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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云州城来说,这是多灾多难一年。

二月时,坐镇南疆,帝眷深重的的大将军桓青身死,三十万南疆驻军一分为三,各自为政。

八月中旬,云州地动,百姓死伤无数,房屋农田损毁不知凡几。

九月初,又发疫症。

天和十三年,九月初六。

从南陆沼泽通向云州城的隘口上,守护在一边的官兵足足增加了两倍。而且,只见外面零零落落的人走进去,不见里面行色匆匆的人走出来。

此情此景,已经足够让那些直觉敏锐的人从中嗅到危险的味道了。因此,进城的人不多,到处一片人影寥寥。

朝阳初露的时候,一辆浅灰色的马车来到隘口前,缓缓停下来。

“你什么人?进城做什么?”一个官军拦了车,走上前。

“军爷,住在驿馆的方姑娘托我带些药草进城。哦,我姓李,名叫李瑶,”驾车的少女轻轻一笑,仿佛一朵盛开在月光下的雪百合。那官兵被这幽美的笑容晃得一个愣神,慢了半拍,方恍然道:“方姑娘?你是方姑娘的表妹,李瑶姑娘?”

“正是!”少女把玩着手里的鞭子,笑道:“车厢里是新采的灵药,军爷可要看一看?”

“对不住,打扰姑娘了!”那官兵拱了拱手,赔笑道:“方姑娘一早就来知会过了,若是李姑娘过来,就请直接去驿馆。”

“无妨!方表姐有心了。”

“是啊,方姑娘兰心蕙质,妙手仁心,云州城里哪一个人没受过她的恩惠?原来李姑娘与方姑娘是表亲,方才是小的得罪了。”

……

驾车的这少女正是叶瑶,为了掩人耳目,方才改称李瑶。此次进城,她孤身一人而来,什么人也没有带。

秋枫鸣应该正在彩虹山谷里坐镇。他本是要陪着叶瑶过来的。可是叶瑶觉得,那瘟疫十之**奈何不了自己,却未必奈何不了秋枫鸣,冒这种风险,不值得。

至于别的人,叶瑶也担心他们折在彩虹谷里,干脆都留了下来。

九月的清晨已经有些清冷了,一行乌鸦从天幕上飞过,留下几声喑哑的嘶鸣。秋风从南长城的另一边吹进来,送来焦土和腐肉的味道。

这万物肃杀的时节,这多灾多难的云州!

叶瑶漫不经心地敷衍了守门的官兵几句,带官兵看过车厢后,驱动马车,缓缓前行。

她其实不怎么会驾车。只是这匹马很有灵性,不需要人控制,自己就能把马车拉的平稳。叶瑶只要保证不乱指挥足以。

进了城之后,又是一番萧瑟景象。

颓倒的房屋还没来得及修缮,到处都是破碎的土石。一处的拐角上,有一个施粥的木棚。施粥的是个中年妇人,她身前,有一条百余人长的队伍。

叶瑶轻轻嗅了嗅风里的味道,粥中额外添加了枸杞和艾草,应该是为了预防瘟疫。

队伍很长,叶瑶可以放缓了队伍,留心听着人们的交谈声。

“幸好有叶将军在。否则,这救灾粮哪里会这么快就发下来!”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婆子小声说。

“是啊,听说,叶将军还要找人给我们修缮房屋呢。只盼着日子过得快一些,不要让我们等太久。”说话的是个头发半白的老妇人,她住着根拐杖,说起话来的时候,总是下意识摩挲拐杖的手柄。

“城里最近戒严,只怕顾不上我们家里的那些拍破房子了。”老妇人身后,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说道。她穿这件碎花布裙,头上包了一块头巾。脸上染着一层不正常的潮红,仔细看去,眼里还有红色的血丝。

“可是,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戒严呢?”拄着拐杖的老妇人问。

“我跟你说,昨日,我们对门的李婆子去了,听说是病死的。事后,官军亲自上门,没等过夜,当天就把李婆子的尸身烧了。我悄悄听了几句,好像是说瘟疫。”穿着碎花布裙的夫人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

“什么?瘟疫?你确定自己没听错?”拄着拐杖的老妇人陡然变色。

“绝对错不了!”中年妇人说到这里,忽然捂住了嘴,发出几声低低的呜咽:“啊,咳咳。”

两个老妇人震惊地对视了一眼,同时想起了“瘟疫”这个词。忙不迭让开去,生怕碰到咳嗽的中年妇人。

中年妇人的咳嗽声越来越猛烈,简直要把自己的肺叶都咳出来。但周围的人却不敢上前,而是远远躲出去,连粥都不喝了。

没多会儿,两个带着口罩的男子走了过来。其中一人搭了搭中年妇人的脉搏,转头说道:“应该就是了,送过去吧!”

话落,两人将发病的妇人带走了。人群安静了一会儿,又重新热闹起来。

马车启程,穿街过巷,经过了几个施粥的木棚后,停在了驿馆门前。

叶瑶跳下马车,门前的侍卫已经认出了她,笑着迎上来,恭敬道:“李姑娘,请随小的来。”

“有劳!”叶瑶笑了笑,问道:“你们将军和月姐姐呢?”

“将军在军营。”侍卫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道:“就在方才,军营里也出事了,桓将军亲自送来了口信,公子和方姑娘刚刚过去。”

叶瑶点了点头,走进庭院里。侍卫将她送到了客院,安置好马车,不好意思道:“对不住,驿馆里的人都出去帮忙了,委屈小姐了。”

“生了病的人都安置在哪里?”叶瑶说:“我去看一看!”

侍卫有点儿迟疑:“姑娘,这事儿还是等公子和方姑娘回来后定夺吧!那地方凶险,您若是出了事,小的可没法子向主子交代。”

“那就和我说说事情的经过吧!”叶瑶没有勉强,一边用茶,一边听着侍卫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从头道来。

“事情要从半个月前说起。”侍卫想了想,说:“半个月前,城里的一家医馆里死了人。”

“医馆?那家医馆叫什么名字?”叶瑶问。

“是仁心堂。”侍卫说道:“哦,仁心堂在云城北边的昌隆街上,几十年的老字号了,名声一向不错。”

“昌隆街?我上次路过云城时,走过那条街。”叶瑶想了想,说:“昌隆街南边是云阳渠。云阳渠开凿于百年前,将横贯南疆的红河河水引入城中,成为云城了护城河的水源。可是如此?”

“正是如此!”侍卫道:“后来,云阳渠又几经疏浚,向西连通了锦州的锦阳渠,与旧时略有不同。”

“昌隆街上住的都是什么样的人家?”叶瑶又问。

“昌隆街上住的都是商户人家。城里的大小商行管事、指望着南疆的灵药和灵材过活的蛇头、平南军里低级将领等,大多住在昌隆街附近。”

“蛇头手底下的那些冒险者呢?他们住在哪里?”叶瑶问。

“签了卖身契的,都住在蛇头名下的大宅子里。”侍卫道:“他们算是奴仆之属,忙时出关为主人狩猎,闲暇时,就是大宅院里伺候主子的下人。”

“嗯,你继续说。”叶瑶把这些记在心里,接着道。

“好。仁和堂的那死者姓越,是个三十多岁的壮年男子。他去医馆的时候还好好的,只是有点儿发烧。可进了医馆不过一个时辰,就突然开始剧烈咳嗽。咳嗽越来越猛烈,最后竟是开始咳血。再之后,病人的呼吸会越来越困难,很快死于窒息。”

侍卫说到这里,停了停,又道:“这名姓越的病人死后,当时医馆的馆主也没当回事,只是让亲人把尸身领走。可是,那病人的亲属却不依,与医馆当面闹了起来。双方还打了起来,头破血流的,看着可渗人了。最后,官府出面了,让医馆赔了点儿银子,各自偃旗息鼓。”

“这个姓越的男子是什么来历?”叶瑶问。

“是云城的本地人。说起来,越家也算是当地的大户,只是他是旁支,身份不高,偶尔跟着亲族去南疆狩猎。除此之外,还在家族里领了一份差事,拿着一份月例。”

叶瑶轻轻点了点头。

侍卫不知叶瑶为何对这些人的身份如此关注,却也不便多问,定了定神,沉声道:“可是,三天之后,仁心堂的馆主突发咳疾,死于咳血和呼吸困难引起的窒息。就在同一天,越家也死了人,死因与仁和堂的馆主完全相同。这之后,事情就开始失控了。染病的人越来越多,死去的人也越来越多。最终惊动了大公子,大公子出面看诊的时候,确定这是一种可以传染人的瘟疫。”

“那瘟疫叫什么名字?是通过什么途径传染?”叶瑶听罢,问。

“不知。”侍卫直接摇头。“大公子也不认得,只能早早上表朝廷,请朝廷派御医过来。”

“如今染病的有多少人?所有染病的人里,有没有人自发痊愈?”叶瑶问。

“属下对这些也不甚清楚。但这种瘟疫的传染性并不是太强,比如说,同住在一个大院里,越家的大部分下人和主子都没事。更奇怪的是,壮年男子染病的多,体弱的妇孺反而少有染病。”

是很奇怪。这么看,这种瘟疫不大可能通过空气飞沫传播。根据前世的经验,叶瑶如此推测。

侍卫又道:“大约十天前,云州城开始戒严。府尹韩平把城里的医者集中到了一处,让他们一块儿想办法,医治那些染病的病人。可是,直到今天,他们也没有找出有效的诊治办法来。”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叶瑶起身,就见戴着厚厚的口罩和蟒皮手套的方月如走进门来。

“表妹?本是打算去接你的,临时出了些事情,劳你久候了!”方月如看起来有些疲惫,一边把口罩和蟒皮手套解下来,一边说道。

“事有轻重缓急之分,如何怪得了月姐姐!”叶瑶笑了笑,问:“平南军中情况如何?”

“很不好!”方月如压低了声音说:“宣表兄怀疑,这根本不是瘟疫,而是有人投毒。”

“投毒?平南军中疫情很严重吗?”

“嗯!十万平南军中,已经有千余人染病,百余人死亡。据宣表兄猜测,疫病根本不是从城里开始蔓延的,而是从军中开始的。桓风那厮防着宣表兄,一直压着这事儿,不让宣表兄知情。如今弹压不住了,才来请宣表兄出手。”

“既然是从军中开始的,那么,怎么会蔓延到城中的百姓身上呢?”

“最先出事的那个越姓男子管着家族生意,与军中的一个采买往来甚密。在越姓男子出事前,那采买就已经病死了。”

“越家染疫的几个人呢?是不是在医馆前打斗,受了伤流过血的人?”叶瑶问。

方月如点了点头:“还真让你猜着了!那天闹事的人不少,出事的却只有受了伤流了血,又去抬尸身的人。所以,宣表兄觉得,疫病是通过伤口和毒血传染的。”

“后来,发病的人都集中在云阳渠附近的几条街道上,官府下令,不许百姓取用云阳渠的河水,所有水源一律煮沸后再使用,死尸全部就地焚化后,新染病的人就大幅下降了。由此看来,可能是毒血流入了云阳渠,转而传染给了城里的普通百姓。而这些日子,因为地动的缘故,受伤的人多,感染疫病的人也便居高不下。”

“我听侍卫说,感染疫病的多是年富力强的壮年男子,想来是因为这样的人受伤的机会多,接触到毒血的机会也多所致。”叶瑶道。

“也许吧!不过,如今,桓风大将军坐不住了。云城的城西大营里,驻扎着他的一万嫡系亲军。若是找不到对付疫病的办法,他这一万亲军只怕就要保不住了。”方月如道。

“所以,投毒之人的目标,应该是这一万亲军?”叶瑶问。

“也许吧!”方月如笑了笑,讽刺道:“因为这个,前些日子,桓风那厮一直怀疑,这疫病的事儿是宣表兄的手笔。直到后来发现,宣表兄也束手无策,这才慢慢改了主意。”

叶瑶也陪着一笑,微微摇头道:“我那兄长虽然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却还不至于用这样下作的手段!”

叶瑶不曾怀疑过叶宣。不说人品,只说因果吧。

他要的是活生生的,真心归附的十万大军,不是十万死人。下毒这种法子太不入流,不止阴损,隐患也太大,不是明智之选。

再说了,就算是要下毒的话,首当其冲的也应该是桓风本人和桓家人。

“我倒是觉的,这事儿十之**是他们桓家人自己的手笔。你或许不知,自打桓青死后,桓家的三个男主子可没少互相算计。”方月如说道这里,萧然一叹:“可惜了,那些死难的士卒和百姓却都是无辜之人。使出这等手段的人,其心当诛!”

“南疆,这里本来就是个吃人的地方。”叶瑶心里瞬间转过几个念头,轻声说:“关外的妖兽食人,关里的人吃人。对了,我们能不能去军营里看一看?虽然未必能帮上忙,多了解些情况总是好的。”

“这个不急!”方月如笑了笑,说:“宣表兄如今正在城西大营里,以桓风这位大将军多疑的性子,应该很快就会请我们去桓家做客。”

哪里是做客,分明是做“人质”!叶瑶明白方月如的意思,点了点头,心中又是一番计较。

就在这时候,侍卫来报:“大将军夫人身边的苏嬷嬷来访,请两位表小姐过府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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