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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都市言情 > 锦凰歌:倾世嫡妃 > 第一百九十七章方家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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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正午,宫里传来消息,天和帝下诏,免了太子闭门思过之事,命其即刻南下,前往沧州,接替宸王楚渊和成王楚成,主持水患事宜。同时,急召楚渊和楚成回京。

坤宁宫里,楚玉听侍女说起此事,冷笑了一下,对沈皇后说道:“母后,父皇这是铁了心要败坏皇兄的名声和威望!您看,有宸王叔珠玉在前,太子皇兄除非能做的比宸王叔更出色,否则,怎么也摆脱不了一个平庸无能的名声。”

“为了自己的皇位,他现在是连沧州百姓的死活都不管了!”沈皇后微微扬眉,淡淡说:“玉儿,你扶我去乾元殿看一看!本宫就不信了,做母亲刚刚死里逃生,他就好意思把本宫的儿子打发出京!”

“母后且慢!”楚玉却笑了笑,说道:“母后,这也不全然是坏事。您想,若是太子皇兄做得足够出色的话,岂不是能因祸得福,一鸣惊人?”

“他若是有这个能耐,本宫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不会拦着他!”提起这个独子,沈皇后恨铁不成钢地说。

“兰蘅之如今尚在益州,可以就近帮太子皇兄一把,总不至于出了什么大乱子!”楚玉笑道:“您若是不放心的话,女儿带上几十个侍卫,跟着太子皇兄一起出行,您看如何?”

“你要去沧州?”沈皇后始料未及。

“女儿为何去不得沧州?”楚玉不服气地挑了挑眉,赌气似的说道:“难道在母后眼里,女儿就是这样百无是处吗?”

“怎么会?若不是有你在,本宫这条命都未必能保得住。”沈皇后慈蔼地笑了笑,安抚道:“只是,沧州形势复杂,我总怕你出事!”

“昨日的皇宫里,女儿尚能毫发无损,如何会在沧州出事呢?”楚玉自信满满地说:“您放心好了,女儿比谁都惜命!”

沈皇后沉吟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细细嘱咐道:“好吧,你若是去沧州的话,身边的侍卫要多带上一些。另外,御医和有经验的河工也要带上一批。到了沧州后,务必处处小心,不要大意!”

“母后放心!”楚玉一一应下了,又说了几句闲话,方才站起身,说道:“女儿这就把太子皇兄和太子妃叫来,您议定由许多话要嘱咐他们。”

沈皇后含笑点了点头,看着楚玉的身影消失后,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大宫女秋容走上前,替沈皇后整理了一下衣裳,低声说道:“娘娘不必忧心,公主年纪虽然小,性子却是像极了您。这两日,奴婢看着公主殿下处理坤宁宫中的庶务,处置宫里的叛徒和眼线时,果断明智,卓有见识,像极了您年轻时的模样。”

“是啊,若非经历方才的一切,我竟也不知道,这个被宠着长大的小女儿,已经长成了如今的模样。”沈皇后感叹道:“这世上的事情真是奇怪,本宫和陛下在太子身上用尽了心血,却养出来了一个懦弱无能的蠢物。而这个本打算娇宠着长大的小女儿呢,却是最像本宫的孩子。”

“公主殿下终究是您的亲骨血。”秋容低声说:“要奴婢说,这沿着血脉流淌的东西,总归是改不了的!”

沈皇后笑着摇了摇头:“你倒是会说话!罢了,既然她想去,本宫便给她这个机会好了。你把御林军统领朱玮叫来,本宫记得,他的独子如今刚刚及冠,也在禁军中任职,是吗?”

“是!朱玮将军的长子名叫朱子章,如今是禁卫军中的校尉,官阶为正四品,是个难得的少年英才。”秋容迟疑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过,这位小朱将军已经成亲了。他的妻子是平南侯府的姑娘,方氏。”

“你想到哪里去了?”沈皇后笑了笑,说:“本宫不过是想让他带一队禁卫,护送玉儿一行罢了!本宫的女儿是天家的金枝玉叶,岂会看上一个有妇之夫?”

“娘娘说的是,奴婢该打!”秋容也笑了笑,建议道:“娘娘,叶家的叶宣正在南疆领兵,不如叫他带着部分兵丁,自南疆北上沧州,与公主殿下形成策应之势,您看如何?”楚玉的那点儿小心思,她其实也知道。

“也好。等过一会儿,本宫去和陛下提。”沈皇后低头沉吟道:“方家的那个方月如,本宫记得,宸王和慕王还为她请过功,希望朝廷能给她一个诰命,是吗?”

“的确有这回事!”秋容笑道:“奴婢记得,那时候,公主殿下还专门来寻您说过一回呢!那时候,您亲自拟了‘嘉怡’二字做封号,连懿旨都发出去了,就因为公主殿下一番哭闹,又命人将发出去的懿旨追了回来,险些闹出了笑话。”

“嗯!说起这事儿,本宫还有几分印象。不过,那个方月如敢孤身前往南疆,半点儿不顾天京城里的风言风语,想来也是个心计了得的女子。宣她来见一见本宫吧!若是这女子识趣的话,本宫便收了她做义女,封公主之位。”沈皇后说到这里,眼神微冷。

敢和公主抢夫君的女子,会是什么样的下场?秋容心里一凛,忽然不敢想下去。

“对了,那蟒纹砂的去向,玉儿查到了哪里?”沈皇后停了停,又问。

秋容恭恭敬敬说道:“兴平公主嫁到南疆时,萧太后把蟒纹砂给了她做聘礼。照理说,这东西如今应该在桓家。公主殿下已经派人前往南疆桓家了,应该能从桓风的口中,问出这一匣子蟒纹砂的下落。”

“竟是在桓家吗?此事陛下可知道了?”沈皇后问。

“应该不知。公主殿下下了封口令,不许下人外传。”秋容说。

“嗯!玉儿这事儿处置的不错。陛下若是知晓了此事,说不得会用这个做借口,把谋害皇后的罪名栽到桓家头上,趁机将桓家斩草除根。”沈皇后说。“桓家虽然已经式微,但在南疆中,还有一点儿的分量。”

秋容见沈皇后面上露出思索之色,未敢打扰,放轻了脚步,慢慢退出寝宫。

正午时分,这深宫大内里的大小消息,也被送到了叶瑶的手中。叶瑶才刚刚用过午饭,楚玉又带着侍女上门了。

“叶瑶,你打算何时去东平州?”楚玉跟着叶瑶来到凌烟阁后,挥退了下人,一点儿也不见外地说:“再过几日,宸王叔就会回京。到时候,你也不比这么忙碌了。本宫瞧着你精神不大好,昨夜,该不会是一宿未合眼吧?”

“等殿下回京后,应该就可以动身了!”叶瑶笑道:“公主呢?您打算何时启程去沧州?”

“这事儿宜早不宜迟,等从你的王府里回去,本宫马上就动身。”楚玉狡黠笑了笑,说:“本宫又不是奉旨出京,不用顾忌什么礼法官制,就是早些动身,也没有谁能说出一个不是来!”

“如此,叶瑶祝愿公主一路平安!”叶瑶举了举手里的茶盏,笑言道。

“承你吉言!”楚玉也自一抬茶盏,说道:“神山余孽还在天京城里四处活动,你也多加小心。若是没有必要的话,还是不要随便离开王府的好。”

“哦?公主莫非听到什么风声了?”叶瑶问。

“本宫倒是没有听到什么风声,只是听人提起,叶将军府的李夫人身体是真的欠安,已经请了两趟御医了。只是这位李夫人性子要强,不许府里的人把此事外传,一直瞒着你罢了。昨日的宫宴上,叶蓉没有对你提起吗?本宫可是听说了,今天一早,方月如去了将军府。还带去了几样珍贵的药材!”楚玉说。

叶瑶眼神一凝,旋即微微笑道:“多谢公主提醒!叶瑶先让王府的医师过去看看,不论用什么药材,王府这里都会尽力为之。若是情况棘手的话,孟含章也快回府。等他回来后,叶瑶再请他走一趟就是了!”

“你心里有数就好!”楚玉笑了笑,说:“其实,本公主方才还想请你随行,一并去将军府里看一看李夫人呢。既然你没有这个意思,本宫也不勉强了。”

“叶瑶多谢公主体恤!”叶瑶淡淡应了一声。

“好了,本宫要说的话,如今都已经说完了。”楚玉站起身,四下瞧了一眼,说道:“不过,这王府里的禁卫,好像比昨日严峻了很多。难道那神山余孽,已经流窜到王府中了?”

“殿下回府在即,叶瑶也不想出了岔子。”叶瑶避而不答。

“不能直说就算了!”楚玉摇了摇头,说道:“本宫的车马已经备好,叶瑶,来送本宫一程如何?”

“公主身边,莫非还缺了随行的护卫不成?”叶瑶挑眉说道:“再者,公主殿下方才不也说过,若非必要,最好少出门吗?”

“不愿意就算了!叶瑶,咱们后会有期。”楚玉如同男儿一般,爽朗地大笑了一声,用力挥了挥手,轻轻一提气,纵身飞向王府的大门处。

暖阳溶溶,微风淡淡。她的三千青丝,还有红色披风,一起在风里猎猎飘飏。

仿佛烈焰里的不死鸟,仿佛黄泉里灼灼盛开的彼岸花,这世界越发荒凉,它便盛开得越发灿烂。

叶瑶站在原地,没动,等到楚玉走远了,方才走到凌烟阁外,对迎上来的半夏说道:“你带上两个王府的医师,回将军府一趟。”

半夏眼中流露出询问的神色来。

叶瑶又道:“替母亲诊一诊脉。若是需要什么药材,只管去水云居的小库房中取。若是小库房里的东西不够,再来王府中取。”停了停,又说道:“请苏羽管家备几份厚礼,分别给母亲、叶蓉和方月如送过去。就说我一切安好,请她们不必惦念。”

半夏领命而去。

直到黄昏时候,半夏与王府的几个医师才回府。

半夏的神色有点儿疲惫,对叶瑶说道:“郡主,夫人并无大碍,只是燥火上扬,执念缠身,再加上心情烦乱,夜里睡不安稳,心神损耗过度而已。婢子与王府里的医师留下了药方,应该对夫人的情况有作用。”

“心神损耗过度?这是怎么回事?”叶瑶问。

“郡主可知道心魔这回事儿?”半夏想了好一会儿,斟酌着说:“执念不除,日久则成魔。若是普通人,难免郁结于心:或是愁眉不展,郁郁而终;或是神魂癫乱,妄言妄动。若是灵术师,则多半是修为停滞,气血亏虚;若是情况严重一些,则是性情反复无常,偶尔很是暴躁易怒;若是情况再严重一些,就容易走火入魔,心智全失。”

“对于这种心魔,医家可有应付的办法?”叶瑶问。

“目前,只能用养神养气的汤药缓和一二,若是想要根除,还得从心魔下手。”半夏停了停,说道:“不过,郡主炼制的养神丹效果不错。但是,心病还须心药医,这也不是根除的办法。”

“多送些养神丹过去吧!”叶瑶想了想,说:“再叫咱们的人给叶宣传个信,把母亲的情况告诉他。”

“是!”半夏应了一声,又说道:“郡主,还有一事,婢子不知当不当说。”

“何事?”叶瑶问。

“是方姑娘的事情!今天正午,沈皇后派秋容去叶将军府,宣方月如入宫说话。直到下午时分,还未见方姑娘出宫。”半夏说。

楚玉在正午的时候来王府拜访,应该就是为了拖住她,免得她去帮方月如说话,碍了沈皇后宣方月如入宫的事情吧?叶瑶马上想到了这些。

“沈皇后不会轻易与将军府为敌,也就不会随便动方月如。”叶瑶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多半是用某种利益补偿,换取方月如的松口。去给平南侯府传个信吧,把这事儿告诉平南侯府的侯夫人。不管怎么说,月姐姐总是平南侯府的女儿家。”

“婢子明白了!”半夏低低说:“方姑娘若是真的爱慕大公子,就不会有事。若只是存心攀附,能用这桩婚事换个立身根本也不错。”

叶瑶轻轻点了点头,忽然问:“月姐姐的父母,是在外出省亲途中,被劫匪杀死的,是吗?那劫匪后来可被抓住了?”

“这事儿婢子也不清楚。那是天和八年的事情,距今已经有六年了。”半夏说道:“不过,郡主若是去沧海阁里看一看,或许能查到点儿东西。”

“嗯!”叶瑶微微点头,挥退了半夏后,自去沧海阁中,要了天和八年间,所有与平南侯府有关的档案。

平南侯府在十年前就已经没落了,沧海阁里关于方家的消息也不多,总共就只有十多份。叶瑶直接把档案带回了书房,用过晚饭后,细细研读。

平南侯府的老侯爷名叫方玉飞,当年也是将门之子,在西疆军中,算是一员猛将。他以军功扬名,少年而封侯。从此,方家也成了有勋爵在身的权贵之家。

后来,方玉飞救过先帝一命,先帝为了表彰其功勋,准许方家接下来三代世袭不降等,都是侯爵勋略。

方玉飞并非不懂官场规则的愣头青,当时很受天和帝倚重。只是此人不善持家,对美色毫无节制,后宅中嫡庶混乱,妻妾不分,浑如一团乱麻。

后宅混乱的结果,就是方家子嗣繁多,老爷子却没有足够的精力去教导后辈。结果,大部分男子都忙着争夺家产和继承权,女儿们则忙着谋求婚事和嫁妆,就没几个成正器的。

方玉飞有三个嫡出的儿子,这三个儿子里,次子方炳南是最出色的一个。方炳南就是方月如的父亲,他迎娶叶曦后,先后生下了一子一女。其中的这个幼女,就是方月如。

天和八年,方炳南与妻子叶曦,长子方锦林启程去西疆,看望在西疆军中任校尉的叔父。谁知,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根据档案中的描述,方家人在回程经过沧州府时,遇上了劫道的水匪。水匪劫杀了方家主仆攻击四十多人,尸身全部沉进了沧澜河中。当地官府发现尸身的时候,那些尸体都已经腐烂得不成人形了。

档案之中,有这场劫案案卷副本。根据案卷的描述,方家人皆是死于剑伤,而且是被某种又薄又利的短剑所杀。凶手的手法很利落,都是一剑割断咽喉,尸身上除了些许擦伤和淤伤外,没有别的剑伤。

另外,方家人身上的饰物和钱财也都还在。若非如此,官府甚至不能确定这些尸身的身份。

此外,证物中,还有一枚奇怪的令牌。据称,这枚令牌质地精良,用珍贵的紫金打造,正面雕有麒麟图样,反面有一个三叶草图案。正面的边角处,还有一个小小的数字---十一,像是某种编号。

副本中仔细绘出了此物的形状和纹饰,叶瑶一见此物,心里便是“咯噔”一声。她知道,这是叶家最精锐的一批隐卫随身佩戴的令牌。类似的东西,她从叶清风强赛给她的那个侍女身上见过。两者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编号不同。

这种级别的家族暗卫,整个叶家也不超过一百个。除了叶清风,没有第二个人能指使得动。若非曾亲眼见实物,叶瑶也不认得此物。

这哪里是水匪杀人,根本就是一批训练有素的杀手,目的明确的大屠杀。而且,对方的目的不是为求财,仅仅是为了杀人,还要把现场布置成水匪杀人的模样。

至于那令牌的主人,要么是叶清风送给女儿的亲卫,要么,就是杀手之一。

可是,这样一桩明显杀手杀人案,怎么就变成了寻常的水匪劫财案呢?既然案卷的副本能做得如此详细细致,那主审官不可能看不出其中的猫腻,叶家和平南侯府的人,也不可能看不出。

再接着看下去,事情变得越发耐人寻味起来。

沧州知州确定了尸身的身份后,立即命仵作勘验死者,查找线索。而后,这一份与副本一模一样的案卷,连同一份奏折,一并被送进了天京城。可是,刑部还未收到沧州行文,那沧州知州就因病猝死了。而刑部收到的案卷,就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

档案还附上了刑部案卷的卷宗副本,叶瑶仔细看了看,便发现这份卷宗与原件大不一样。从刑部的卷宗上看,方家人的死,已经变成了典型的水匪杀人劫财案。

随后,新的沧州知州到任。这位知州没怎么查问,就把此案定成了“水匪劫财杀人案”。

事情到了这里,就再也没有了下文。

唯一令叶瑶意外的,却是这位新任沧州知州的身份。他赫然是叶清风的次子,叶忠。

叶忠固然迂腐,可毕竟也为官多年,总不至于看不出妹夫一家的真正死因吧?那么,他又是为了什么,对此事闭口不言不说,还要刻意遮掩呢?

这一份记录了劫案始末的档案到此为止。其余的几分档案,都是一些分析和推断,以及方炳南与叶曦的生平简介。

方炳南出事后,方玉飞心灰意冷,把平南侯府的爵位传给了嫡长子方炳德,没几年便因病而死。

据传,在这之前,方玉飞本是打算让文武出众,品性出色的次子方炳南继承侯府。所以,如今的平南侯方炳德有嫌疑。

但问题是,方炳德没有这样的实力。从凶手杀人手法的利落上看,平南侯府的暗卫根本做不到这一点。再者,平南侯府是武将世家,武将常用的兵刃是不易折断的长枪或者长刀,不会是短剑。用短剑杀人,平南侯府没有这样的传统。

再之后,是关于叶清风行踪的密报。据称,天和八年,叶府的精卫有过秘密调动。叶清风本人也不在府中闭关,而是悄悄离开天京城,远赴西疆,于楚成秘密会面。

那时候,凤嘉国频频调动军队,似乎对西疆有所图谋。还有人看到,已经消失的李家家主,曾经出现在凤嘉国的边境上。

叶清风远赴西疆,要么是为了秘密扶植楚成,要么就是为了证实李家的消息。不绝管究竟是哪一个原因,叶清风的行踪都是绝对不能让外人知晓的。

可是,叶曦到了西疆之后,就有一定的可能,会发现自己的父亲叶清风。更有甚至,会知道叶清风和楚成究竟在密谋什么。

难道这一场答案背后的主使人,竟然是叶清风?而动机,就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行踪?档案中也没有给出个说法,只是把一切已知的事实罗列出来,结论一栏里,写了“待定”两个字。

仅仅是为了掩饰行踪的话,应当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叶瑶微微摇了摇头,继续看下去。

接下来是关于叶曦的资料。

叶曦出身天京城四大世家,虽然是庶女,但因为是家中唯一的女儿,从小到大都备受父亲叶清风的宠爱。

叶曦相貌出众,才情过人,曾经是天京城不少名门公子竞相追逐的贵女。据说,就连天和帝、皇长子诚郡王,皇次子楚成,都对她颇有赞誉。她会嫁给相对来说,普通得多的方炳南,还是因为沈皇后的一道赐婚懿旨。那时候,人们只当是叶曦风头太盛,惹了皇后不满,使得沈皇后破格指婚。

叶曦与方炳南成婚后,方家人对这个出身叶家的娇女很是看重。这一点,从方炳南自成婚后,身边就没有一个近身服侍的婢女妾侍,就能看出一二来。

与老侯爷后院的乌烟瘴气不同,方炳南一家夫妻和顺,儿女双全,后院里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儿糟心事,简直就像是淤泥里长出来的世外桃源。

若是没有后来的一场祸事,这样的叶曦,或者说那时候的方月如,如今都应该是很让人羡慕的人吧?

可是,因为那一场从天而降的祸事,这一切,都成了镜中花,水中月,可念而不可即的过往和曾经。

叶瑶忽然觉得,自己猜不准方月如的心思了。若是她知道这一切,哪怕是仅仅有过些微怀疑,也该会想尽办法的报仇雪恨吧?

而沈皇后,会放过这样一个好机会吗?

次日一早,宫中传来消息。沈皇后甚喜方家嫡女方月如,怜其父母俱无,特收为义女,赐封为南阳公主。因其婚约乃是侯府所定,规制与公主身份相去甚远,就此作废,另选佳期,再择驸马。

“沈皇后真是舍得!”半夏知晓后,唏嘘道。

叶瑶倒是没有觉得如何意外,只是笑了笑,说:“就算做不成姑嫂了,表姐妹却还是作数的。吩咐府里备一份贺礼吧,总归也是一桩喜事。”

“郡主,您不觉得生气?”半夏小心地问。这样一来,从表面上看,方月如的品级却是比叶瑶的还要高一等。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叶瑶笑了笑,说道:“她并没有对不住我。”

半夏自去准备贺礼,叶瑶回了书房,想了想,把手头关于方家劫案的资料誊抄了一份,整理好后,装进了一个布袋之中。她想了想,觉得这东西还是亲自送出为妙。

谁曾想,刚一出走奕园,就见半夏匆匆上前,哭笑不得地说道:“郡主,方才,秋容姑娘又来了!她带来了沈皇后的懿旨,如今,您也变成公主了。”

“皇后娘娘倒是不偏不倚!”叶瑶摇了摇头,心里却明白,沈皇后这是通过加封自己,变相地安抚叶宣。

看吧,她沈皇后虽然毁了方月如和叶宣的婚事,却也给了足够的补偿。原未婚妻和亲妹妹,如今都有了公主的封号和尊荣,这下子,叶宣还好意思心生怨恨吗?

因为还在“病重”,叶瑶没有出府,只是在贺礼上加了一封请帖,请方月如过府说话。

到了正午时分,方月如便带着两个侍女过来了。

叶瑶在凌烟阁中见到了方月如。她的气色看起来与以往大不一样,周身的温婉娴雅几乎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种端方尊贵,势不可挡的锋锐气息。就像是一把未曾开刃的剑,忽然间被磨亮了霜锋。

“阿瑶,我……”方月如见到叶瑶,眼中浮上一层浓重的愧疚之色,便要拜倒。

“月姐姐,我都知道了!”叶瑶托了她一把,看了看左右,说道:“正好,我这里也有些东西,需得亲手交给你!”

“你们先留在这里!”方月如会意,对身后两个侍女说了一句话,就随着叶瑶走进房间中。

叶瑶从桌子上取出誊抄好的档案,递给方月如,说道:“我刚刚从府里查到的,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

方月如打开那档案,只看了一眼,就落下泪来。怕弄湿了档案,胡乱擦了擦泪水,感激道:“阿瑶,多谢你!”

“这不是原件,只是手抄本。”叶瑶笑了笑,说:“就算是弄脏了,也是无碍,只是,你若是想带出去的话,只能自己动手抄录一份了。”

“多谢!”方月如低低说。她的声音如她的手一样,有些细微的颤抖。

其实,从听沈皇后提起父母的死有问题时,她就下定了决心,哪怕是赔上自己,也要把事情查个清楚明白。她想要知道,究竟是谁,害死了她的父母和兄长,让一个美满的家烟消云散。她要知道,究竟是谁,令她背负了那样沉重的“不详”命格,让她在自责和内疚,在旁人的冷眼和轻视里,走过了那样漫长的岁月。

她曾经拥有世上最美好的一切,可就在一个朝夕间,这一切都化为乌有。在这样的恨意面前,她忽然发觉,她的那点儿小儿女情怀是何等的可笑,她的那点儿委屈是何等的荒唐。

旧恨沉冤还未能昭雪,逝者亡灵还未瞑目,方月如,你有什么资格,去为些许儿女情长吁短叹,又有什么面目,去为些许亲朋冷眼自怨自艾?

所以,沈皇后提起此事的时候,她根本未曾犹豫,想也不想地答应了下来。

后来,她想,也许,从家破人亡的那一刻,她就注定了要面对这风雨如晦的人生,要扛起这如山如海般的仇恨和怨怒。

叶瑶安静地坐在桌椅上,什么话都没有说。她知道,方月如此人,外圆内方,外柔内刚。看上去玲珑婉转,再和气不过,可骨子里却也是极高傲的。所以,面对父母深仇,她不会拒绝担当,更不会不敢面对。她会用自己的办法,想方设法地达成目的,不管要付出什么,也不管要失去多少。

在这一点上,叶瑶、方月如和楚玉,三个人倒是很相似。只是,叶瑶性情冷淡,对亲人也很是疏离,不为瓦全,也不为玉碎;楚玉呢,她会用最刻骨的方法,回报那些伤害过她的人,不管对方究竟是瓦还是玉;而方月如,为了逝去的亲人,她愿意不惜一切,哪怕是牺牲自己。

大概半个时辰后,方月如才翻完这几十页的档案。她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面上也看不出多少悲痛和震惊。

叶瑶缓缓说道:“这些东西都是我从王府的档案室里翻出来的,没有办法保证它们的真实性。你在下结论前,最好是三思而后行。”

方月如苍白地笑了笑,说:“阿瑶,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档案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叶瑶问:“沈皇后是不是和你说过什么了?”

方月如点了点头,说:“她告诉我,我的家人不是被劫匪杀害的,而是受了某一个大人物的指使,被一批身手高明的暗卫杀害的。她以为,大伯父方炳德是主谋之一。”

叶瑶说道:“可是,方炳德没有这么强大的实力。”

方月如点头,一字一句地说:“不错!这个人,是我那外祖父---叶清风!”

“哦,他为何会如此做?小姑母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叶瑶发觉,自己居然不觉得震惊,蹙眉道:“据说,小姑母未出嫁前,祖父对其宠爱备至。”

“不错,外祖父的确疼爱母亲。可前提却是,她不能碍了他的路。”方月如淡淡说:“原本我还觉得奇怪,为何到了叶府后,外祖父总是不大愿意面对我。和我面对面的时候,那眼神很奇怪,像是一种既心虚又厌恶的眼神。起初的时候,我只当他是怕触景生情。如今想来,单纯的触景生情,还不至于此。他如此厌恶兰氏,可面对兰氏的亲生子女,神色却自然得多。如今想来,坐下了那种泯灭天良的事情,面对我的时候,他可不是要心虚吗?”

“我现在突然发觉,疯狂这种性情,大概是真的可以沿着血脉流传的。”叶瑶幽幽说:“可是,为什么呢?”

“因为楚成!”方月如说:“母亲过世后,她的嫁妆便都被转交到了我的手里。其中有一个装满了信笺的木匣子,里头满满都是她和楚成间的往来信件。你或许想象不到,心中都写了什么。”

“不是互诉衷肠吗?”叶瑶问。

“不止。”方月如像是想起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沉默了一会儿,方才说道:“昨日,我见过德妃一面。德妃的模样,和我的母亲很是相似。”

“你该不会说,祖父和德妃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吧?”叶瑶此时觉得,好大一盆狗血从头上淋了下来。

“母亲并未见过德妃。但是,祖父对成王极为关切。从书信中看,他每年都会给成王一大笔钱财,价值又数十万两至多,还有价值十多万两的丹药。就是成王身边的密卫,也有一部分是从叶家分出去的。包括精卫之中,实力最强的麒麟卫。我母亲一直以为,外祖父对成王,不过是特别投缘而已。”

“成王为了外祖父的支持,对母亲也很好,而且,他打起了别的心思。”方月如说:“从书信上的日期推算,最开始的时候,他和我娘之间只说些平常话。但渐渐地,楚成开始在信中掺杂许多暗示**慕之言,并表达一切不合时宜的关心。

再后来,我娘开始隐晦的回应。这时候,成王的书信内容就露骨了许多,连海誓山盟这种话都写出来了。而我娘也一头陷了进去,自以为找到了未来的归宿。

可是,书信的最后,外祖父发现了成王和我娘之间的秘密,勃然大怒,强令我娘和成王分开。

这时候,成王怕得罪了外祖父,拿不到叶家的支持,舍弃了我娘。再之后,就有了沈皇后赐婚的事情。”

说到这里,方月如幽幽道:“你说,外祖父如此看重成王,为何不愿意把亲生女儿嫁给他呢?那时候,成王还没娶正妃呢!”

联想到德妃和叶曦的模样很是相似,叶瑶也想到了那个让人瞠目结舌的答案。她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个成王,难不成和小姑母是亲兄妹?他们的父亲,莫非就是叶清风?可是,若是这样的话,那叶灵岂不就变成……变成了成王殿下的侄女了?这桩婚事,何其荒唐!”

“那是因为,叶诚不是叶清风的亲生子。”方月如淡淡说:“外祖父生前,曾经有一名很是倚重的侍婢。这个侍婢后来为了救他而死,留下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外祖父便对外人说,那侍婢是他的妾室,而那个孩子,也就变成了他的庶子。外祖母生前,也知道此事。所以,她对叶诚一直不错。”

“叶诚呢?他自己知道这些吗?”叶瑶问。

“应该知道吧!外祖父每年私下里给成王的大笔钱财,都是叶诚暗中送去的。因此,叶诚应该知道这一点。”方月如说。

“这么说来,叶清风执意让叶诚继承叶家,也是因为笃信,唯有如此,叶家才能永远都是成王的助力,是吗?”叶瑶说。

“应该就是如此了!”方月如说:“在见到德妃和这些档案前,我竟然从未想过这些。可是现在,这一切却都自发浮到眼前来了。”

“如此看来,祖父为了楚成这个不能认祖归宗的子嗣,还真是煞费苦心呢!”叶瑶幽幽说,“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何会摊上一个恨不得我死的生父了。原来,叶家的家风

就是如此。对于期待中降生的孩子,恨不得把最好的一切都送上去;而对于不在期待中出生的孩子,就全然不用在乎他们的死活。必要的时候,用他们的死为自己开路也无所谓。”

话落,叶瑶心中忽然涌出来一个疑问。叶曦已经是叶清风所期盼的孩子吧?他对楚成如此之好,为何对叶曦却是如此残忍呢?同父同母,同根相生,为何这境遇就是云泥之别?

【作者题外话】:总算把前头的大坑填上了,有童鞋猜到这个结果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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