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叔好歹经历的事情不少，他知道齐濯是能干的，所以也清楚，这个时候说的越多越清楚，越有利于齐濯找人，也就越有利于郦如萱的安全。
看着庆叔的举动，兰婶也反映过来。
“当时那两个混混看着吓人，不止要祸害人，还要把人弄死，我听他们说怎么糊弄什么小姐的时候，清楚的商量就说把**害完丢河里了，来一个死无对策。”
兰婶说的时候，想起那两个混混可恨的样子，语气很冲。
齐濯听着，就更像是天上在下刀子雨，一把一把，分毫不差的全都插在他心尖上。同样的位置，不停地被割开，直到一颗心快要碎成两半。
像是听到了什么毛骨悚然的事情，他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
兰婶已经继续说道，“后来那两个混混被误导去学校蹲人了，我们赶紧收拾东西，带着如萱回来了。”
说到这儿她就心疼，“你不知道，也没看到当时那个样子，如萱的手脚，膝盖上，到处都是伤口和淤青，她当时从铁板推车下面出来之后，直接晕了过去！”
她说着带上了哭腔，“这丫头是从学校那边的公厕爬进去，然后一路顺着墙根从操场上爬回来的，我记得她大学的时候跑个八百米体侧都要好喘，不知道那天是怎么一声不吭忍下来的，我……”
想起郦如萱那天的惨状，兰婶已经说不下去了。
庆叔也叹口气，吐出一连串的烟圈。
齐濯的双手紧握，长久以来忍耐的习惯，让他习惯于不在外人面前表现自己的情绪。
但是此刻，他的手心已经被用力至极的指甲挤压出了血迹。
滴答，掉落在了地上。
几个人都看的清楚，但是没人说话。
“你们，还记得那两个混混的样子吗？”齐濯的声音像是来自于地狱。
兰婶这时候却不觉得害怕，心里只有同仇敌忾。
“记得，但是那天灯光灰暗，要是让我说也说不出个具体啥样子，但是要是把人带到我眼前，我肯定能认出来那两个畜生！”
“是这样，”庆叔回忆着，“不过，听那俩混混的语气，要是没找到人，他们两个应该是已经商量着跑路了。”
至于背后的所谓的小姐，兰婶和庆叔都没有问。
他们虽然是这个城市里在普通不过的小市民，但是他们也有着小市民修炼出来的智慧。
有些事情不该多嘴不该问的，他们从来就不问。
只要做好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无愧于心，在他们的价值观里，就足够了。
小屋内很安静，安静到可以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
同时，这种安静之中，却似乎潜伏着什么情绪，像是一颗炸弹要燃爆之前紧张的空气，让人心里压抑难受。
齐濯从来没有看见过，也没有想到过，兰婶和庆叔描述中的郦如萱。
他所知道的如萱，是善良的，是温柔软绵的，从来就不是会带着一身血迹，亡命于危险之中。
他的如萱，不该承受这些。
这全都是他的失职！是他的无能！
齐濯虽然不张扬，但是对自己向来都是充满自信的。这个时候，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自我满足的小丑，自以为能够保护自己重视的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让自己爱的人陷于危险当中。
最可悲的是，他甚至没有能力，没能来得及，救人于水火。
他不知道在那样要命的情况下，郦如萱该有多么害怕，该有多么想哭，该有多么需要他的肩膀和保护。
他也不敢想象，郦如萱是怎么咬着牙，咬到嘴唇阴满了血迹，忍着身上的疼痛，爬到了学校外面的铁板摊。
他在那里上过学，他知道那里的设施和情况，也知道那条粗糙的路有过么长。
就在兰婶不自在的眼神开始四处飘忽的时候，齐濯再次开口。
“她，她后来，怎么样了，走之前，有没有说什么？”
兰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似乎听见了眼前这个看似强硬的年轻男人声音里的哽咽。
她向着齐濯的脸上看过去，那里一如既往的沉静，却又似乎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说不出来的感觉。
“如萱醒了之后，一直帮着忙活，有人追着也不敢带她去医院，她说自己只是惊吓过度没事儿的，还一直帮着收拾，怎么说都不听，这丫头，一直都这样……”
“看我，差点儿又要跑题，”兰婶吸了下鼻子，“后来她说暂时先不要联系你，我就说让她先在这里住着，她推了两次也答应下来了，谁知道就碰上中午的事情都怪我没了解清楚，让如萱就这样离开了。”
兰婶很自责，如果不是她当时太一惊一乍的，或许如萱先在已经被她丈夫接走了，至少眼前这个人，看起来是个有能力的可靠的，总比她一个弱女子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跑来的安全。
“不，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齐濯有一瞬间的怔忪，脱口而道。
随即他冷笑一声，像是再嘲讽自己一样，“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如萱，她离开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征？”
兰婶拍了下脑门儿，“如萱离开的时候，衣服是我给找好的，穿着一个白色的连帽卫衣，上面写了几个英文字母，一条我闺女高中时候的牛仔裤，还有一双白色的帆布鞋，我看家里的黑色棒球帽也少了一个，应该是如萱带上了。”
齐濯点点头，一一记下来。
兰婶还是很不好意思，“实在是，我们就知道这么多了，都怪我，我……”
“不，如果不是你们，如萱可能会面临更大的危险。”
齐濯不是不分青红皂白不是好坏的人，不管是对待什么事情，他向来就是赏罚分明的。
“如萱说了会回来，她就一定会回来，今天打扰了，如果有如萱的消息，马上联系我，马上。”齐濯咬重后两个字。
“一定的，一定的，如萱回来或者联系我们，我肯定马上联系你，如萱福大命大，肯定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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