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哈洛斯在一团阴影中询问着一团阴影，他在这团阴影里塑造了一个躯体，阴影之躯，看上去就和斯戈芬一样。
但是，同样以阴影作为自己躯体的斯戈芬，却感受得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他就如同一只家猫，遭遇了一只猛虎。
“偷偷摸摸的潜入了那个地方，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不打算说一点什么吗？”
“……”
斯戈芬想要张口，但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张开，他的身体被压迫到几乎要与这片阴影彻底融为一体，他的身体里几乎要被压进来其他的阴影。
“倒是我的疏忽了，我准许你这个卑微的存在，在我面前开口。”
面前的这个亚人，是由阴影组成的，而哈洛斯他则掌握着、支配着黑暗权柄，在没有其他的黑暗神灵的情况下他对所有的黑暗都有着绝对的操控权。
这自然也包括面前的亚人的身体，在哈洛斯掌握的无数黑暗之中，这个亚人只不过是一点尘埃，连存在都渺小到难以发觉，怎么会有着在他面前说话的资格呢。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并没有踏入那个地方。”
斯戈芬缓慢开口，压力都消失了，他没有感觉到面前的那团阴影带来的压迫感，甚至都感觉不到面前的存在，一位神袛吗？
神圣到超出了他的思想界限的神袛，他能够知晓这位神袛想要表达的一切，如同凡人能够知晓天空下起了细雨、夜晚吹起了微风。
但是，这些都只是一个表象，当凡人试图模仿神灵创造的世界所具备的外在的表象，来重现一个小型的世界，却只能发现他们根本做不到。
“遭受了苦难？像你这样偷偷跑进去的人，也许的确会受到一些惩罚。”
斯戈芬后悔了，但哈洛斯却好奇着，这个亚人虽然可能是受到了惩罚，但是他的力量，也着实有了一定程度的提高。
获得的实力与自己遭受的苦难也就是付出的代价不相匹配？对于常人来说，这可能是有些无法接受的事情。
但也只是“有些”而已，在一个崇拜力量的世界里，哈洛斯相信愿意以自己的苦难和承受的折磨来换取力量的人绝对不少，哪怕那力量在他人看起来，配不上他们的苦痛。
更何况，斯戈芬也是一个复仇者呢，与虎王尼古霍斯一样，都是复仇者，他复仇的对象便是斯莱伊尔等人。
能够获得更强大的力量来达成自己的复仇，对于复仇者而言，不管是怎么样的代价都可以给出的吧？
“没有，我并没有遭受苦难，相反，我看见了别人在遭受苦难。”
斯戈芬很淡然，因为哈洛斯的强大，他心中的恐惧变得非常细微了，当一颗星球去撞击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绝对不会感觉到来自那个星球撞击他的恐惧。
他心中唯有的恐惧恐怕是自己要从空中掉下去摔死了，差距太大了，不是吗？
“遭受苦难的是你的亲人不成？我看你倒不像是会被亲情约束的样子，情人吗？就算是你这样的家伙，心中要是有什么牵挂的对象的话，我也不会觉得意外的，毕竟还是凡人。”
哈洛斯没有嘲讽斯戈芬的意思，他只是在实话实说，爱情被那么多凡人奉为最高的存在意义，但是，所谓的爱情对于真正的神袛而言，毫无意义。
倘若黑暗爱上了光明，火焰爱上了寒冰，这些代表世界规则或者本就是世界规则的体现的神灵再如同凡人一般结合。
其结果多半是诞生新的规则，但是那新的规则容于世界的可能性很小，越强大的世界其规则越完善。
规则越完善便越难以诞生合适的规则，不合适的规则的诞生，对于世界来说，恰恰是一个漏洞。
如果孕育了那样的神灵的两位神袛，不打算处死他们的孩子，最后的结果便是看着整个世界在贵族的碰撞、冲突之下灭亡。
“不是，遭受苦难的，不过是一些与我素不相识的人，他们在暗无天日的世界里，感受着饥饿、体会着寒冷，为了活下去，吞食着自己的同胞。”
“这样啊，那么，造成那样的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呢？你，是看见了未来，对吧？”
这个复仇者选择的复仇之路，与尼古霍斯选择的道路截然不同，尼古霍斯是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将其复仇的对象彻底铲除。
而斯戈芬，却是要让他复仇的目标，在无边无际的痛苦中，度过余生，要是不存在“余生”，他的复仇便失去了意义。
世界会毁灭，这是斯戈芬眼中的未来。
“罪魁祸首……可不就是你吗？是你赐予了那头发了疯的老虎毁灭世界的力量！”
斯戈芬难以置信的燃起了怒火，他不敢相信自己敢对着自己面前这位强大无比的神袛发火。
“哦——”
斯戈芬听到哈洛斯这无所谓的回答，刚被恐惧浇灭的愤怒，再一次爆发了，
“你是毁灭世界的元凶！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自责吗？作为神袛，难道不应该保护世界吗？杀了那头老虎，杀了他！”
“你的提议的确不错，消灭那个虎人，拯救一个世界，一笔很划算的买卖，但是，我为什么要那样做？”
哈洛斯没有发火，斯戈芬朝着他发泄怒火时，在他眼中，斯戈芬就不再是他一个人了。
而是整个世界的生灵，整个世界所有将会因为虎王而死去的生灵，借助斯戈芬的躯体，在向他控诉。
“不要和我提什么责任，他获得那样的力量，与我有关系，但是不大，我只是给了他一扇门，寻找到什么样的力量，取决于他的内心。
就如同你能够看见未来，与你心中迫切的想要看见斯莱伊尔的悲惨晚年的想法是一致的。
所以，导致世界的毁灭的罪魁祸首并不是我，而是让虎王产生了毁灭世界的想法的一系列事件。
这是你们这个世界本身的过错，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