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败北并没有给严琭带来多大的震撼，他在领悟出“无色界梦狱”的时候，就已经预感到自己将迎来失败。
其自身的实力远远没有达到跟琦玉同一个层次的地步。
越往高处走，则越发能了解山之巍峨、天之辽阔，于是越发的敬畏。
严琭有着一个大区的资源供应他成长，严魔王的底蕴不是邦古能比的，所以在境界上，严琭已经明显感觉到邦古的脚步停在哪里。
换句话说，只要给他时间，呼吸法之类的独家秘技，他也不是创不出来。
但正因为从未如此地清晰地认知到自己的实力所在，严琭才更明白，琦玉所处的位置，是比他更高远的地方。
就像是站在山巅的人，能俯瞰到山腰的人，大略估算出彼此之间的距离。
但是站在山巅的人，仰望星空，却无法估量出与星星的距离，也只能仰望，然后感叹——知其远矣而不知其远之远矣。
“为什么……”
严琭一张嘴，又把后半句疑问咽了回去。
他摇头笑了笑：“真是个蠢问题，问出来不就又滋生了质疑和执念？”
自嘲了一番，严魔王以强大的心性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失败的挫折感、然后不甘、进而好奇。
这都是人类情感上的本能，要克制很难，但严琭却不得不去克制。
此前他也清楚，境界的提升并不是一成不变的，靠水磨功夫积累的能量或许会越来越多，但也会随着身体衰老而减弱，这不是倒退，而是为了适应年老的身体，减轻负荷。
同样，但你的心灵不再做好准备的时候，过高的境界就是一种负担。
逍遥、颓然，无窒碍、无所谓，其实世间的极高与极低，转化就在一瞬间。
越过良心与道德的线，好警察也会因为嫉恶如仇而走向罪恶。
同样奋起直追，经年累月的学渣也有可能后来居上。
严琭在努力平复自己的心境，但琦玉却不打算让他好好凝神。
“那个，”琦玉东挠挠西挠挠，“严琭你倒是把话说完啊！说一半很没礼貌诶！”
严琭睁开眼：“说了和没说是一样的，说还不如不说，那我干嘛要说？”
“又来了，又来了，”琦玉捂着光亮的脑袋，“什么说不说不说说你到底说不说要说不说……啊呸！都给我绕进去了！”
杰诺斯不忍老师被智商碾压，出声道：“老师，严先生的意思就是他担心自己问了以后会有更多的烦恼。”
琦玉长舒一口气：“杰诺斯，你问他！要问什么？”
杰诺斯转头：“严先生，如果可以的话，可以请你抛开疑问本身，如果你害怕自己真的很在意的话，那分享你的体悟如何？”
严琭想了想，赞同道：“杰诺斯，你想得有点道理。”
严魔王鄙视地望着琦玉：“虽然你的实力很强，不过我还是要说，你的脑子真不如你徒弟……杰诺斯，怎么样，要不要跟着我？我正缺少你这样悟性高的助手。”
杰诺斯婉言谢绝，琦玉气得哇哇大叫。
小叶子在一旁听得笑出了声。
大家都看向她。
“噗嗤！你们说的是同一个语言吗？”小叶子吐槽道，“干嘛不能好好说话呢？明明是同一个语种，怎么还要一个翻译才能交流！太奇怪了吧！”
严琭失笑道：“小叶子，你不懂……”
“很难吗？”叶隐透反驳道，“换个角度想，严叔你这么谨言慎行，害怕自己又着了岔道，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质碍呢？想太多一样会绕进去，还不如坦然一点，想问就问，好奇也是生命特性之一，不是吗？”
严琭怔住。
像是第一次认识叶隐透一样，仔细打量她。
“怎、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少女被严琭盯得有些害羞。
这不像是一个15、6岁的少女能说出来的话。
严琭望向小叶子的眼神有些奇异，看得小叶子有点受不了。
“严、严叔？”少女手指绞着，低头怯生生道，“我有说错什么不该说吗？”
“不……你说得对，是我还太紧张了。”严琭望向少女的眼神温柔起来。
小叶子欣喜地抬头：“能帮到你真是太好了！”
严魔王真真是不坦率到了极点！在少女抬头的一瞬间，瞬息收回了温柔的眼神，变得一副清清冷冷的禁欲男神模样。
琦玉和杰诺斯在一旁目睹了变脸的全过程！
杰诺斯纯洁得要发问：“琦玉老师，刚刚那是……”
琦玉紧张地一把捂住杰诺斯的嘴，对他小声道：“嘘，严琭就是个萝莉控变态，你不要说出来……”
严琭无奈道：“琦玉，你以为在场谁听不到？”
“嘿嘿嘿……”
琦玉讪笑，小叶子害羞得低下头。
严琭故意不去看她，咳了一声，道：“那我就直说了，琦玉，你最后是怎么破开我的无色界梦狱的？”
琦玉想了想道：“诶？是我破开的吗？我也不知道啊，你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一句没听懂，反正我是试试能不能打破，结果好像没什么用，最后是你自己的那什么厉害的招数没了吧……”
琦玉认真的回忆，希望能帮助到严琭。
但是小叶子不合时宜的窃笑声总是钻进众人的耳朵。
严琭咳嗽了一声，假装看不见少女雀跃的小模样。
小叶子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这段时间她也很压抑，现在总算是有点桃李年华的青春活泼。
琦玉死鱼眼瞪着：“喂喂喂，你们这样太欺负没有女朋友的人了吧？”
杰诺斯一本正经道：“老师，您可没有多余的钱和女孩子交往……不过，您放心，家务活尽管可以交给我！”
琦玉有气无力道：“女孩子可不是用来做家务的啊……杰诺斯你有的事情也做不到啊……”
杰诺斯瞬间低气压，蹲在地上背对大家，画圈圈。
“诶、诶，杰诺斯！其实、那个你也很棒啦！做菜很好吃！不要这么失落嘛！”琦玉蹦来蹦去安慰杰诺斯。
严琭的思绪却飘到了别的地方：是我自己的问题吗？我的信念还不够坚定吗？
琦玉突然打断严琭的思考，一脸认真道：“严琭，你到底在纠结什么？难道你不是已经很强了吗？从前的你可用不出来这样厉害的招数吧？这不是已经变强了吗？”
严琭闻言悚然一惊，如醍醐灌顶。
“是啊！能用出‘无色界梦狱’不就是已经突破了自己吗？卡着自己的瓶颈已经没有了，难道还指望像是玄幻小说一样弄个什么等级出来吗？”
严琭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微笑道：“是啊……已经突破了。”
……
某个大区隐蔽处，一个一米九的枯瘦少年，背着满头银发的少女，蹒跚前行。
周围有不怀好意的“鬣狗”目光，等待着“吃掉”他们。
枯瘦少年看上去虚弱，却自有气势，冷哼道：“都滚远点！别来招惹我们！我们贱骨头天生硬！崩了你们的牙！”
下水道的脏老鼠们，目光移开了些。
少年背上的银发少女，本来紧闭双眼，突然出声呢喃道：“契机要来了……来自极地区的暗物质海贼团……”
银发少女紧紧抓住枯瘦少年：“去、去十四区……有理世姐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