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昂？”
看清来人以后，子壮一脸的惊讶，讪讪地把洗衣棒子放在身后。
彭昂可是理正司的从事，子壮的老熟人了。两个人前几日又并肩作战，以弱胜强，击退了郯国的邑甲联军，关系自然好得没得说。
不过，突然间见彭昂带着人鬼鬼祟祟地躲在院子外面，连门都不敲，子壮心里不免还是有些嘀咕。
更何况，跟在彭昂身后的人，显然是一副生面孔，自己应该是没有见过。
此人目光凌厉，脸上毫无表情，一只手紧紧地按在剑柄上，一看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彭昂，你这是……”
彭昂却答非所问，目光投向了正宅的门口，“就是一个人？”
子壮愣愣地点点头，“小桑林巫刚刚出去……”
彭昂转过脸，朝身后的那个陌生人点点头。
那陌生人身子一动，脚尖一点，整个人已经窜了出去，直奔正宅而去。
身手之利索，动作之迅捷，让子壮看得也目瞪口呆。
高手，绝对是高手啊。
“别担心，他是国都来的暗探，自己人。”彭昂低声说道，“防患于未然吧，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谈，不能有外人在场！”
呃，子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却揪了起来。
看彭昂这一脸严肃的样子，估计他今天要和自己谈的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不一会，那陌生人又窜了出来，恭恭敬敬地对彭昂说道，“检查过了，没有人。”
彭昂点点头，“你守在这里，注意警惕。若是有人过来，随时示警！”
他又拍了拍子壮的肩膀，沉声说道，“进去说吧，不能耽搁了。”
子壮有点不好意思，赶紧把洗衣棒子扔在地上，前头带路，来到了正宅的厅堂里。
“怎么了，郯军不是退走了吗，难道又有反复？”
所谓重要的事情，子壮考虑再三，除了郯军入侵以外，其实想不到其他的事情，可以让彭昂如此紧张了。
彭昂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子壮。
“你和毛脸鸷他们捣鼓地道的事情，已经暴露了！”
“啥？”
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子壮一下子就懵了，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加固、拓宽地道的时候，他一直是秘密行事，也告诫所有参与的人不能说出去。
可现在这话从彭昂地嘴里说出来，怎么能不让子壮大吃一惊。
彭昂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看着一脸震惊的子壮，“子壮，你不要紧张，我们是自己人。你也不要担心，蒲伯文的那几个手下，我已经帮你解决了。不过，下一步该怎么走，你要听从我的安排。”
……
彭昂把子壮看成是自己人，可不是随便说说那么简单。
天字甲等令，重中之重，密中之密的指令，彭昂可是亲眼看过。
而且，理正大人理毅亲口告诉过他，说郯国的公子季明路过蒲城邑时，在桑林村遭到了杀手追杀，恰巧就是子壮救了他们几个。
虽然子壮当时并不知道他们几个的真实身份。
公子季明可是当今君太后的亲弟弟，就凭子壮这份功劳，乃至他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子壮早就被理毅和彭昂看成是自己人。
更何况，密令中要求尽量拖延郯国人进攻蒲城邑的时间，以提供足够的时间让君太后布局斡旋，他们也终于做到了。
不但是拖延了时间，而且以少胜多，竟然杀得郯军大败而逃，可谓是战果赫赫。
子壮因此而功不可没，理正司早就实事求是，暗中把此事禀报了朝廷。
朝廷那边也下了密令，要他们密切注意子壮的行踪，清查他的底细，尽可能地把他吸收入理正司之内。
如果情况允许，也可以把他送往国都……
理毅和彭昂都明白，就这段时间子壮累积下来的功劳，如果论功行赏，恐怕子壮不会比他们两个人差多少了。
甚至还要更多。
当然了，根据国都的密令，这些事情在子壮正式加入理正司之前，都不能够向他透露。
至于原因么，密令里没有说，彭昂他们自然也不敢问，坚决执行就对了。
……
看子壮一脸的警惕和震惊，彭昂摇摇头。
“子壮，我们不是在监视你，更不是在监视毛脸鸷他们。”彭昂一脸的郑重，“我们在监视蒲大夫，乃至他手下的几个家臣，这才偶然发现你被蒲伯文他们给盯上了。”
子壮愣了愣，“蒲伯文？我最近没和他有什么冲突啊……”
彭昂一脸的苦笑，“这我就不知道了。现在我们能知道的就是，蒲伯文组织了一批逃避对郯军作战的邑甲，正在虎视眈眈地准备对付你。他们分散监视在这个小院周围，还有你以前认识的獾叔，乃至哑巴力，再就是城西的灌木林。刚才过来之前，我已经找了个借口，让理丁把监视你这个小院的几个人给驱散了，免得打草惊蛇。”
獾叔、哑巴力，还有城西的灌木林……
子壮额头上已经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既然彭昂提到了这些人，乃至这些地方，子壮确信彭昂没有吓唬自己。
自己私下加宽、加固地道的事情，自以为天衣无缝，没想到竟然被蒲伯文给盯上了。
这家伙自从上一次被郯国缉奴队耍了一道，后来又畏惧郯军，托病休养，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没成想到，这小子竟然忽然冒了出来，而且针对的却是自己。
私自挖掘地道，通往城外，如果被人抓住了实处，这可是杀头的死罪。
这就是为什么当初车稳知道此事后，暗中要求子壮一定把地道堵上，过去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
那还是因为自己通过地道，刚刚杀退了夜袭小主的恶贼，立下大功，所以才网开一面。
可今天自己要干的事情，针对的是家主蒲大夫，想把小主偷偷运往城外，这事情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昨晚有五个人埋伏在城西的灌木林中，我们有两个暗探也随之跟上，这才发现了事情的真相。为了不走漏风声，那五个家伙已经被我们干掉了。不过，如果蒲伯文发现这五个人一直没有回去，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甚至会狗急跳墙。到了那个时候，事情恐怕就不好收拾了。”
是啊，若是真的到了那个地步，这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不但救不出小主，连自己都罪责难逃了……
彭昂认真地看着一脸恐惧的子壮，忽然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铜牌出来，递给子壮。
“不过，只要你愿意加入我们理正司，充当我们的暗探，这事情我给你摆平。”
子壮将信将疑，“给我摆平？”
“当然了，早说了我们是自己人，你只是差了临门一脚而已。”彭昂阴测测的一笑，“杀五个人是杀，杀五十个人也是杀，一群土鸡瓦狗而已。只是动作要够快，速战速决，不能留下蛛丝马迹，让对方抓到把柄——我们还没有准备好和蒲大夫公开撕破脸。”
子壮咽了一口唾液，“你……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我要挖那条地道？”
彭昂大有深意地笑了笑，“现在我们是朋友，我不愿意探究你的隐私。不过，如果你正式加入了理正司，我相信你会主动告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