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出了三条街，眼看着要进入了城中村的胡同，庆叔敲了下小门，兰嫂慢慢把门拉开，半蹲着身子，“如萱？出来吧，咱赶紧走，去家里。”
郦如萱脸色苍白，整个人狼狈不堪，无力的钻了出来。
“谢谢你们，我……”郦如萱想要说离开，想要解释自己现在的状况让这对善良的夫妇不要太提心吊胆。
但是才开口，就发现嗓子干的快要说不出话，她用力的咳了两下，抹了抹嘴，却发现庆叔和兰婶惊恐的看着她。
“血！你流血了！”兰婶手忙脚乱的看着郦如萱，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对于他们这样老实本分的小市民来说，今天一晚上的事情都太过于混乱吓人。
郦如萱看了眼自己的手掌，手心上是嘴里咳出来的血迹，难道是胃出血了？
她提起嘴角，想要对两人笑笑，“我没……”
话没说完，郦如萱眼前一暗，直接晕了过去，什么也看不到了。
……
眼皮很沉重，浑身上下都很沉重，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而肌肉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难受之中，郦如萱甚至以为自己死了。
可是，她怎么能死呢，她还有想要见面想要守护的人，她还要看着自己的宝宝健康的长大成人，成为一个活力四射的大好青年，还要跟齐濯一起携手，满头白发之后肩碰着肩，手捧着手的去看院子里的柿子树。
猛地一下，郦如萱用力的睁开眼睛。
暖黄色的劣质灯光，即使很昏暗了，还是让她眼睛难受的闭了闭。
再睁开的时候，郦如萱已经适应了光亮，坐起来，四处看了看。她身上盖着一件老旧的棉被，屋子里灰灰的，墙壁还是水泥色的。
脑海里一阵混乱之后，郦如萱想起了自己的现状。现在，她应该是在庆叔和兰婶家里，这个地方，两三年前她和姜文心来过。
外面的天色很暗，不知道几点了，院子里还有动静，庆叔和兰婶一定还在准备明天出摊的东西。
她想要下去帮忙，脚尖才碰到地面，整个人就跌坐在地上。
“嘶——”郦如萱这才发现，自己的膝盖手肘都是斑驳的口子，脚腕手腕，眼睛能够看到的地方，有很多青青紫紫的痕迹，看起来吓人的很。
她叹口气，用力扶着床沿想要站起来，咬着嘴唇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之前已经很给庆叔和兰婶添麻烦了，她不能再麻烦人家，谁都不容易。
然而身体却好像故意跟她作对，郦如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摇摇摆摆的好不容易站起来，眼看着就要能上床的时候，手臂却失去了力气，整个人再次跌坐在地上。
“啊！”她没忍住低声痛呼一声，随即赶快捂住了自己的嘴。
但是已经晚了，庆叔和兰婶做了这么多年小生意，对声音敏感极了，很快，郦如萱就听到了脚步声，回头看了眼，是兰婶进来了。
她责备的看着郦如萱，“身上这么多伤口，你怎么乱动。”
说着走到郦如萱身边，有力的手臂把郦如萱托起来，每天出摊，自己搬搬挪挪各种重物，兰婶练就了一身的好力气。
郦如萱坐在床上，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她用力深呼吸了两口气，才勉强声音颤抖的开口，“兰婶，谢谢你，实在不好意思，给你和庆叔添麻烦，我这就……”
郦如萱顿了顿，自己现在这个状态，别说离开了，就是走出这个房间都得需要人帮忙。
她脸上是不好意思的表情，“我明天天亮了就离开，真的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很抱歉。”
兰婶听着笑了声，“还明天天亮呢，现在就是已经是‘明天’了！”
她淳朴的样子让郦如萱放松很多，“已经是第二天了？”
她真的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可不是，”兰婶想起什么，脸色心疼，“你忘了？昨天都快走到家了，你突然就吐血晕了过去，我和你庆叔吓了一跳，你那脸色跟白面一样白，吓死人！”
她显然还有些后怕，“我和你庆叔原本想要送你去就近的卫生所或是医院看看，但是也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麻烦，怕再碰上那些人，就没敢过去，我简单给你擦了擦，你就睡到了现在，这已经是五点多了，只是冬天，天色显得黑了点儿。”
郦如萱点点头，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兰婶，真是麻烦你们了。”她翻来覆去也只有这句话，其他的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
兰婶假瞪了她一眼，“你可别再说这样的话，再说的话我就要伤心了。当初你和文心那个丫头帮我们家度过难关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不是说让我们别客气嘛，你现在也是，可千万别客气。”
郦如萱没想到，当初自己和姜文心一点力所能及的小举动，换来现在的救命之恩。
“兰婶，这不一样，当初我和文心只是举手之劳，我们……”
“得得，你可别钻牛角尖儿，现在这点事儿对我们来说也是举手之劳。”
想起当初的事情，兰婶的脸上带着回忆的神色，“当年我婆婆得病去世，我们两口子欠了一屁股的债，如果不是你和文心用自己每个月打工的钱补贴了我们半年，晶晶早就辍学了打工去了，现在怎么可能考上大学？你们当时也没钱，能做到那样，对我们来说，就是救命之恩了！”
兰婶说的郑重，“我们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老理还是知道的，你要是在这么客气，就是看不起我们，这也是你庆叔的意思，你别看他不爱说话，你们的好他心里都记着的，没人的时候没少跟我念叨。”
看着兰婶的表情，郦如萱没有再推托，表情有些怔忪，“晶晶已经上大学了？”
说到女儿，兰婶的表情活泛了很多，满是希望的样子，“可不，上大学了，学校挺好的，还拿了全额奖学金呢！”
郦如萱听了露出些微笑，时间过得可真快，已经这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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