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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都市言情 > 锦凰歌:倾世嫡妃 > 第二百一十五章抵达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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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深深看了含嫣一眼,笑了笑,说道:“你能始终记得这一点就好!走吧,去我的住处,我和你说一说北疆王府的事情。北疆十三州,华皇后生前所居的公主府修在涿州,殿下回到北疆后,才命人重新修筑宸了王府。但这宸王府却不是建在离天京城最近的涿州,而是在最北边的江州,紧挨着落岚河。”

“王府为何修在离天京城最远的地方呢?”含嫣觉得不解,“按理来说,不应该是越是靠近天京城的地方,越是繁华鼎盛吗?若是紧挨着北长城的话,岂不是很危险?”若是有妖兽突破了隘口,王府所在的地方,岂不是立马就变成了前线?

“北疆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危险!”半夏解释道:“其实,,如今的北长城以北数百里内,都算不上多么危险。要说危险,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这些年来,常年在北荒中讨生活的人越来越多,就连护**,也直接在北疆中练兵护民。

殿下曾经说过,对付妖患,只是高筑城,广积粮,一味严守死守,这只是下策;若是能主动北上,反而逼得妖兽步步后退,以攻为守,这才是上策。所以,殿下为王府选址时,直接圈了紧挨着北长城的一块土地。从那以后,十多年来,妖兽从未突破北长城防线,北疆的宸王府也一直安然无恙。

就是在华皇后时期,这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要知道,那北长城固然高且坚固,可再高也架不住人家妖兽有翅膀啊!十几年前,这些猛禽大鸟时不时就南侵一场,引起伤亡无数。只是妖患蔓延不到内地,对朝廷来说,影响不大而已。

自从华皇后过世后,朝廷明里暗里打压王府,殿下也不欲张扬,这些功劳才都被压了下去。以至于世人只知道华皇后泽遗天下,功在千秋,却不知殿下这份守成进取的功劳,同样殊为难得。等到到了北疆的时候,你便会发现,北疆百姓嘴里的宸王殿下,与天京城的这一位,可是有着云泥之别!”

“也许,不必亲自去北疆,只听半夏姐姐几句话,就能推断出一二了!”含嫣很少见半夏如此善谈的模样,打趣笑道。却也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平素大方得体,言行谨慎的半夏,对于楚渊也算是真心的敬服了。想了想,又问:“对了,怎么不见殿下身边服侍的侍女呢?将军府虽是为王妃准备了陪嫁丫鬟,但王妃一直没有发话。咱们两个又是女史的身份,也只能勉强充数。”

“殿下身边没有随身服侍的婢女。”半夏说道:“至于王妃身前的大侍女,怕是还要等到明日,请两位主子示下。不过,这种事儿最后怕还是要你我来挑人。咱们需得先把名单准备出来,等选好了人后,还要报给夜枭侍卫,请他清查这些人的背景和身世。等彻查无误后,才能作数。”

“夜枭侍卫连这个都管?”含嫣觉得诧异:“按理来说,这种事儿不是由王妃一人做主就行了吗?”

“我们王府中的规制一向如此,便是殿下要挑几个合用的人,也要走这样的流程。放心好了,只要那些人不是旁人的细作或者暗探,不是背后另有主子的人,就不会出什么问题。这也是为了防着别人往府里安插眼线,防着府里的重要消息外泄。”

“原来如此!”含嫣吐了吐舌头。

半夏只是笑了笑,又捡了些与王府有关的细务,一件件详细道来。

长夜寂寂,满城繁花无声开落。

叶将军府的素园中,灯火依旧一夜未熄。

红衣女子坐在李氏的对面,用手里的剪刀剪了剪烛心,将那火光拨亮了一些,站起身,幽幽瞧着窗外,半晌后回过头来,轻声说:“明日一早,我们还是去送一送阿瑶吧!她孤身远嫁,也不容易。”

李氏微微摇头,哂笑了一声:“只怕在她自己眼里,却是快活得很,生怕被我们打扰了呢!还是算了吧,宸王只怕已经对你起了疑心,你一再凑到他的跟前,他还不一定使出什么招数了呢。这人啊,心太狠,偏生手段又恁得高明,防不胜防!”

“可是我瞧着,他对阿瑶倒是上心。您是没见着,昨天夜里,他居然带着阿瑶,一块儿溜到了夜市上,四处闲逛。”红衣女子笑道:“他可不像是个喜欢这种调调的人,纯粹是哄着阿瑶高兴罢了!”

“他有求于阿瑶,自然待她千好万好!”李氏淡淡说了一句,摇了摇头,说道:“算了,不提这个了,还是说一说你自己的事情吧!惠安郡主的事情上,你可是有着落了?她如今住在驿馆中,周围禁卫森严,想对她下手,怕不是什么容易事情。”

“此事我已经有计较了,您不必担心!”红衣女子神色严肃起来了,说道:“当初便不该让宁平公主顺利嫁给何肃的!如今,何肃显然和楚慕一系的人,以及天和帝的人勾连了起来,根基越发稳固了。”这个和顺,就是之前来天京城觐见的承安郡王,凤嘉国摄政王何啸的嫡次子,继妻所出,与摄政王世子何俊之间斗得水深火热。

“何肃这人,我也曾见过,是个棘手的人物。当初,摄政王一遇刺,他见失了庇护,便远远地来龙骧国觐见,图谋天衣令。我们虽然得了天衣令,却没能把他永远留在龙骧国。”李氏眼里闪过些许暗恨,说道:“也不知宸王楚渊究竟打了什么主意,竟然一路暗中随护,我们的人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他既然把天衣令给了我们,可见不是存心与我们作对。”红衣女子皱了皱眉,说道:“不过,我此来天京,对惠安郡主出手时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却是为着天衣令而来。”

“哦?少主亲自验过了,那令牌就是真的啊!难道其中又出波折了?”李氏问。

“令牌不假,可人却不对!”红衣女子面上露出困惑不解的神色,说:“我带着天衣令,去过一趟天衣楼。可是,却并未能进入天衣阵。阵灵说,我不是这令牌的主人,不能进入天衣楼,也不能利动用天衣楼的财力和人力。”

“什么?难道是要少主亲自带着令牌过去?如今只怕不是时候啊!”李氏大惊。

“只怕就算是少主亲自过去了,只怕也无济于事。”红衣女子苦笑了一下,说道:“天衣令已经认主了,而天衣楼那里,只认人,不认这令牌。”

“天衣令已经认主了?它认得主人是谁?难道是楚渊不成?可他若是使得天衣令认主了,为何不曾动用天衣令的力量?我们都知道,这些年来,天衣楼一直蛰伏不出,始终没有大动作。他若是当真让天衣令认主了,怎么会把这么一大助力弃之不顾呢?”

“天衣令的主人只能是女子,不能是男子。所以,这天衣令的主人不会是他。”红衣女子沉默了一会儿,猛然想起了一个荒唐的念头,出声问:“您说,这天衣令的真正主人,会不会是阿瑶?据我们所知,真正亲手接触过天衣令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楚渊,还有一个就是阿瑶!”

“什么?这怎么可能!不,不会的。我看阿瑶的意思,是当真有将天衣令完璧归赵的意思。”李氏悚然而惊。她为了天衣令,不惜把小女儿推进宸王府,送到楚渊身边。这一转眼就有人告诉她,天衣令如今已经没用了,真正有用的,恰是被她送走的小女儿!

“我也不过就是随口一猜而已。”红衣女子淡淡笑了笑,说道:“其实,即便是阿瑶,这不难办。看在一场血脉亲缘的份上,她还能袖手旁观不成?不管怎么说,凤家的天咒之术,也落到了她的身上。若是凤氏皇族血脉就此断绝,所有被天咒牵扯到的人,都会死于非命。她也不能例外。”

“我只盼着,事情不会发展到那一步!”李氏黯然摇了摇头,又问:“有没有办法,让这天衣令换一个主人呢?”她本能地觉得,就算是叶瑶知道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也未必愿意认命低头。

“换一个主人?呵,除非这一枚令牌原来的主人身死。否则,旁人便无法再次认主!”红衣女子说到这里,淡淡一笑,眉目中却闪过一缕寒色。

夜风挟着满城的花香,透过新换上的锦霞色窗纱,送来浅浅淡淡的沁凉。奕园里的碧落花树随着夜风摇曳,花瓣纷纷扬扬,离了树枝,悠悠飘落在不远处的红墙碧瓦上,飘在树下的青青苔痕上,也飘落在纱窗里透出来的红烛烛火中。

一夜春风几度,辗转不知天明。

叶瑶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然大亮。她睁开眼睛,挑开幛幔,却没见到升上三尺高的太阳,只听见那淅淅沥沥的雨声,随着飒飒的风声,一遍遍在耳边低回盘旋。

“原来真的下雨了?”她低低唤了一声,嗓子有点沙哑。恍惚间记起来,昨夜好像当真是听见过雨声。不过,她那会儿不怎么清醒,只当是幻觉了。

“天初放亮时就开始落雨点儿了,不过,那会儿你睡得正好!”楚渊含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嗓音中透着淡淡的喑哑,仿佛那里头也渗了雨水似的。

叶瑶只觉得眼前的光线一暗,便多了道瘦长的影子。她慵慵抬起头,屈肘托着下颔,后知后觉地说:“哦,咱们还得进宫,是不是?”

“不用去了,方才宫里传来了消息,陛下的身体又不好了,偏偏德妃也病了,皇后正两头忙着,应该没有心思见我们。”楚渊笑了笑,说:“如此也好,还有一个时辰就到午时了。等用过午饭,我们便动身离开。”他说着话,自去一边取了衣裳过来,将那不怎么想动弹的娇人儿从被褥下拖出来,如同打扮一个布娃娃似的,一件件地套衣服。

叶瑶由着他摆弄,一点儿也没有受宠若惊的模样。她揉了揉眼睛,又侧了侧脑袋,仔细看了看天色,这才转过头来,不敢置信道:“没想到,现在居然快要午时了?呃,昨夜,咱们究竟闹腾到了什么时候?我怎么记得,似乎还听到过滴答滴答的水声呢?你方才说,天将明时才开始下雨,我们不会一直折腾到那个时候才消停吧?”

楚渊微微别过头,不甚自在地说道:“那是浴室里的滴水声,你想到哪里去了!昨夜……”他本是不习惯把**之事拿到台面上来说,此时反倒是先不好意思了,顿了顿,方才道:“你昨夜情绪起落太大,又是笑又是哭,很快就睡着了。”

“啊?”叶瑶好好想了想,隐约觉得,好像还真是如此。她似乎还说了好多话,其中大部分都记不得了,但其中一句“很喜欢你”却是印象深刻。天啊,她究竟是怎么把这么不矜持的话说出来的?脸色瞬间爆红,又轻轻动了动身子,发觉全身都很轻松,没有那种事儿之后的不适,尴尬道:“所以,我们不会什么都……什么都没做吧?”

“你说呢?”楚渊从把这乱动的小人儿抱到了梳妆台前,自去旁边取了梳子来,一下又一下梳理她那丝绸般的三千青丝。昨夜,可不就是什么都没做吗?不过,难得听她说了那么多动听的真心话,他竟然也觉得很满足。

叶瑶不太自在地笑了笑,想了想,忙道:“对了,有件事情应该和你提前说的。昨天大概是太激动了,都把这件事情忘到脑后了。”想了想,她还是把日月心经的事情如实说了一遍,又把那块凝月石从妆奁匣子里取了出来,献宝一般说道:“我觉得,再过两个月的时间,我完全炼化了这一块凝月石,应该就能突破到第七重了。到时候,那什么诅咒之术就不能把我如何了。所以,能不能等到那时候之后,再准备子嗣之事?”

楚渊听她一一说完,不曾想,一直困扰人的咒术竟然这般轻易就解决了,心情甚好地笑了笑,说道:“如此也好。两个月得到时间,倒是足够让我们安顿下来。”

叶瑶又道:“在这之前,我怕是要花很多时间在练功上头。所以,到了夜里的时候,你多担待一些。”也就是说,这夫妻之事先缓一缓,等过了这个槛之后,再提这一茬。毕竟这世上,所谓的避子药也不是绝对的安全。最妥善的办法,还是从根源上杜绝一切可能。话落,她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儿过分,小声补充了一句:“大不了,日后再补回来就是了,是不是?”

“好吧,依你!”楚渊说:“不过,你的运气当真是不错,不过是几瓶子丹药,竟然就能把无数人找了一辈子也不曾找到的前朝遗宝换了回来。”一想起那落在天剑和天影手里的斩月刀,他便觉得好笑。

“不是我的运气好,是那两只角鲨的运气好!”叶瑶一本正经地说:“不过,我看那斩月刀法当真是厉害。以后,我们选一些精善刀法的人,专门让他们修习这门刀法怎么样?如此,一定可以组成一支精悍的精锐密卫。我听天剑说起过,这一套刀法足足让他的实力翻了一倍。”

“这主意倒是不错。”楚渊点了点头,从手边取了一根丝带,将她的头发束起了一绺,其余的都直直垂落了下去。再取过一支流苏步摇,前后绕了一圈,簪好。他着实不擅长梳理这个世界女子的发髻,只会这种最简单的办法。好在叶瑶的眉眼温软精致,这种透着纯真气息的素净打扮,倒是把她衬得更像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了。

叶瑶站起身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见着穿戴固然算不上华贵端庄,但至少能见人了,也自点了点头,随着楚渊走出门去,去外间用饭。

“奴婢给殿下、王妃请安!”含嫣和半夏已经等在外面了,见二人走进门来,齐齐上前见礼。

“都起身吧!行礼都收拾好了吗?”叶瑶笑了笑,拉着楚渊的手,在桌子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在含嫣有点儿心惊肉跳的眼神中,楚渊竟然也随着她的摆弄,脸上虽然没有笑容,周身的气息却显得分外柔和。

“王妃放心,昨夜就已经收拾停当了!”含嫣笑着应了一句,留意到自家女主子的衣饰时,又暗自心惊。从那衣服上的配饰和小习惯来看,这可不是自家王妃的手笔。

叶瑶穿衣服的时候没有这么讲究,不会特别在意某一颗扣子,或者是某一条丝结的位置,更是没有佩玉的习惯。往常的日子里,都是她这个做侍婢的在后面查漏补缺,一一填补上去。

但是今日,她这一身衣服的花样虽然简单,可上头的每一粒扣子,甚至是每一条纹绣,都摆得分外周正,腰间也多了两块浅蓝色的,在走起路来时叮当相撞的佩玉。

方才的房间里,可是只有自家王妃和宸王两个人。既然不是王妃的手笔,那就只能是宸王的了吧?再看叶瑶那番不怎么合乎礼数的动作,怎么看怎么像是“恃宠生娇”的做派。

叶瑶其实也知道,她这番的举止,并不怎么合乎时下的俗礼。在两个人的关系中,她看起来像是更主动,更强硬,更无状的一方。可是,她心里也很明白,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楚渊很乐意如此纵容着她。

她的性情固然清冷,可那是对不相干的人,遇到了真心在意的人,就总是想变着法子刷存在感。而楚渊的性情则是冷到了骨子里,就算是对着最亲近的人,也做不出披衣散发,捶胸顿足的失态模样。但是,他却喜欢亲近的人粘着他,缠着他,甚至指使他。换言之,他会为你圈出来一片天地,由着你折腾,你在里头上房揭瓦挖地道都没有关系,他会很乐意替你收拾乱摊子。但是,你若是离开了这片区域,他就指定会想法子把你拉回来,然后,重新圈地盘。

两人用过午饭后,便听下人前来回禀,说是东西都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启程。

叶瑶果然如半夏所料的那样,把挑选大侍女的事情指给了含嫣:“明天下午,我们大概就能抵达涿州。到时候,你把人挑出来就可以。哦,按照规制,应该是四个大侍女,再配上八个二等侍女。我这里暂时用不了这么多人,从陪嫁侍女里,挑出两个大侍女来。二等侍女就让大侍女自己选,每人选两个。”

“是!”含嫣应了下来。她准备的其实是四个大侍女名额,但想想叶瑶如今的情况,再加上她一贯喜欢亲力亲为,还有一个喜欢亲自动手,甚至抢了部分侍婢活计的男主子,可不是用不了这么多人!

叶瑶此番出嫁,出了七八个从水云居里带出来的侍婢,李氏还额外准备了二十多个婢女。这些人大多有一副好相貌,生得也娇嫩,带着明显的分宠意味。含嫣第一个把这些人都踢出名单了,只从水云居的旧人里,选了两个合心意的人,只等着明天下午,再回禀给叶瑶了。

午时过半时,叶瑶和楚渊走上了马车。浩浩荡荡的车队,从宸王府离开后,径直向着北城门而去。

尽管一些重要的东西,比如说沧海阁里浩如烟海的旧档,都已经被提前送走了,这支车队还是很庞大。大大小小的车辆加起来,大概有近三百辆。其中还有一批是特制的,如同集装箱一样装载物资的大马车。

这样庞大的一支车队,连同近千护卫,浩浩荡荡出发,缓缓走出了天京城的烟雨,走向遥远的北荒。

“我本以为,还会再见一见母亲和长兄,甚至是身在叶府的祖父呢!”出城门时,叶瑶见门前空荡荡的,除了官兵再不见旁人,轻声说:“他们就这么放我走了,真是不敢相信!”

“他们的确来过北城门。”楚渊倒是没有瞒着她,直说道:“我先命人守在了这里,请他们先一步离开了。这样阴雨连绵的天气,最是容易引发伤寒之症。若是让长辈们淋了雨,生了病,倒是我们的不是了!”其实,一同来的还有那个“叶无忧”。只是,今时不比往日,见不见面,已经不是他们所能说了算的了!成家的好处,大概就在于此吧!从过去的家中脱离出来,开始一段全新的关系。

“哦,不见也好!”叶瑶笑着点了点头。

出了天京城,便是锦州辖地了。因为靠近京畿要塞,这里还算是物阜民丰。沿途,尚能见到川流不息的人群,见到大片大片的农田和桃花林。

马车走了整整一天一夜,再停下来时,便已经到了涿州的城门前。

这时候,城外已经看不见人流和农田了,就连一个城镇或者乡村都看不见。近处是大片大片的浅草滩,远处生着酸枣树和野樱桃树的荒林。

厚而高的城墙上,古朴雄浑的城门前,尚能看到荷枪着甲的官军,十人结成一队,来来回回巡视。

这也是很有意思的一幕场景,城墙的这边,是穿着黑色重甲,腰佩长刀的朝廷大军,城墙的另外一边,就是穿着银青色甲胄,背着长弓的北疆护**。双方目光相接的时候,仿佛能擦出无形的火花,透着无言的紧张意味。

车队停了下来,有人上前,递上了身份文牒。转瞬间,城内和城外的人齐齐跪迎,城门大开。随即,一个须发皆白,身着紫色铠甲的老将带着一行人走了出来,侍立在道旁。

车队缓缓出发,驶进涿州城中。当最后一辆马车也进了城后,城门很快合上了,挡住了城外窥视的目光。

马车帘子跳了起来,视线所及处,身着紫色甲胄的老将带人走上前,屈膝拜倒在地,打头说道:“老臣皇甫仁安恭迎殿下重回北疆,恭迎王妃!”

“恭迎殿下,恭迎王妃!”身后的人也齐齐喊道。

叶瑶在此之前就做好了面子工程,该穿的都穿上了,该戴的也都戴上了,此时神色端庄地坐着,一副大气雍容的模样。

“皇甫将军请起!”楚渊走下车,又扶了叶瑶出来,方才走到皇甫仁安跟前。却没有亲自去扶他起来,没有说一句勉励的话,神色也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多谢殿下!”皇甫仁安缓缓站起来,心里已经有点儿不安了。他身后的人也跟着起身,原本的喜意不见了,变成了一脸的惴惴不安之色。按理来说,皇甫仁安作为华皇后身边的老将,几乎算得上是楚渊的半个长辈了。哪怕只是面子情,楚渊也该更礼遇他几分。而现在这模样,无疑就有问罪的嫌疑了。

皇甫仁安沉了沉声音,恭谨说道:“殿下与王妃自天京城而归,一路车马劳顿,不如先去行馆安歇,如何?”

“不必了,先去府衙吧!那里说话方便。”楚渊不假辞色地说。

“殿下有政事要处置?”皇甫仁安斟酌道:“今日天色已晚,衙门里清简寒酸,什么都没有准备好,只怕委屈了殿下和王妃。不如留待明日再行决断,如何?”

“还是早说清楚得好,免得夜长梦多!”楚渊不容质疑地说。话落,他便朝着府衙的方向而去。叶瑶忙跟了上去,两人后面,夜枭带着百十来个银甲护卫,也自跟上来。

皇甫仁安见此,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也自带人跟了上去。心头却在纳罕,究竟是哪一桩事情,竟然惹得楚渊如此不近人情呢?难道是李玄劫掠粮车,又杀良冒功的事情?可是,陈定方和秦不凡都已经死了,李玄也被他派去的杀手处置了,其他参与此事的人,也被他一一警告过了。所以,如今,这事儿是死无对证,唯一能作为凭证的,也只有王妃的一面之词而已。

亦或者是他在王府亲卫里做手脚的事情?应该不至于,他为了自己的安危考虑,和王府中的亲卫往来密切一些,有什么好奇怪的?就算是天京城里,哪家的权贵豪门没在宫里收买一两个探子?天下乌鸦一般黑,谁也甭指责谁,大家都是心照不宣而已。同样的事情,他就不相信,和他齐名的黄少昊会没做过。

一行人无声走过长街,向着涿州府衙走去。这个地方倒是不难找,只因为这涿州的府衙别出心裁,前后有两进,前面是官衙,只有一层。后面是后院,其中有一座小楼,足足盖了五层高。在整个涿州里,这样的高楼很少见。基本上不管是站在什么地方的人,一抬头,就能看见它。所以,只要冲着最高的地方走,准没错!

来到府衙的时候,日色已昏。眼看着夜色就要吞噬所有的光明,接管这座年轻的城池。

楚渊在门前站定,自有侍卫去开了门。就是这一会儿的功夫,皇甫仁安便见最后面的侍卫押过来三个人,这三个人的模样,怎么让他越看越熟悉呢?

这时候,府衙的大门打开了。皇甫仁安和这涿州的知州也看清楚了那两个囚徒的真正模样。这一看不打紧,皇甫仁安变了脸色,知州也险些跳了起来。

“李玄?你不是……”不是死了吗?涿州府的知州顾延安一副活见鬼的表情,话说到一半,剩下的都吞进了自己肚子里。

“皇甫将军?”李玄抬起头,瞧了皇甫仁安一眼,眼中流露出些许愧疚。而后,又深深垂下头去,不再言语。

“掌管第一卫军需的监军赵良何在?”楚渊直接问。

“末将在!”一个精瘦的汉子走了出来,俯首道。

“取第一卫的花名册和最近半年的账目过来,以备余长史查察。田砚,你随赵良过去。”楚渊直接去看身边的一个亲卫模样的人。叶瑶却认出来了,此人就是她在明月楼的最高层上见过的,与天剑和天影在一起的第三个人。他船上侍卫衣服后,叶瑶竟然一直都没有留意到他!田砚,天砚,可不是一个批号的人嘛!

“是!”那个名叫田砚的男子应了一声,走到赵良跟前,侧身道:“赵将军,请!”

“田兄弟请!”赵良的额头上开始冒汗。只听皇甫仁安道:“此时天色已晚,路上多少有些不太平。赵将军,你快去快回,若是耽搁了时间,那就不好了。”

“是,末将多谢将军提点!”赵良眼珠子一转,应了一声,忙大步走上前。皇甫仁安方才的话,分明就是提醒他,若是路上发生什么不测的话,到时候,可不就是死无对证了吗?

而与他同行田砚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只是微微冷笑而已。死无对证这种事情,若是做的干净了,倒也算是名副其实,若是做的不干净,那简直就是再添新证。

皇甫仁安大概是太平日子过久了,早就忘了楚渊的手段了。当年,还只有十多岁的楚渊就能逼得皇甫仁安这个老将步步退让,不敢亲缨其锋芒,后来,又将第一卫连同皇甫仁安困在了涿州。因为妖兽始终没能成功南下,从那以后,皇甫仁安和第一卫一直没有机会上战场,直到今天。

楚渊又看向知州顾延安:“调前任涿州知州秦英自尽一案的案卷,以及去年涿州劫案的案卷出来。夜枭,你随着府衙的小吏去取来。”

“是!”夜枭应了一声。知州倒是不见慌乱,李玄被陈定方出卖后,这些案卷都被重新整理过一遍了,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等一一安排好了,楚渊才看向李玄,道:“涿州劫案和秦英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再说一遍吧!”

“第一卫虽然常年坐镇涿州,又是殿下亲卫,但因为始终不曾出关猎杀妖兽,一直都不能参与战争分红。所以,和第十卫的弟兄比起来,我们第一卫一直穷困得很。同为华皇后时的四大虎将之一,黄少昊名震北疆,身家丰厚,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出息,可皇甫将军却只能守着俸禄过日子,家底清贫,晚景凄凉。”

李玄没见到皇甫仁安骤变的脸色,继续低声说道:“偏偏那秦英又是个认死理的,丁是丁,卯是卯,从来不肯给第一卫开后门。所以,听说了粮车之事的时候,我们就动了歪心思。就打劫了粮车,想要栽秦英一个失察之罪。可不曾想,秦英却发现了端倪,怀疑是第一卫亲军所为。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就只得再除掉秦英。”

李玄说到这里,终于抬头,看见了皇甫仁安又冷又冰凉的眼睛,瑟缩了一下,接着说道:“等到了天京城的王府中,陈定方不知为何,突然发疯,并把末将作为和盘托出了。这一切就被郡主,哦,王妃发现了。末将被扣在了明月楼,有一天夜里,有刺客闯进了明月楼,意图刺杀末将,被王府的侍卫击杀了。”

怎么可能?皇甫仁安的瞳孔微不可见的一缩。他派去行刺的人,明明都平安回来了,还对他说,李玄已死。他们怎么可能已经死了,还是被王府的侍卫击杀了呢?

“过了一日后,有几个和那些刺客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哦,据说是易容成这模样的人,他们来到末将身边,向末将套问皇甫将军身边的事情。后来,这几个人不见了,末将再也没有见过他们。”李玄最后说。

皇甫仁安心里一突,难道他见到的人,其实是这几个易容改装的人?他们来到他的身边,谎称皇甫仁安已死,究竟是要做什么?

这时候,夜枭送来了两分案卷。楚渊只看了一眼,便问道:“这案卷是谁人所写?”

“是下官!”知州忙道:“凡是这样的重案,必然是要主审官亲自写案卷记挡的。只是涿州劫案的那一份,在秦英大人死后,就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下官这才问了问当时的书吏,重新补了一份。”

这时候,有一个侍卫走进门来,送上来几宗厚厚的案卷,说道:“殿下,这是劫案原件,书吏说是放错了地方,方才又重新找出来了。”

“那书吏何在?”楚渊问。

“正在门外。”侍卫说。

“叫进来!”楚渊说。

“是!”侍卫应了一声,自出门找人。没多会儿,便领着一个五旬左右的文士走了进来。

“下官拜见王爷,拜见王妃!”那书吏看上去既惊喜又激动,俯身下拜时,声音都有点儿颤抖。“殿下,秦大人死得冤啊,您一定要为秦大人做主!当初,秦大人查到第一卫头上时,就隐约猜到,自己怕是活不到见到殿下的那一天了。所以,他准备了两份案卷,一份放在了档案馆,后来被第一卫的人拿走了。另一份放在了下官家中,只等着时候一到,就公之于众。天可怜见的,下官总算是盼到这一天了!”

原来,“放错了地方”这个借口,也不算是完全的假话。叶瑶不发一言地站在一侧,在心中暗暗说道。

“皇甫将军,不知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楚渊淡淡说。这时候,已经有人领着另外三个人过来了。皇甫仁安定睛一瞧,便认出了那三人,可不就是来向他复命的“杀手”?这些日子,这几个人便混迹在他的身边和军中,不能见光的龌龊事不知见了多少,难怪楚渊一上来就毫不客气。

“事已至此,不知殿下要如何发落老夫?”皇甫仁安这会儿倒是硬气起来了,怒声道:“老夫前半生在血雨腥风里一路杀过来,亲手打下了半个北疆。可是如今,却还不如黄少昊手底下一个校尉过的风光!就为了当年的一己私怨,殿下生生将老夫拘在这涿州整整十年,老夫不甘心,也不服气!”

当年的一己私怨?这又是怎么回事?叶瑶小心地瞧了楚渊一眼。却见楚渊推开案卷,说道:“皇甫将军,十五年前,本王提议,要护**各部轮流出关,以妖兽练兵,并保护外出狩猎的百姓时,将军是怎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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