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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玄幻魔法 > 帝凰天下 > 第354章 第三百五十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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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 伏地恭恭敬敬跪着的袁一便抬起头回话, 这时她在光线充沛的大殿里第一次看清他的样貌, 竟意外觉得其实这个家伙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面目可憎。

可为什么记忆中, 这家伙是那么的丑陋可恶?

兴许自己是与这家伙的初遇在晦暗不明的月夜里,并不能十分真切的看清他的容貌。兴许是当她伺机尾随罂粟来到湖边,本要给罂粟点颜『色』瞧瞧,却被突然冒出来的这家伙搅黄了好事。又兴许是这家伙出手太狠不仅把她踹倒在地, 还用那只满是泥沙的脚用力的踩着她的脸。

要知道她自大出娘胎起, 她便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从来没过这样的欺辱, 正因为这诸多缘由在前, 才会觉得这家伙丑陋可恶。

即便时隔多年, 再细细回忆此事,她依旧恨得牙痒痒,可也正因为这样极坏的相遇, 才有之后刻骨铭心的相爱, 这不禁让她觉的得缘分真是件难以捉『摸』又神秘莫测的事

当如烟往事在李令月脑海一闪而过, 她嘴角不由得流出一抹回味的微笑。

她的所有举动都被身旁的丫鬟看在眼里, 眼见极少展『露』笑颜的她竟望着册子痴痴的笑着, 为了讨得欢心的丫鬟便微笑着说道:“这册子还真神奇, 那一张张平平无奇的画被公主这么一翻就像活了似的,这些都是王爷亲手画的吗?”

听到此问,原本沉浸在甜蜜往事中的李令月也有了这般困『惑』,因为以她所知袁一虽然心思细腻, 可绝对属于种肚子里没有多少文墨,成天只好舞刀弄枪的习武之人,还有他的字写得很难看,自己也从没见过他作画。

再看这册子上的画,不过寥寥数笔便能将记忆中情景惟妙惟肖的勾勒出来,这不是什么随手涂鸦就能够画出来,这可需要稍微有些绘画功底才能做到。可册子上描绘的都是他们之间的隐秘之事,袁一更不可能假手于人。

当思量至此,李令月几乎可以断定这册子里的画的确是出自袁一之事。为此,她不免心生好奇,如袁一如这般统领千军万马在战场上喊打喊杀的战神,怎么会有这样的精力和心思来做这样的事情,这活脱脱像是有着少女情怀的人才能干出了的事。

想到这儿,李令月不禁会心一笑,点了点头回应丫鬟道:“兴许吧!”

丫鬟灿烂一笑,满脸尽是羡慕的神情:“王爷烂漫又痴情,要是换做别的女子遇到像王爷这样的追求者,恐怕做梦都会笑醒。奴婢觉得,那些故事集也不完全是子虚乌有,至少他追求公主的种种心思可比那些故事集可要浪漫太多太多。”

听到这番话,李令月心里头虽然欢喜不已,可脸上却没有冷冰冰的驳斥丫鬟道:“本宫可不会领他的情,要知道在此之前,他可是在信里对本宫破口大骂。本宫太了解他了,他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他要是高兴就披上羊皮装作人畜无害的样子说说好听话,送来几车破烂玩意。他要是不痛快了就脱下羊皮,龇牙咧嘴的把本宫骂得狗血淋头,遇到这种货『色』恐怕不是笑醒,而是被吓醒。”

李令月边义正言辞的说着,边将手里的册子连同信封全都交给了丫鬟。丫鬟知道她这个主子最能口是心非,因而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笑了笑便将册子拿进内堂,将其放进了一个装满了信件的木匣子里。

其实,丫鬟一直都知道,李令月虽然没怎么给袁一回信,可每晚她都会支开屋里的人,独在房中

翻看木匣里的来信。

李令月这种自相矛盾的做法,一度让丫鬟很难理解,李令月守寡多年又对袁一有着非同一般的情意,就算再嫁也不会惹来什么闲言碎语,可为何李令月还要屡屡拒绝袁一的情意?这让她很费解。

近来,李令月几乎每天都能收到袁一送来的小册子,在人前她表现极为不屑一顾的将其交给丫鬟

处置,可到了夜深人静之时,她便独自在房中一遍遍的翻看着册子。

她看到了落难氤氲馆,在雨中替自己撑伞的袁一。

她看到了大明宫太『液』湖,在月下同自己泛舟的袁一。

她看到了神兵司的山崖上,在撩人的夜『色』下用指尖拂过自己长长睫『毛』的袁一。

她看到了当年善水观,在满地落发的禅房里接过乌木剑,也接过重托的袁一。

她看到了私奔之夜,在破败不堪的屋子里自己从身后环抱住了正哭泣着的袁一。

她看到了猎户村断崖边,在夕阳里正与自己海誓山盟,许下白首之约的袁一。

她看到了洞房花烛,在喜气洋洋的婚房里正坐着自己身旁忐忑不安又欢喜备至的袁一。

当小册子画到这一幕,似乎就戛然而止,不知道什么原因,李令月再也没有收到袁一的来信。原

本对于每日一封的来信她还有些烦恼,可当烦恼变成习惯,莫名之间没信可读,她又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不过很快这样怅然若失就被日常繁忙的事物所冲淡,她不让自己再去纠结,袁一究竟是心灰意懒不再来信,还是信在运送的途中出了岔子导致无法送达,还是这不过是袁一欲擒故纵的有意为之。

每每她不自觉的想到这事,她就告诫自己无论原因究竟如何,她都不需要去在乎,与其把心思浪费在这些没用的事情上面,倒不如多费些心神解决眼前面临的难题。

经过这些年的严苛峻法,朝廷已经趋于稳定,而那些作为权利工具的酷吏也失去应该有的价值,则天皇帝的已经意识到这点开始逐步实施狡兔死走狗烹的权利原则。在这样的大局之下,李令月几乎可以预料到则天皇帝下一个目标极有可能就是周兴。

近来她时常叮嘱周兴要低调行事,千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惹出什么岔子。

毕竟主仆一场,她也花费大量的资金,动用所有的人脉给周兴铺路,打算在则天皇帝还没下手之前,把他从朝廷中央调到地方任职。三年五载之后,等大清洗过后一切风平浪静了再把他调回神都。

周兴眼见原本红极一时的酷吏忽然之间受到各种弹劾被定罪,他们被杀的杀,被流放的流放。他在朝廷为官多年自然明晰当下的政治风向,也懂得自己的处境究竟有多危险。他见即便到了这种时候,李令月还能为自己筹谋出路,周兴自是感激不尽。

他甚至信誓旦旦的说,他所需要的从来不是什么高官厚禄,只要能够像从前一般回到公主府再给李令月当管家,他就能够心满意足。

面对他的言之凿凿,李令月只是笑了笑,轻描淡写的说道:“本宫有你这份心就够了,男儿应该志在四方,将来在朝堂上本宫还需要你多多帮衬。”

听到这番话,跪在李令月面前的周兴神情黯然的低头沉默许久,方才用极为低沉的声音一字一顿的说着:“可是奴才不想离开主子,奴才一想到三年五载都见不到主子,奴才心里好难过,主子知道吗?奴才此时此刻的心情主子能够体会吗?”

说着话的周兴眼眶顿时红了,李令月则柔声安慰道:“离开总好过死,不是吗?咱们主仆又不是一辈子不见,三年五年之后,你又能回来再替本宫效力,这不是很好吗?”

周兴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他抿着嘴连连点头,垂着视线沉默了许久,方才用那双满是泪水的眼见看着座上的李令月,哽咽道:“奴才不求别的,只求主子不要忘了奴才。”

李令月『露』出温暖的微笑,点了点头柔声道:“不会。只要你一直这么忠心待本宫,本宫就绝不会忘了你。”

这时,早已泪流满面的周兴笑着说道:“奴才会一直效忠主子,至死方休。主子一定不要忘了奴才!”

说着话的周兴早已泣不成声,他嘴里边嘟囔着最后这句话,边如一个寻求安慰的孩子般俯身将头枕在李令月膝上哭泣着。

李令月并没有躲避,而是安慰般轻轻拍了拍周兴哭得颤抖的肩膀。方才她不明白周兴为何会这么难过,可在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这些年周兴作为酷吏在为自己扫清障碍的同时,也树敌太多。

如今在朝廷上,有多少人正摩拳擦掌的想要趁着这个大清洗的机会,把周兴置于死地。即便周兴侥幸逃过一劫,这辈子顶多在地方混个一官半职,倘若自己再把周兴拉回神都,无疑带来一个受人攻击箭靶,非但没有任何用处,还会遭人诟病扯自己后退。

可倘若趁着朝廷向其发难前,自己暗里替周兴铺好路之后,再明里主动弹劾周兴,这样一来就能同酷吏党羽撇清关系,既能在朝堂上站对了正确的政治方向,又能赢得朝臣们的政治好感。

如此看来,周兴已经成了一个物尽其用的弃子。或许,正因为周兴比她更早的看透这一点,知道她终究会放弃自己,才会这般伤心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