她才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模样,身后三个女儿却都有十五六岁大小了。显然,这不可能是她亲生的女儿。叶瑶记得,这位韩氏不是刘绍兴的原配,而是后娶的继室。那么,这三个女儿要么是原配生下的,要么就是妾室生下的。

“臣妇拜见王妃!”

“臣女拜见王妃!”

四人齐齐施礼,韩氏礼数略有些轻慢,三个女儿里,一个动作优雅,态度恭谨,一个轻浮草率,敷衍了事,还有一个胆小怯懦,畏畏缩缩。

“诸位请起!”叶瑶轻声说。

“多谢王妃娘娘!”四人先后起来,韩氏一站起身,便忙着左顾右盼,看到道旁的玉雕狴犴时,啧啧赞了一声:“这王府果然与别处不同,就是这老虎,看起来都比别处神骏!臣妇这次真是开了眼,原来,世上还真有这么威严富贵的地方!王妃娘娘真是好福气,小小年纪就有了这等富贵府邸!”

这话来得没头没尾,白雨不由抿唇笑了笑,说道:“韩夫人怕是看差了,那不是老虎,是神兽狴犴。龙生九子,狴犴排在第七,是公平正义的化身,有镇邪祟的功用。”

韩氏脸上闪过一抹尴尬,打了个哈哈道:“狴犴?原来是龙子啊!怪不得看起来这么威武呢!也对,咱们王爷可不就是真龙子孙吗?就该摆这样威严显赫的老虎,哦,是狴犴神兽!”

“韩夫人说话好生风趣!”叶瑶微微笑了笑。只见她身后的三个女儿里,穿着红衣裳的那个眼中闪过一抹羞愤,却又强自忍住了,穿着绿衣裳的那一个一脸幸灾乐祸,似笑非笑,最后那个穿着白衣裳的只顾着低头瞧着地面,像是要从地面上看出一朵花来似的。

“王妃娘娘谬赞了!臣妇不是书香人家出身,说不出那什么文绉绉,酸倒牙的话,可不就只剩下风趣了?”韩氏眼角一条,笑道:“今儿出门之前,臣妇家里的那口子还特意提醒了臣妇好几遍呢,说什么慎言,慎言的,就跟臣妇这不是进王府,而是进那森罗地狱一样!若是知道王妃您是这般和气柔善的好人,他指定不会这么担心的!”

叶瑶笑了笑,说道:“王府的确不是龙潭虎穴,日后,夫人大可以与刘大人直说,只要心里头没鬼,就不需要惦记那些有的没的。”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嘛!臣妇家里那口子啊,就是爱瞎操心。”韩夫人咧嘴笑了笑,不甚自在地抖了抖身子,说道:“真奇怪,这王府中竟像是比外头冷似的。真是奇怪,不过隔了一堵墙,怎么就差这么多呢!”

“母亲莫担心,那狴犴神兽是用千年寒玉雕琢而成,我们如今站在玉像旁边,免不了要觉得寒意砭骨!”穿着红衣裳的那位少女大概是在忍受不了这位嫡母的无知了,出言道:“等离了这玉像,您便能暖和起来了!”

“什么?那是千年寒玉雕成的?”韩氏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凑到了玉像旁边,伸手摸了摸玉像的脑袋,咋舌道:“这真是千年寒玉?这么大一块玉雕,岂不是要值上万两银子?就这么摆在外面,不怕被人偷了去吗?”

“母亲,这里是王府,什么富贵东西摆不得?”绿衣裳少女不屑地说道:“谁会来王府里偷东西?那不是嫌自己命长了吗!”

“是啊,母亲,这玉像怕是摆了不下五年了。如今时候不早了,我们快些进去吧!”红衣裳少女已经是羞愤欲绝了,强自耐着性子劝道。

“我不过是想好好看看这稀罕物而已,你们都着什么急?”韩氏却是不满道:“再说了,王妃娘娘都没着急,你们急什么?”红衣少女脸上露出了一个苦笑,略带歉意地看着叶瑶。

叶瑶忍着笑,喊过来一边的侍女,说道:“夜宴就要开始了,本妃还有要事在身。你先引着韩夫人和几位姑娘入席吧,务必好生招待,不可失了礼数!”

“是!”侍女应了一声,方走到韩氏身前,说道:“韩夫人,几位姑娘,请随婢子来吧!”

韩夫人踌躇了一会儿,终于挪了步,带着身后的女儿们,款款走向远处的花厅。

等他们走远了,白雨纳罕道:“王妃,原来官夫人之中,还有韩夫人这样特别的人!婢子之前还以为,**山赵大人的发妻就算是异类中的异类了。”

叶瑶笑了笑,指了指旁边的玉像,说道:“这东西,如今瞧着,越是越发像是老虎了!”

白雨也笑了起来。

两人是移步后堂,叶瑶略略整了整衣裳,就见楚渊自门外走了进来。他今日也着了蟒袍玉带,再加上那玄玉冠,墨玉簪,一身端严沉峻的装扮,看上去倒是多了几分久违的华贵和威严。

“夜宴已经开始了,我们也该过去了!”楚渊淡笑着说。

“嗯!”叶瑶点了点头,自随着他走出房门,向着夜宴所在的花厅而去。

他们还未走到花厅中,便先听到了花厅里传来的丝竹声。这管弦却不若天京城里那般,没有那样的清雅悠远,反而更见庄严豪阔。其间还夹杂着若干笑语,随着门廊下的大红灯笼摇曳。

叶瑶参加过好几次夜宴,却还是头一次作为夜宴的主人出席,心里免不了有几分异样的感觉。等走进花厅,看到那百十多个人齐齐跪迎时,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你一眼看去,入眼皆是俯伏于阶前的人群。这偌大的花厅里,唯有你和身边的人并肩而立,俯视这一切的繁华鼎盛,一切的尊贵谦恭。

见礼之后,两人入席。

北疆官宴的规矩与天京城里大体类似,主人家说几句祝酒词,一番礼敬之后,便由乐师和舞姬献上歌舞,众人一边观赏歌舞,一边品尝美酒佳肴,有时也低声谈笑,倒是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叶瑶坐在楚渊的身边,面向面前的百十多号人,基本上可以算是个背景板,也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安静地看着便是。

楚渊见她一直不说话,也不曾动身前的酒菜,低声问:“可是不习惯?”

叶瑶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尚可!”

楚渊自取过一边的玉杯来,浅浅斟了一杯酒,递过去,说道:“这是用碧落花酿成的碧落春,你不妨尝一尝!”

“嗯?”叶瑶觉得奇怪,拿不准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一直以来,他从来不曾鼓励过她饮酒。在宴会上的时候,更是能不吃东西,就不随便吃东西。这时候却也没拒绝,就着那玉樽,浅浅啜饮了一口。

酒液呈浅碧色,清可见底,尚能嗅到酒中传来的泠泠清香。然而,这酒一入口,叶瑶方才知晓,此酒入口时,只觉得滋味清淡,可一旦入腹,那酒劲儿就登时翻涌上来了。如同一股子烈焰从腹中腾起一般,一下子将她的脸烧得通红。她不由嗔恼地去瞧楚渊,惹来了他的一声低笑。

“酒是色之媒,殿下这是醉温之意不在酒,在乎温香软玉间吗?”她微嗔地说,面上的红色好似初开的桃花。明明是说着引人遐思的话,脸上还是努力做出正经的表情。

“王妃果然睿智,一眼便知本王心思!”楚渊低低说道。那声音却平添了三分喑哑,如那袅袅沉香一样,悠悠绕在叶瑶耳边。在路上的两个多月里,叶瑶的日月心经早就突破了第七重,但那洞房花烛的事情却是迟迟没有着落。她不主动提起,楚渊一路上事情繁多,便也拖延了下来。而等到了江州城的时候,这姑娘却像是全然忘记了这回事儿似的。

叶瑶不说话了,她微微眯起眼睛,如同一只慵懒的猫咪一样,似嗔似羞的看向对面的人。这酒里一定加了别的东西,她想,要不然,怎么仅仅尝了一小口酒,就觉得醉意翻涌,有种心痒情动的感觉呢?

楚渊只觉得那她那目光像是带着钩子似的,轻飘飘一眼,就引动了他心底的情思。他低头瞧了下头一眼,举杯说道:“诸卿且自尽兴,本王与王妃先行告退!”话落,他自扶着叶瑶退出房间,向着叶瑶在清园的寝局里走去。

叶瑶出门的时候,走路便有些轻飘飘的感觉了。白雨和半夏跟了出去,二人只见自家女主子颊若桃花,眸若春水,走路的时候,几乎把整个身子的重量都放在殿下身上了,忙后退了几步,也不敢去搀扶,看着前头两位走远了,方缓缓跟上去。彼此对视了一眼,各自摇了摇头,便听半夏说道:“总算是修成正果了!这一路上,两位主子不着急,我们几个却是都快急坏了!”

白雨笑了笑,说道:“哎呀,我们是不是得去清园中吩咐一声,莫让旁人惹了殿下和王妃一夜好梦?”

半夏笑道:“这还用你说!放心好了,含嫣那里早就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先前不过是因为尚在赶路,她也不方便开口罢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酒劲好似是越来越大。叶瑶渐渐觉得,自己步子好像都不停使唤了,全赖身边的人扶持着,一路轻飘飘回了清园。含嫣一见二人这形状,哪里猜不到会是怎么回事,立即将侍婢遣到了房门之外,又去吩咐人准备好热水巾帕等物。

走进房门的时候,叶瑶的神智大体还是清醒的。只是五感似乎变得格外敏感,身边人的每一次呼吸,每一点触碰,都能让心里泛起一种酥痒的感觉。

这种感觉从心尖上溢到了嘴边,化为叹息般的呢喃。她醉眼朦胧的看着对面那张容颜,不自觉地笑了起来,指腹从那眉眼上一点点划过。指下冷玉般的沁凉,微微驱散了些意识的迷离,倒是勾出几许缠绵和旖旎来。

“殿下为何一点儿也不心急?”她轻轻笑,只顾着贪看那依旧从容淡静的容颜,浑然没有留意到,自己身上的衣裳已经如风起处的桃花林一般,落英如雨,翩翩飘落。

“害怕吗?”不知为何,他却问出了这么一句话。前生的那初次巫山**,他还没有多少经验,倒是不曾细细分辨她的表情。那时候,她的态度是极乖顺的,看不出半点儿的抗拒和痛苦,大概也只有鱼水交汇时,才流下了一滴莫名的泪水。他还记得,那一滴泪水很烫,很烫,就像是滴在了他的心上。

那时候,她是以怎样的心情,交付出了女儿家的清白呢?那时候的她,定当也知道,他的性子一贯是如此,既然碰了她,就不会再容许第二个人,如此亲密的接近于她。

就像是一座没有出路的囚牢,一脚踏进去了,就永远都不会解脱。从此,她之于他,再也没有了别的退路,生或者死,都再不能分开。

也许,他把她带进渊盟,养在身边的时候,这个无解的局面就已经不能避免。苦也好,乐也罢;甘心也好,不情愿也罢,他不想放手,她也便始终没有第二个选择。

叶瑶轻轻摇头,大概听明白了他的话。她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觉,你的世界完全被另一个人主宰,他的气息淹没了你所有的感官,他的意志渗透到了你的每一寸肌肤。可以让你如置身碧落天堂,也可以让你如同置身九幽冥狱。仿佛有一个瞬间,你会觉得,他是你的全部,是你交付了一切,可以全心信任的一切。

于是,一刹那,恍若天荒地老;一瞬间,仿佛沧海桑田。

有时候,她会觉得,这就像是一种极限运动。而所谓极限运动,最吸引的地方,不就是那种在生死之间徘徊,在刀尖上舞蹈,可以左右一切,也会被一切左右的感觉吗?

其实,前生的时候,她却也从未想过拒绝二字。

彼时,不仅仅是喜乐悲欢,就连生或者死,荣或者辱,也尽数在那渊盟之主的一念之间。

每一日的朝夕相对,都像是一场巫山**,随时都在生死悲欢间徘徊,体悟那种混含了爱或者恨,超越了生或者死的复杂情愫。

只是,那个故事注定了以悲剧结尾,注定了要在血色里开始,又在血色里结束。

红衣落尽,软玉生香。

云来雨去,缠绵几度。

一且如她所想,只是熟悉的感觉里,又有了些微不同。究竟是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呢?叶瑶沉浸在这场淋漓**里的时候,还有心思分神去想。等到云收雨霁时,才恍然明白,对方的情态,似乎稍显急躁了一些吧?如前生时候,他总是那般的从容不迫,仿佛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经过精心的思量和斟酌。

有时候,她会突发奇想,想看看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究竟会不会露出一丝属于人类的感情。然而,她总是失望的发现,没有,始终没有。她只能从言语的遣词造句上,从字音与字音的连贯起伏,语调的起承转合上,还有那种不可用语言言说,只能归咎到冥冥之中的第六感上,大致推测出他的真实情绪。

而那结果往往让她心惊,她仿佛走进了一个被一重又一重的罗网紧密包括,一个又一个的蚕茧缚住的世界。不惯如何去寻思,那局中人,始终都不曾有放任她离开的意思。而后来,她更是绝望的发现,她也在害怕,害怕有一天,他会把她推开。或许是用一个失望的眼神,或许是用一个“为了你好”的借口,再或者,还有生和死,红尘和黄泉之间的距离。

算计人心这回事儿,最大的风险就在于,你谋算对方人心的时候,对方也在不着痕迹的影响着你。或许,他会成为你用感情牵绊住的囚徒,或许,你反而会成为他用情感左右的俘虏。也许没有输家,也可能没有赢家。

戏做久了,免不得会成真;谎话说了一千遍,大脑也许就将之默认成了真理。

如今想来,她和他之间,那一场心和心的烽火里,可不就是没有一个赢家吗?也许,能赢得了对方的心,本就不能算是输。

缠绵辗转,不知时光暗度,再醒来时,红日已迟迟。

叶瑶推开衾被,睁开朦胧的眼睛,手挡在眼睛上,遮住了略显刺眼的日光。从手指的缝隙里,她看到楚渊从桌案边走过来,嘴角挂着温煦的笑容。

“醒了?”楚渊低低说着话,便去取叠放在枕边的衣服。

“嗯!”叶瑶想起昨夜旖旎,脸颊上又生红晕,问:“昨夜的夜宴是几时散的?”

“我们走后一个时辰,夜宴便已经散了!”楚渊说。

“哦!该不会有哪家的女孩子迷了路,不小心留宿在王府里了吧?”叶瑶放下手掌,轻轻笑道。

“不会。有人看着,断然不会发生这等荒唐事!”楚渊知道她也不过是玩笑一句,又说道:“韩氏那人,大概是受了什么人挑拨,行事完全不经脑子。她送来的人,已经打发出去了。”

“哦?殿下把她们都送给了谁?”叶瑶问。

“你不妨猜上一猜!”楚渊说。

“应该是刘绍兴吧?”叶瑶笑了笑,说:“正好可以让韩夫人明白,什么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聪明!”楚渊笑了笑:“不过,还有一事,最好先说与你听。”

“何事?该不是天京城那边,又出什么变故了吧?”叶瑶问。

“的确是如此。”楚渊说:“你离开天京城后,李氏和叶宣一并前往南疆赴任。但半个月前,南疆关外妖兽**,许多冒险者性命堪忧。叶宣仗义出兵,出关去救援那些被妖兽之乱波及到的冒险者,不幸因公殉职!”

“因公殉职?”叶瑶笑了笑,说:“是金蝉脱壳吧?我那母亲呢,该不会也大义死殉了吧?”

“那倒是没有。朝廷讣告已经发了下去,朝廷追赠叶宣为云王,并敕封李氏为王太妃,准其前往北疆,投靠你这个出嫁的女儿!”楚渊说。

“什么?”叶瑶残余的睡意一下子消散了去,猛地坐起了身子:“难道我的身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他们非得到不可的吗?”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李氏决心与女儿同修就好,再续母女天伦,而是李氏有看上了她什么东西,打算用她来交换什么利益。做母女做到这份上,想来就让人唏嘘。

“也许是日月心经吧!”楚渊不甚确定地说:“对了,你的日月心经已经小成,可否能为旁人解除天咒之术?”

“按理说,可以。不过,我自己没有试验过,也不知道究竟管不管用。”叶瑶说。

“那就先瞒着吧!反正有解药在手,十年八年间,那一家人也出不了什么大问题。”楚渊说:“再者,若是将此事瞒着他们,我们的孩子若是出生了,又能安全几分。”

至少,凤嘉国那边会认为,他们捏住了这个孩子的软肋,不至于对这个孩子下毒手。但不管怎么说,这岳母来了王府后,王府中还要千防备万防备,总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情。

叶瑶沉默了一会儿,方才问道:“我娘什么时候能抵达北疆王府?”

楚渊说:“至少要半年后吧!不管怎么说,叶宣既然因公殉职了,就算尸骨无存了,也还是要风光大葬的!”

“是啊!”叶瑶反而笑了起来,说道:“这一系列的程序走下来,怎么也要半年多的时间。哦,叶蓉呢?她怎么样了?”

“你出嫁后没几天,她便嫁进了赵府,与赵云凌也算是琴瑟和谐,相敬如宾。”楚渊笑了笑,说道:“她那个人,看上去有点儿安分过了头。但这之于她来说,也未必是坏事。”

叶瑶笑着点了点头,问:“南疆的妖患,如今处置得如何了?”

“时局不怎么乐观!”楚渊说:“不知为何,雨季之后,南疆妖兽突然大规模集结,冲击南长城隘口。其中有一部分鸟类妖兽,甚至跨越了南长城,长驱直入南疆各地。如今,南疆的军队倒是都动起来了,勉强能应付得了妖患。但是,妖兽那边的攻势却没有减弱的迹象,预计要不了多久,形势会更加严峻。”

“这么说来,,东平州要有麻烦了?”叶瑶问:“彩虹山城呢?我记得,冯子玉好似说过,彩虹山城周围的周天星辰大阵,防御能力比南长城还要强上数倍。”

“山城倒是无事,只是如今人满为患。”楚渊说。“不过,人多也有人多的好处。至少,彩虹山城附近,又盖起来一座新的城池。如今,那座城池也是人满为患。”

“至于东平州,冯子玉带着人去东平州帮忙了。再者,蒙将军得了彩虹商行丹药的助力,将士修为长得很快,守住东平不是问题。”楚渊又道。

“如此也好!”叶瑶点了点头:“既然连鸟类妖兽都掺和进来了,此时再用信鹰传信也不方便了,倒是那烟花传信要方便得多。”

“的确是如此。前一阵子,我们尚在赶路之中,外头的消息即便是递进来了,也不能及时送到我们手上。昨天夜里,这些东西才刚刚整理好,都收在奕园里。”楚渊说:“换好衣服,我们一块过去吧!哦,早膳摆在了奕园。”

“嗯!”叶瑶笑了笑,眼角余光瞥见了摆在桌案上的一叠公文。心里明白,楚渊醒的很早,只所以没有先去奕园处理庶务,只是希望她醒来的时候,一眼就能看到他。

为此,他把公文放到了清园里,静静等着,等着她从沉睡中醒来。

楚渊已经取了简单的衣物来,一件件替她穿戴好,又去取了梳妆台上的梳子过来,把那绸缎般的青丝梳理好,用一根丝带竖起来,簪上了一朵蓝玉珠花。

叶瑶站起身来,定了定神,走出卧房。

“恭喜殿下,恭喜王妃!”含嫣和半夏已经侍立在房间外头,笑着见礼。

“清园之中的所有侍婢,这个月月例都加倍!”叶瑶笑了笑,吩咐道:“不过,此事不得张扬!”叶宣的讣告都发下去了,她还是得收敛着一点儿,自然不能大张旗鼓地赏赐下人。否则,人家只怕要以为,这对儿兄妹其实是生死仇家了。要不然,为何前头兄长死了,后面做妹妹的就开始大肆犒赏下人?

“多谢王妃赏赐!”半夏和含嫣齐齐道谢。

“嗯,将军府谴来的那些陪嫁侍女如何了?”叶瑶停了停,问道。

李氏就要来王府,天知道这些人会生出幺蛾子来!

【作者题外话】:红衣落尽,软玉生香。云来雨去,缠绵几度。

算不算是最简短的洞房描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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