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大厅已经满座，李若离花了大价钱包了二楼的一间雅座，雅座临窗处，正能看到花夜合抚琴的看台。
又要了一桌子饭菜，点了一个年龄稍大的姑娘陪酒，李若离便坐下边吃边看起了表演。
高台上，没有任何点缀，只一琴一人在其中，琴是好琴，人亦是美人。
花夜合作为花魁，容貌自然是不差的，柳叶为眉芙蓉为面，秋水为眸点朱为唇，即使一身宽袍，犹遮不住其妖娆身段。
再加上那身若即若离的清冷气质，以及这一手惊为天人的抚琴才艺，想来是个男人都会被他勾了魂。
在李若离所见过的美人中，没几个能与她相比的，哪怕是冷朝后宫的众多美人，也差之过远。
如果真要说一个，那就是夜寻寒了，不过那家伙就是个妖孽，江湖中曾有个美人榜，夜寻寒就为榜首，出了好几年，榜上之人风云变幻，只榜首铁打不动。
不过后来美人榜被夜寻寒与自己联手绞了，想来他是受不了别人总拿他的相貌说话。那段无忧岁月现已如风烟而逝，说不怀念都是假的。
吃了几口菜，瞟见身旁的姑娘似乎很紧张的样子，她温柔地笑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也难怪她紧张，进屋后，李若离一直自顾自吃菜听琴想事情，压根没正眼看过她一眼，人家姑娘敬酒，李若离也只是摇头不喝，也不说话，姑娘还当是哪处惹了小公子不满。
姑娘紧张道：“奴家叫玉染。”
李若离点了点头，与她随意说了几句，见她放松下来后，又问道：“求见夜合姑娘要花千金，那楼里怎么还让夜合出来献艺了，岂不是断了自己财路。”
花几两银子就能见到花魁，那些自道风流的浪子还不挤破了头？
玉染道：“公子有所不知，花魁献艺后，还有个小节目，名作还礼，众恩客会出资打赏花魁，谁出的礼最高，谁今晚便能入花魁的小楼。”
“还有这么一说？”李若离微微惊讶，“但一人的礼再高，也不见得会高上千金。”
“众人出的礼不管夺不夺得头筹，都是归楼里所有。”玉染掩着帕子笑道，看得出眼前的小公子几乎不染风月，这样的男人最好哄了出手也大方。
“而且每次还礼的魁首都远远高于千金，如此，楼中自然不会藏着夜合妹妹了。”
李若离瞬间心中了然，目光再次瞟向台中的花夜合，也不知该说这女子是幸还是不幸，虽成了花魁不用像其他青楼女子一样谁都卖笑，可命运终是不在自己手中。
正在此时，大厅的琴声余音一颤，停了下来。如山洪般的叫好声瞬间淹没了明秋楼。
老鸨上台，挥着手中红帕咧嘴止不住的笑，仿佛台下坐的不是人，而是一堆堆金灿灿银晃晃的财宝。
叫好声久久不息，老鸨只得提了声音喊道：“各位，安静一下，夜合献艺已经结束，现在轮到各位爷大展身手的时候了，祝各位爷能拔得头筹，今晚入得夜合小楼！”
“我出三两金子！”有人带头喊道。
“才三两就想一亲芳泽，你丢不丢脸！我出十两！”
“我出五十两！小生略通琴艺，期与姑娘深入探讨一番。”
……
一时间场面火爆无比，一声接一声的还礼让李若离觉得莫名的可悲，这场面与街头卖猪肉的有何异？价高者得，不能自已。
她看向花夜合，女子安静的坐在琴塌前，眸中无波无澜，与其说是清冷，不如说是一滩死水生无可恋。
“公子喜欢夜合妹妹吗？”见她总是看向高台，玉染突然道，语气有股酸溜溜的味道。
李若离敛了眸子回来，笑道：“夜合姑娘人美琴好，在下心中自然是喜欢的。”
玉染面色微微一黯，却听她摇头又道：“不过夜合姑娘太过清冷，对我等来说无异于于水中月，看看可以，其他的不敢多想。”
“在下倒是对玉染姑娘更为有兴趣，姑娘貌美不逊于夜合姑娘，且温柔贤淑善解人意，颇合我心意，可惜明秋楼不是我的，否则肯定推玉染为魁首。”
“啊？公子说的是真的吗？”玉染被她哄的收不住眉眼的笑意，身子微微前倾，似巴不得立刻投入到李若离的怀中，一诉情长。
李若离身子向后躲了躲，笑着道：“自然是真，玉染姑娘若是不信，可领我去见楼中老板，在下立刻出资买下明秋楼为你正名。”
玉染受宠若惊，眸中有波光流转，风尘数年，从还未有人对她做过如此承诺，而做出承诺的小公子长得又白面清秀，让她心中不由一阵乱荡。
“公子有心了，不过……”她转过眸子叹了口气，“明秋楼是不会卖的。”
“这是为何？大家都是做生意，只要价格到位，有什么不能卖的？”李若离皱眉问道
这就是她此行的目的——收购明秋楼，从而布置自己的消息网，她虽有郡主之名却无郡主之实，平日里打听消息千难万难，别说是百里皇朝之事，就连冷朝之事她也多有不知。
如此下去，那还怎么报仇？
玉染幽怨道：“明秋楼其实是尚家所开，尚家不缺钱，这里又是他们款待权贵的地方，更不可能让出去了。”
“尚家？”李若离脑中突然浮现一张玉面公子的脸，不确定地道：”皇商尚家？”
“正是！尚公子应该也来了，平日里夜合的还礼都是尚公子拔得头筹。”
李若离顿时头疼了起来，其他人倒也好说，但尚家与太后关系匪浅，上次医馆找茬之事便有尚家少爷尚登旭的参与，想要在他们手上买走明秋楼，必然躲不开太后那关，而太后压根看不得她好，能买的下来那就怪了。
这样想着，二楼某处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本少爷出三千两！尚登旭，今晚花夜合本少爷是要定了！”
“哈哈，丁公子不愧是兵部尚书之子，够豪爽，不过在下可不会让你，我出五千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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