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25中文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25中文网 > 都市言情 > 锦凰歌:倾世嫡妃 > 第二百零一章污蔑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不会!再相逢时,他的选择依旧如是。

前生,他看不得瑶瑶身边环着着别人,这一生,他依旧容不得如此。

诚然,这样的念头太过强硬和霸道,说起来太过心狠凉薄。可是,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宽容和大度的君子,不想争的,或许可以闲视之,想争的,却必然是寸土不让。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逼着瑶瑶马上给出一个选择。他只是会把那亲情中瑕疵一点点放大,把那日光下的阴影一点点拉长。他要她亲眼看一看,所谓的亲人,就是曾经舍弃过她,且还会继续舍弃她的人。而所谓的亲情,就是曾经伤害过她,并且还会再伤害她的感情。

与瑶瑶一样,在把握人心上,他自有一套独特的手段。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瑶瑶心中最难解的结,就是当初被父母亲手推开,推进了暗无天日的渊盟。从那以后,她从来没在任何人面前,提过“爸妈”二字。每当听别人谈起父母,只是云淡风轻地笑一笑,仿佛既没有悲伤,也没有期待。

可他知道,她心里应该还是有恨,也有怨。恨也罢,怨也罢,都是因为求不得,因为爱不能。归根结底,只是因为她还在意他们,还忘不了他们。

父母之爱子,儿女依恋双亲,这是上天与人的本能。可是,她却不想认命,她连怨恨都不想留给他们,只想还了生养之恩,从此两不相欠,两两相忘。

他的瑶瑶啊,从来都是如此的骄傲,在真心真情上,容不得一点儿敷衍和虚伪。上一世,她宁可赔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忘记了舍弃她的父母,忘记那虚无缥缈的亲情。看,有人为一个爱字殒身不恤,他的瑶瑶啊,却是为了“不爱”一词,不惜以命还亲恩。

仔细说来,他的爱残忍,她的爱如何不心狠?

可是,这世上,有哪一个人,生来就心狠如斯,就残忍如斯呢?

只要不是天生的魔头,但凡是伤人者,往往要先伤己。也就是说,若是想要别人痛,自己先要更痛。所谓残忍,所谓坚强,是可以被泪水和鲜血一点点打磨出来,可以被伤痛和背叛一点点锻造出来。

他曾经看着她为了得宠于他殚精竭虑,曲意逢迎;看着她为了他的赞许和期待努力学习,把自己锻造成渊盟中最锋利的一把长剑;看着她不知不觉地把心落在了他的身上,被囚在了独属于他的孤城里,从此再也不能挣脱。

终于,她长成了他曾期待的模样。可是,这个世界上,除了一个他,还有谁能容得下这样的女孩儿呢?

她太聪慧,总是不能忽视日光下的阴影,不能强迫自己糊涂着度过此生。她太理智,总是能看清楚浮华万千背后,最残忍的真相;感受到鲜妍明媚背后,从来不曾停止息的霜剑风刀。她的一颗心儿太灵透,以至于能照出每一缕阳光背后的阴影;她的目光太清澈,以至于容不下一丝半点儿污浊。

生而如此,也许就注定了要承受太多伤害,注定了要割舍掉所有的软弱和良善,要么遗世独立,要么舍身修罗。

可是,世上哪里有真正纯洁无垢的圣地?不能化身光明,就只能舍身黑暗。

她是这样的人,他也不曾例外。

可以,命运却又让他们遇到了彼此。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已经不可能放下她了,也不可能忘记她了。他的心囚住了她的时候,也同样囚住了自己。

所以,就如此吧!他未必能给她最好的宠爱,却注定了是与她共度一生的人。

不过一个晃神的时间,心里刹那转过万千思绪。楚渊回过神来,挑开车帘,恰见马车转过长街,向着正北方的弯道而去。

叶瑶已经捡起了那册地理志,一点点翻看下去。可是,思绪却根本没在书上,而是不由自主地飞到了两个人的将来上。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情形,但可以肯定,一定不坏。这般想着,不经意间一抬头,恰好看到对面的男子如深潭般的目光。此时,那潭水上清晰倒映着她的身影,仿佛她就是所有的光明和温暖,所有的世界和唯一。

叶瑶轻轻一笑,说:“殿下,若是有一个孩子的话,你说,该起什么名字好呢?”不等楚渊答话,她就笑道:“若是男孩,就叫楚祈,祈愿的祈字。日后若是取字的话,就叫长安,怎么样?”

“甚好!”楚渊目光柔和了一些,轻声说:“祈安,倒也如了母后的心愿。”

叶瑶点了点头,又说道:“若是女孩儿的话,便用一个相思的‘思’字,楚思,您看如何?”

楚思,倒过来念的话,恰好是思楚二字。其中意味,自是不必明说。楚渊正要说话,就听侍卫在车外回禀道:“殿下,益州急报!”

“益州?送进来吧!”楚渊定了定神,说。

马车缓缓停稳,一个用火漆封好的信封被送进了车厢里。叶瑶接过来,递给了楚渊。

“兰蘅之回京了,今日下午,大概就能抵达。”楚渊看罢,说:“他将叛党逆首孙渠,还有成王府的幕僚焦禄押解回来了。据说,从孙渠和焦禄的往来信件里,发现了其余成王府勾结成双的证据。其中甚至有一封楚成的亲笔信。”

“这么说,楚成要有大麻烦了!”叶瑶想了想,说道:“如今,陛下与皇后斗法,东宫是皇后一脉,陛下怕是要想办法保住成王。可是,铁证如山,这办法怕是不好寻。”

“我们只管坐山观虎斗就好!”楚渊笑了笑,说:“我们回王府后,便要开始准备明年的亲事了。我把日子选在了明年二月,那时候,天京城恰好春暖花开。”

“应该是个好时候!”叶瑶笑了笑,说道:“我那兄长,叶宣呢?他如今在何处?”

“在沧州!”楚渊说:“沈皇后下了懿旨,命他保护太子和公主的安危。”

“他和方月如之间的婚事,也许没有下文了。”叶瑶说:“沈皇后以方家的家仇做筹码,又许了方月如义女身份,换了这桩婚事的作罢。”

“嗯!”楚渊淡淡点了点头。

“根据方月如的猜测,方炳南一家的死,系我那祖父叶清风亲手所为。”叶瑶不紧不慢地说:“德妃的模样绝似叶曦,她还怀疑,楚成根本不姓楚,他应该姓叶,与叶曦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

“这倒是个新鲜事儿。”楚渊说:“可是,叶清风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这个程度吧?”就是对叶昶,叶清风也没有吓死手,如何会残杀亲生女儿和唯一的外孙呢?

“我却觉得,这事儿也许是楚成干的。”叶瑶想了想,还是把叶曦和楚成之间的恩怨情仇一一道来。这两个人之间的故事,就像是一幕狗血淋漓的大戏。

楚渊听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态度,只是问:“方月如打算如何做?”

“总要先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才是!”叶瑶笑了笑,说:“如果此事属实,我觉得,她也许会把事情告诉沈皇后吧?”

“你打算插手?”楚渊问。

“不!”叶瑶摇了摇头,笑言道:“这事儿查起来繁琐得很,等真正有个结果,怕是要到明年吧?我要去一趟东平州,回来后,又得准备婚事,哪里有查证此事的时间呢?”

“那就不必去管!”楚渊若有所思地说。“如此看来,寒山寺的宏德法师看人的眼光还算是可以,早就算到了叶清风的命格。”

“是啊,欲挽狂澜于危难,反陷骨肉倾颓间!”叶瑶低低说:“这叶家当真是有意思!您看,前后叶清风和叶曦父女相残,后有叶昶弑杀亲父,再之后,还有叶昶和李墨心夫妻同室操戈,你死我活。说起来,我还得庆幸,自己已经不算是叶府中人了。”

“权利之下无父子,利益之中无夫妻。”楚渊笑了笑,说道:“若是翻一翻楚氏皇族的历史,里头只会更热闹!不过,你从来都不是叶府的人,从来都不是。”

“是啊,咱们还是早些回北疆。到时候,眼不见,心不烦,随着他们花样作死好了。”叶瑶也自笑了笑,说道。她知道,叶宣应该是不会长留天京城的,他若是不在天京,李氏想来也不会留下。到时候,便是偷龙转凤的事情真的传出去了,皇帝还能跑到南疆和北疆抓人不成?

楚渊轻轻点了点头。他只想安安稳稳地经营华紫琼留下的北疆,不想插手天京城里的权利乱局,自然也不在意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好在,瑶瑶也已经从这些麻烦里脱身出来的。

就在这时候,马车骤然的速度蓦地一缓,叶瑶猝不及防,身子一个前倾,险些栽到地上去。却是被楚渊从身后一带,做势一圈,径直带进了自己的怀中。她也没有挣扎,就这么挑开车帘子,偏头向外看去。

王府的马车前,一辆华丽的马车突然从弯道的另外一边传过来,那拉车的马仿佛疯了一样,横穿过街道,径直向着旁边的店铺里冲撞而去。

马车上,隐隐传来女子的惊呼和小儿的低泣声。七八个护卫匆匆忙忙飞身向前,齐齐按住那一批疯马。谁知,那马的力气出奇的大,三个侍卫卯足了力气,也按不倒它。没奈何,一个护卫抽出了长刀,一刀斩下了马首。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喷溅而去的鲜血染红了大半地面。马车中,走出来的,却是脸色虚白,衣着华贵的成王妃,还有脸上挂着泪珠子的成王世子。

成王妃还好说,只是妆容乱了些许,成王世子却受了伤,一只胳膊一直在流血。

“真巧,居然是成王府的马车!”叶瑶轻声说:“奇怪,却不见成王的马车。我记得,成王府来接楚成的马车有好几辆呢!”

“的确很巧!”楚渊探头开了一眼,敲了敲车壁,说道:“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还不等侍卫们离开,成王妃和成王世子就走到了马车跟前,成王妃在外头恳求道:“宸王叔,宁儿受了伤,急需救治,还请您行个方便,先送宁儿回宸王府疗伤。这孩子自打大病了一场后,身子就一直不好。此次又受了惊,侄媳担心这孩子旧疾复发!”

“成王妃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楚渊未答,叶瑶出言问道:“这地方已经很靠近宸王府了,应该不是从南城门回成王府的路吧?”

“宁儿要吃福宝斋的点心,说什么都不肯等。”成王妃说道:“可是,王爷要先行入宫,叶侧妃急着回府,本妃只好带着宁儿亲自过来,打算去福宝斋买一份点心。可谁知,走到这里的时候,就出了事!”

“孟含章,别在研究那匹马了,先去给成王世子看一看!”楚渊见孟含章正饶有兴致地琢磨那一匹死去的马,出言说道。

“是,属下遵命!”孟含章笑了笑,说:“不过,这匹马可不是突然发疯!真没想到,如今,天京城里还有人会用这种古方子。”他话说到一半,就打住了,走到了脸上挂着泪珠子的成王世子跟前,说道:“小世子,把左手伸出来,给本公子瞧瞧!”

成王世子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瘪了瘪嘴,竟然又哭了起来,还说什么都不肯伸出手。

孟含章蹙着眉头,说道:“这么爱哭的小世子,本公子还是第一次见呢!你若是还不肯伸手的话,本公子可是要不客气了!”

成王妃也在一边劝道:“宁儿,让孟先生给你看看!孟先生是孟家人,医术高明,他只是要看一看你的脉象!”

成王世子终于止住了哭泣,把小手在衣摆上擦了擦,怯生生深处左手。

孟含章一探脉,又看了看成王世子的伤口,眉毛一耸,惊讶道:“哎呀,竟然骨折了!你小子可真行,这样的时候,还能忍着一声不吭!这下子麻烦了,本公子这里可没有药到病除的灵药。如此一来,只能用最笨的法子了。”说着,让成王妃放下成王世子,从衣袖里取出一盒银针来。

“殿下,我们也去看一看如何?”叶瑶微微侧头,低声说道。

“不必!”楚渊放下了车帘子,说道:“让孟含章处置就好!”而后,吩咐孟含章和两个侍卫留下来,照料这个骨折的小世子,其余人则继续前行,向着不远处的宸王府而去。

可是,马车一往前走,那个成王世子就开始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抽抽噎噎道:“母妃,叔爷,叔爷……”

“宁儿,忍忍就好了!”成王妃心疼地安慰道。

可成王世子却不肯干,一手指着远去的宸王府马车,不管不顾追着马车跑,险些令孟含章下错了针。

“小世子,若是不想变成独臂大侠的话,就乖乖的,不要乱动!”孟含章半是吓唬地说。

成王世子却根本不理会他,眼巴巴瞅着远去的马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宁儿,你想去宸王府?”成王妃问。

成王世子眼巴巴地点了点头,抽抽噎噎地说:“宁儿……去……去王府!”

成王妃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也不知道儿子怎么忽然就看上了宸王府,只得劝慰道:“宁儿,先让孟先生帮你处理好伤口,等伤势处理好了,咱们再去宸王府,去看看你宸王叔爷,好不好?”

成王世子不挣扎了,看着成王妃,说道:“母妃,说话……说话算数?”

成王妃只得点头,说道:“算数,当然算数!”

孟含章却在一边说道:“这怕是不行,王府一向不接待外客。这几日,北疆的属官进京,都要去王府中拜见殿下,殿下只怕没有时间照看你们!”

成王世子一听这话,又嚎啕大哭起来,挣扎着小身子,不顾还在滴血的伤口,向着王府马车离开的方向挣扎。

成王妃为难地看着孟含章,说道:“孟先生,这事儿可否通融一二?宁儿的伤势,可不敢耽搁!”

孟含章很没有同情心地摇了摇头:“孟某不过是殿下身边的一个幕僚,哪里能代替主上做决定?成王妃还是亲自去问一问主上为好!”

成王妃急得直掉泪:“可是,宁儿的伤势耽误不得啊!”

孟含章站起身,淡淡说道:“小世子的骨折不像是外力从外而内撞断的,倒像是被内劲从里头向外震断的。若是不马上处理伤势,只需几个时辰,骨头上的损伤就不能修复了。不过,对于性命而言,只要能及时止住血,应当没有大碍。照着小世子目前的出血量,说什么也能撑上半个时辰吧?”

成王妃一听这话,顾不上想什么叫“被内劲从里头向外震断的”,好言劝慰儿子道:“宁儿,让孟先生给你看看好不好?等你伤势好了,母妃一定带你去宸王府!”

成王世子仿佛听不懂大人们子啊说什么一般,只是不管不顾地挣扎。成王妃没有办法,只得保证道:“宁儿,先让孟先生给你处理伤势,这之后,母妃马上就带你去宸王府!”

成王世子顿时止住了哭声,哽咽道:“母妃,说话……说话算数?”

成王妃连连保证:“算数,算数!”

孟含章嘲讽地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好在成王世子也不挣扎了,听话的任人摆布。

这时候,宸王府的马车已经来到了王府门前。门外,一应侍卫和下人齐齐跪迎。口称:“恭迎殿下回府!”

马车停稳,楚渊带着叶瑶走下马车,淡淡点头:“起身吧!外院精卫统领张铁、外院婢妇掌事梅玉、外院庶务掌事谭鹰、外院司簿掌事郑生,且于外书房候召!”

被点到名字的几个人站出来,齐齐应了一声。但听那声音,却不怎么有底气。有一个个子高挑的婢女还求救似的看了叶瑶一眼,眼中不无哀求之意。

这应该就是外院婢妇掌事梅玉吧?

这些外院的管事,叶瑶一个也不认识。一直以来,这些事情都是苏羽负责的,她只负责听苏羽回话而已。可是,这个梅玉向自己使眼色做什么?难不成是觉得,楚渊这是就外院中出的这些风雨,秋后算账来了?这意思,似乎让自己出言求情?叶瑶觉得,应该不是如此。楚渊这个人啊,就算是要秋后算账,也该是等一切水落石出,证据确凿之后再动手。是以,她没理会梅玉的眼色,一言不发地站在楚渊身边。

结果,楚渊转身离开的时候,叶瑶就收到了一记含着恨意的眼神。而这眼神的来源,正是那个梅玉。

这是记恨上她了?真是个粗心的女子啊,就算是心中有恨意,也不能在楚渊这个杀神面前表现出来啊!就算是他在他背后,也需慎之又慎。

果然,叶瑶还未有表示,楚渊就突然转过身来。梅玉这种含着淡淡杀气的眼神,叶瑶能感觉得到,他更能感觉到。

却说那梅玉冷不丁瞧见楚渊转身,猛地低下头去,却还是心下一慌,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下去了。

“梅玉,你有何话要对本王说?”楚渊淡淡瞧着她,问。外院的这些人,大多是直接从北疆选调过来的,他一直都是让总管负责,如今看来,这总管的办事能力有待商榷。

梅玉的身子颤抖了一下,鼓起勇气,说道:“奴婢蒙殿下看重,掌管外院婢女和仆妇的教养事宜。但凡是外院的婢妇,若是碰上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都要向奴婢禀报。过去的大半个月,殿下不再府中,府中一切庶务都是由东平郡主负责。可是,奴婢手下的人,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之处,因为此事与郡主有涉,也有损王府体面,不知但不当说。”

“那边留着,等着去外书房回话吧!”楚渊不用细想,就知道这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多半是有些下人想抹黑瑶瑶,整出了什么陷害栽赃的肮脏事。他还不想在王府的大门前,让这刁钻仆妇出来丢人现眼。

“是,奴婢遵命!”梅玉不知道楚渊这话里是什么意思,悄悄抬头看了叶瑶一眼。只见这位尊贵的东平郡主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像是无奈,又像是惋惜的笑容来,唯独没有她以为的担忧和心虚。

心口没来由一堵,她深深低下头去,心中却道:“我倒是要看一看,等这桩丑事被戳穿后,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叶瑶和楚渊走进王府中,一路走向奕园中。

“殿下,要不阿瑶先回凌烟阁?”叶瑶站在奕园的门前,左右瞧了瞧,笑道:“您刚回府,一定还有许多要事要处置。”

“我的事情里,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都没有不能对你明言的,也用不着你回避!”楚渊瞧了她一眼,笑了笑,轻声说道:“我总希望,你可以参与我的一切,也可以了解我的一切。而那些小儿女情态的歪歪缠缠,我给不了你,就只能通过这样方式,让你离我更近一点儿。”

鲜少听到楚渊如此有人情味的话,叶瑶只觉得心中涌上来一股暖流,面上却轻轻笑了笑,低低嗔道:“在殿下看来,阿瑶还不够了解您吗?”

“不是不够!”楚渊说:“有些事情,你可以不需要,我却不能不去做。”

“殿下的心意,阿瑶总是清楚的!”

叶瑶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不得不说,和楚渊这样的人在一起,你完全可以什么都不操心。他会在你还不知道的时候,提前把一切都准备好。等你需要用到的时候,才恍然发觉,原来,有一个人曾经为了你,苦心做过如此细致的准备。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奕园的书房中。叶瑶已经把这些日子发生的大事整理成文书,摆到了桌子上。楚渊只要简单看一眼,就知道这些日子府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叶瑶坐到另一边的桌子上,从书架上取了一本书翻看。楚渊则在桌边看他的公文,看着那清瘦娟秀的一行行小字,还有那简明扼要,条理清楚的文字,心中泛起淡淡的柔软。他知道,这些文字都是下了功夫的,总是能以最简单条理的方式,把事情说个清楚明白,省却了他查阅详细档案,一点点核对的时间。他是说的少,做得多,瑶瑶何尝不是如此呢?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楚渊翻完了手里的文案,站起身,与叶瑶来到了摘星楼。

王府里的幕僚为数不少,大概有数百之多。但在这摘星楼中做事的只有几十个,其余的人都散布在别处。这些人都被称之为“长史”,他们勉强能算是朝廷中的官员,但只有五品,朝廷发下去的俸禄也很微薄。在天京城这地方,只能算是个微不足道的芝麻官。

说到“长史”一职,六部中也有这个官阶。不过,这种“长史”多半由熟悉具体事务的老吏担当,相当于专业顾问。而亲王、郡王和公主、郡主身边,也有被称之为“长史”的属官。他们替主上处理具体的庶务,掌管礼仪章典,不能说是仆役,更像是门客。

一番见礼后,楚渊开始发布一条条命令。他的话中涉及到的东西很多,大致可以分为如下几条。

第一,重新清查王府内外所有人的人事旧档案,有问题的及时更正,务必把外头安插进来的细作暗探,以及背后有二主的都清查出来,该清洗的清洗,该整顿的整顿,特别是鱼龙混杂的外院中人。

第二,王府的禁卫重新排班。所有的出入门户全数由精锐的内院影卫接手。若是影卫人手不够,便采取精卫和影卫混搭的模样,总之,要保证所有的出入门户都在可信之人的控制下,不能再出现第二个在王府里肆无忌惮杀人的飞贼。

第三,安排住在花间阁里的属官入府,统一安排食宿。为防万一,这一批人暂时安排在内院中留宿。内院中各处阵法全数开启,禁卫加倍,叙职之事从速进行。

第四,清查王府内外产业账簿,为北疆之行整理行装。至于怎么个整理法,大概就是“能带走的都带走”,到时候,整座王府里不留仆役婢妇,也不留守院之人。

叶瑶大概明白了,楚渊这是要整顿王府里的人事和产业,准备明年春天回北疆。而这一次回北疆,只怕就是要长留北地,至少十年内,不会再回天京城了。

楚渊一番话还未说完,叶瑶便见孟含章在议事厅的门口处东张西望。她悄悄走出了议事厅,问:“孟先生有事吗?”

“孟某人倒是无事。不过,王府外头的成王妃和成王世子可就未必了。”孟含章悻悻道。

“他们怎么了?”叶瑶问:“难道成王世子的伤势不妙,竟让孟先生也觉得为难了?”

“那一对母子,现在就守在王府门口。成王家的那一个小魔星,哭着闹着要进王府。这会儿,门口的侍卫正左右为难呢!”孟含章说道。

“成王世子要进王府?这却是为何?”叶瑶问。

“谁知道那孩子究竟想干什么!先是用蕨草惊了马,有用灵力震断了自己的胳膊,现在又吵着闹着要进王府,谁知道这小魔星究竟要干什么?在下当真怀疑,这小家伙进王府,一定有所图谋。”

“这些事情都是成王世子干的?”叶瑶觉得惊讶:“确定不是成王妃吗?”

“绝对不是!这小魔星的手心里有蕨草枝叶留下的痕迹,他那胳膊,是被灵力由内向外震断的,目的嘛,倒像是为了想办法赖进王府中。可不想,郡主与殿下说走就走,撇下了那个小魔星。这不,这小家伙就闹到王府跟前了。”孟含章说。

“成王妃就这么由着他胡闹?”叶瑶问。

“成王妃若是不答应,这小子就敢不要他那断臂了!”孟含章说:“看样子,成王妃也没有办法!”

“成王府呢?”叶瑶问:“成王府没来人吗?”

“成王进宫了,下人就把事情禀告给了叶侧妃。叶侧妃说,这王妃和世子的事情,还轮不到她管。”孟含章悻悻说。

“所以,你就由着这小家伙哭闹?”叶瑶问。

“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嘛?”孟含章摊了摊手,无奈道:“不能打,不能骂,连道理都讲不通,还能有什么办法?”

“孟先生是神医,难道就更没有让小儿停止哭闹的办法?”叶瑶说:“只要让他安静下来,再让成王妃将人带走不就行了?府里这几日事情多,不可能留下这个成王世子。”

孟含章恍然大悟,懊恼道:“郡主说的是,是孟某人糊涂了!唉,这白道的日子过久了,都快把绿林道上的老本行忘了。多谢郡主提点!”

叶瑶摇了摇头,说道:“我与你一道过去看看吧!正好,叶瑶的母亲最近身体不适,孟先生若是得空的话,劳烦你走一趟将军府。”

“给您下涅槃丹之毒的那个李夫人?”孟含章挑了挑眉,说:“郡主放心,在下一定尽力!”

叶瑶道了一声谢,两人前后来到走出内院,来到王府门前。

没想到,在这王府门槛外,除了成王妃母子,以及两个守门的护卫,还站着一个梅玉。这梅玉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衫裙,袖口和对襟上绣着点点红梅。看上去倒是有几分小家碧玉的淑雅气质。

场面有点儿乱,成王世子硬要闯府,两个侍卫拦着,梅玉则是一脸的同情和关心,是不是替成王妃和世子,向两个侍卫说情。

两个侍卫一脸为难,却是哪一个都不敢把成王世子放进府中。楚渊御下甚严,这些人又是行伍出身,自是知道,得罪了成王妃和世子也就罢了,楚渊不但不会为了这个责罚他们,反而会护着他们,若是放了这成王世子入府,说不得马上就会被遣返到北疆军中,成为整个护**的笑话。

孟含章咳嗽了一声,争执的几人众人停了手,齐齐看向两人来处。

“见过郡主,孟先生!”两个侍卫齐齐见礼,梅玉抬起头,怔了怔,忙低了低头,屈膝见礼,道:“奴婢见过郡主,孟先生!”

成王世子见侍卫不拦路了,却是不管不顾地向着府里冲去。叶瑶手疾眼快地捞住了这下子后衣领,探手在他脑后的穴位上一点,将昏睡过去的成王世子交到成王妃手里。

“两个时辰后,世子自会安然醒来!”叶瑶说。“成王妃,王府近日事多,前几日又进了刺客,死了数个亲卫,着实不便留客,还请见谅。”

“什么?竟然有人在宸王府中行刺?”成王妃惊讶地问:“那刺客是什么来路,抓到了吗?怎么外头一点儿风声都没传出来?”

“过去一个月里,王府至少被二十个刺客光顾过。有的抓到了,有的没抓到。”叶瑶仿若无事般笑了笑,云淡风轻地说。

“什么,竟然有二十多个刺客?”成王妃倒抽了一口冷气,更加不想让儿子进这宸王府了。拍了拍胸口,说道:“若是如此,郡主也要多加小心才是!”

“多谢王妃提醒!”叶瑶点了点头,对身边的孟含章说道:“找一辆马车来,送王妃和世子回王府!”

孟含章点了点头,自去送成王妃母子离开。梅玉眼睁睁看着成王妃母子提步离开,心里一急,喊出了声音:“王妃留步,若是世子醒来了,再度哭闹,可改如何是好?您只要再等一会儿,殿下一定会允许你们入府的!”

成王妃皱了皱眉,没有理会她,不过是一个婢女而已,就算方才是一番好心,可在她一个王妃的眼里,还是太过微不足道。

叶瑶淡淡看向一脸急色的梅玉,冷声道:“梅掌事,你在这里做什么?本郡主竟是不知,这外院的婢妇掌事,几时也能管到门禁上了。”

梅玉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怒气冲冲地顶撞道:“郡主一个未嫁的外姓女都能管,奴婢身为王府的下人,怎么反而就不能管了?”

叶瑶玩味地笑了笑,说道:“这个问题,你应当去问殿下,不应当来问本郡主!”停了停,语气放重了一些,又道:“再说了,殿下早有严令,不许外人不请而入。你明知道这个规矩,还来妨碍侍卫值守,这可不是好心管闲事,而是无视尊上严令,自作主张,越权逾矩。”

“郡主原来还知道规矩这回事!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梅玉冷言讽刺道。“却不知他日东窗事发了,又该如何面对殿下!到时候,郡主若是还能这般理直气壮地说起这两个字,奴婢一定打心眼里佩服。”

“本郡主会如何,还轮不到你妄加议论!”叶瑶淡淡说。

“所以,郡主,你如今这是害怕了吗?”梅玉眼中透出几分自矜来。

“害怕?”叶瑶笑了笑,转身说道:“本郡主不过是确信,你根本就拿不出什么铁证,也找不出什么让本郡主无地自容的把柄来!”话落,理也不理梅玉,自顾自转身离开。

她没有回奕园,而是来到了外院书房中。外院的另外几个管事都到了,眼下正等候在一边。叶瑶径直走进书房中,寻了一本书翻看。

没多会儿,楚渊带人来了外书房,梅玉恰好捧着个木盒子,从门外走进院子里。

“殿下,奴婢有要事回禀!”一进院子,她便跪了下去,将木盒子推了推,说道。

“何事?”楚渊走除了书房,叶瑶也跟了出来。他们站在门前的台阶上,看起来被台阶下的人高了三尺。从这个位置上,看下方的每一个人,都是俯视。

“回殿下,奴婢发现,叶郡主自从入住王府后,与王府一侍卫往来过密,还互送定情信物,并曾在外院的紫昙花林里秘密幽会。”梅玉说道:“这事儿是奴婢亲眼所见,千真万确!”

这话一出口,阶下站着的人都变了脸色。楚渊神色不变,叶瑶却笑了笑,轻声说道:“你说的这事儿,发生在何时何地,又有何凭证?”

“事情就发生在五天前的夜里,至于证据,奴婢从洗衣房送来的衣物中,发现了一封缝在衣裳里的情书!”梅玉理直气壮地说,而后,还打开木盒子,从里头取出一件水蓝色菱纱裙,将衣领外翻,从里衬里翻出了一个夹层,最后,从夹层里抽出了一封信,愤慨地道:“奴婢看过这封信,里面的词句无视之际,简直不堪入目!”

“而且,这封信中标明了幽会的时间和地点。奴婢按照信中所说,悄悄前去查看。果然,两个人都如约赴会,而且,很快就滚到了地上!”梅玉似乎还嫌证据不够,又补充道:“所以,郡主如今肯定不是处子之身了,这一点,只要一验便知。”

“大胆!谁准你如此污蔑郡主的?”就在这时候,苏羽从外头走进没来。他将梅玉的话听了大半,一颗心险些跳了出来。而后忙上前见礼:“属拜见下王爷,拜见郡主!”

“苏管家来得正好!”叶瑶敛了笑意,说道:“本郡主在王府时,一般都是在内院进出,很少在外院停留。所以,本郡主每日的行踪,影卫中都会有记录。不如现在就调出影卫的秘录来,一一核对好了!”

【作者题外话】:“他要她亲眼看一看,所谓的亲人,就是曾经舍弃过她,且还会继续舍弃她的人。而所谓的亲情,就是曾经伤害过她,并且还会再伤害她的感情。”太聪慧的人,总是显得无情,大概也就在于此吧!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