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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玄幻魔法 > 帝凰天下 > 第119章 第一百十九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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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 长眠地下的花魁似乎听到了迟来的告白, 阴沉的天空骤然下起了滂沱大雨, 冰冷雨水与温热的泪水在他脸上交融缠绵, 就好像无情却深情的花魁,用寂静无声却深沉绻缱的方式,同他做着最后的道别。

明明不过一年光景,却像尘封了一世的记忆漫上了侍读的心头, 那种恍如隔世的锥心之痛又灌满了全身。花魁没有看错, 他的确是个热衷于用满腹才华实现勃勃野心的人。

他曾经借着一个个犹如棋子的女人,为自己编织了一段锦绣前程。可自从得知花魁的深情厚意之

后, 他便远离烟花之地, 收敛起放『荡』不羁的风骨, 来到了深宫安分守己地做起了太子侍读。

花魁教了他编织锦绣前程的捷径,随着花魁的突然离去,满心的愤怒让他埋没良心, 抛弃的羞耻地在这条捷径上轻车熟路地一路飞奔着。

直到花魁的死给他带来了颠覆人生的震撼, 原本的自鸣得意全都变成了羞愧难当, 他决心不再利用女人, 也一直遵守着这样的决心。

可唯独这次例外, 因为比起良心, 羞耻,他更需要一个席位,一个未来君王身边肱骨大臣的席位。

他从藏书阁一路回到东宫,太子正在殿中看书, 见他走到近前,便知道带来了好消息,太子便将手中的丢到一旁,笑逐颜开道:“找到她了吗?”

他稍躬身回话道:“回禀主子,找到了!”

太子欣喜道:“好!她在哪个宫当差?”

“她在尚寝局当差!”

太子嘴角『荡』出一抹极浅极淡的微笑:“原来她到了尚寝局,这就难怪你寻不到她。沈侍读,你知道牵肠挂肚的滋味吗?想到一个人会莫名的欢喜,又莫名的失落。见到漂亮的玩意儿,好吃的东西,会不由得在心里琢磨,她会不会也喜欢?本王真恨不得立刻就能见到她啊!”

见太子带着痴『迷』的微笑,述说着对宫女的殷切思念。沈侍读急忙道:“其实,卑职一直都知道殿下的心意,卑职一见到宫女,就自作主张地替殿下约她明日在桃花林相见。”

太子意外又惊喜:“什么?你……她答应了吗?”

沈侍读正要回话,太子摆了摆手道:“若你又是用些小伎俩骗她赴约,那就算了!本王是真心喜欢她,不想用手中的权势迫使她屈服,本王不仅要得到她的人,更要得到她的心,明白吗?”

沈侍读点点头:“卑职明白。在邀约之前,当卑职对他说殿下对她的思念之情,她告诉卑职,殿下很好,可她喜欢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平淡爱情。依卑职愚见,她并非不喜欢殿下,只是在害怕殿下对她的喜欢只是一时兴起。”

太子微微一笑:“她真是这样想的吗?本王要真是一时兴起,怎么会百般迁就她?这也难怪,如本王这样的身份人,就算愿意真诚相对,也未免让人疑虑重重。”

沈侍读顺着话说道:“殿下这番肺腑之言,不是更应该跟她说吗?殿下愿意真诚相待,她也愿意给殿下这个机会,殿下与其忧心疑虑,倒不如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太子绝非蠢笨之人,自然听出了沈侍读的弦外之音,他知道拆穿无益,索『性』半推半就道:“是啊!本王改变不了身份,只能拿出十足的诚意赢得芳心了。”

说罢,太子拿起搁在书案上的《吕氏春秋》递给沈侍读道:“这书不错,你多读读。”

沈侍读急忙上前接过书,正琢磨太子此举究竟是无心,还是有意之时,恰好听到太子用极为随意的口吻道:“以你所见这吕不韦的吕氏春秋,真否是一字千金?”

沈侍读思索了片刻,点点头:“卑职曾粗略地读过这书,一字千金也的确名副其实。”

太子像是深表赞同地点点头:“吕不韦真是个眼光独到的家伙,前有奇货可居,后能一字千金!”

听到这儿,沈侍读方才明了太子的心思,他不由惊得一身冷汗,宫女诓他入局,害太子视他为情敌,表面对他信赖如初,实则如鲠在喉。

幸得他及早察觉到太子的妒意,也深知如宫女那般诡谲多变的女人,只顾踩着别人的肩膀为自己铺路,哪怕会把这人踩进泥潭被围困,被淹死,她也能心安理得地视而不见。

他可不想做一枚引燃妒火的棋子,他得反客为主。他要来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宫女一步步诱他入局,他就让她一路顺遂,使她产生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幻觉时,他就会被低估,他因稍欠火候流『露』出的笨拙心机,就会使他变得格外真实。

宫女这般诡诈又大胆的女人,究竟会对怎样的男人芳心暗许呢?

凭借他的经验,这样的女人对内心留有纯真,感情忠诚且执着的男人毫无抵抗力。

从偶遇宫女开始,直到藏书阁他们的种种交集,他都是披着这样外衣,看似陷入了宫女风情万种的『迷』情中,实则他顺势把宫女诱入巧布的情网中。

可从目前来看,这张网虽编织得还不够牢固,可也足够『迷』『惑』宫女让其心生恻隐之心,不要将无谓的妒火引向自己。

所以,宫女的诡计已不足为惧,反倒是太子的猜忌才是最危险的。正如眼下,太子看似无心,实则有意地抛出这样的引子,就是想『摸』清他的心思。

他自认为论心机筹谋,自己远在太子之上,因而,他稍作思索,就给出了漂亮的答案:“吕不韦虽然眼光独到,也算是以出『色』的政治才能留名史策,可卑职却一点不欣赏他。”

见到这样的答案,太子嘴角扯出一抹不对称的微笑:“为何?本王就觉得他挺好。”

“恕卑职直言,吕不韦有才无德,很多行径为人所不齿,譬如奇货可居。”

太子脸上骤然间变得阴云密云,他看了眼沈侍读手中的《吕氏春秋》,用低沉得有些愠怒的声音道:“吕不韦位居宰辅,本王还以为你会喜欢他的吕氏春秋,看来是本王自讨没趣了!”

见太子不悦,沈侍读没有惶恐不安,反倒极为淡然地微微一笑,顺势将手中的《吕氏春秋》放到了书案上,不急不缓道:“所谓爱屋及乌,所以吕氏春秋虽好,可卑职的确欣赏不来。卑职不过

是一介书生,没有那么多政治心怀。若说到喜欢,卑职倒很喜欢李延年,特别他的‘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听到他这番暗喻,太子转怒为喜,笑道:“你满腹才识,而他不过会唱几首取悦帝君的曲子罢了!你可比他强太多太多了!”

“殿下过奖了!卑职可比不上他,他有个倾国倾城的妹妹,因此成就了武帝与李夫人的千古佳话。而卑职除了忠心之外,身无长物。”

见他稍稍欠身以示谦卑,又『露』出讨好的微笑,太子将一切看来眼里,压抑在心头的妒火渐渐熄灭,太子高傲的姿态俯看着他,『露』出得意又鄙夷的微笑:“除了忠心之外,你不是还有自知之明吗?”

他笑着点点头,像是赞同道“殿下所言极是!”

当太子自认为将情敌狠狠踩在脚下,便志得意满的前去赴约。沈侍读也留有心机地尾随其后,他躲在一棵隐蔽的大树后,窥探着俩人的一举一动。

宫女极懂得欲拒还迎之道,她虽态度冷淡,可话中处处留有余地,等着太子捡破绽反驳。

当说到赴约的原因,宫女竟故意提到了沈侍读,还言辞激烈地请求太子利用无辜者,『逼』迫自己就犯。她还直言不讳斥责,太子这样的手段很卑劣。

受到这番无端指责,太子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从未胁迫过沈侍读,那些都是沈侍读急于邀功,向宫女编的瞎话。

宫女不相信,太子便提出可以找沈侍读当面对质,可宫女却反驳,万一太子再加以胁迫,沈侍读又如何敢吐『露』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