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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公,你这是作甚?有什么话不好好说?”庞毅摸了下被打伤的额头,发现没有明伤,只是被打了个大包,心里带着庆幸,略显委屈的向黄浮问道。

黄浮咬牙切齿的说道:“天固有衰嗛废伏,有盛盈坌息;人亦有困穷屈匮,有充实达遂。治则为利者不攻矣,为名者不伐矣。凡人之攻伐也,非为利则固为名也。名实不得,国虽强大,则无为攻矣。兵所自来者久矣。尧战於丹水之浦,以服南蛮;舜却苗民,更易其俗;禹攻曹、魏、屈骜、有扈,以行其教。三王以上,固皆用兵也。乱则用,治则止。治而攻之,不祥莫大焉;乱而弗讨,害民莫长焉。此治乱之化也,文武之所由起也。文者爱之徵也,武者恶之表也。爱恶循义,文武有常,圣人之元也。譬之若寒暑之序,时至而事生之。圣人不能为时,而能以事适时。事适於时者,其功大。”

庞毅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被黄浮引申出如此大论,登时就觉得脑袋发懵。

“是以天为高矣,而日月星辰云气雨露未尝休也;地为大矣,而水泉草木毛羽裸鳞未尝息也。凡居於天地之间、六合之内者,其务为相安利也,夫为相害危者,不可胜数。而为人心者,不可不熟,不可不深,亦不可测!事随心,心随欲。欲无度者,其心无度。心无度者,则其所为不可知矣。尔之作为,是为智短也,智短则不知化,不知化者举自危,竖子欲置公子于死地乎?”

“没……没有!”庞毅一听自己要背这么大的黑锅,登时不干了,连忙往后退缩摆手道。

“没有?我们来此人生地不熟,你如何知道便县县令与匪乱无干?如若去报,此人再将消息传之四方,你可知是何后果?”

庞毅一听,额头霎时间汗出如浆,好半天,庞毅用着那近乎乞求的声音向黄浮说:“黄公,救……救我!”

“老夫虽年老体弱,倘若地方官敢豢贼酿患,哼!休怪我,心狠!”黄浮手掌用力的拍下来,砸在食案上:“走!带兵入城,封锁城门,行战时令!”

庞毅咬咬牙:“喏!”

码头上早已等待许久的兵士们,终于见到黄浮从船中走下来,一个个激动的摸着手中的兵刃,眼中散发着炽热的光芒。

庞毅越过黄浮,双手叉腰,用力向众人喊起来:“公子被人抓去当人质了,如今我们已经到了最紧要关头,若是公子有失,我等断无活命之举。”

兵士们齐刷刷的举起武器,躁动不安的大喊起来:“杀!杀!杀!”

庞毅轻轻往后退上两步,让出了黄浮,黄浮向众兵士们,压了压手,直到人群安静下来后,黄浮平静的说道:“自古道:食君之禄,死君之事,率而不往,非义也!合务于尽忠,临危自计,非忠也。公子是为戚属,身怀大任,而今身陷于贼手,我等当跋涉艰险,不可误朝廷之望。”

兵士们又再次响起了“杀杀杀”的吼声,声音只传云霄。

庞毅等声音停止后,用力发出命令来:“军司马安幺何在?”

“末将在!”安幺左手握住腰间的刀柄,右手用力拍着胸膛回道。

“尔带领冯牙一队为先锋,速度占领前方这座城门及各个要道口,若有反抗者,格杀之!”庞毅指着码头通向的城门说道。

“末将领命!”

安幺回完话,走到冯牙率领的那一队前面,用力一挥手,这些汉子自觉的向后一转,整齐的奔向通往城门的大路。

“阮甲何在?”

“回将军的话,小人在!”

“你带领所部,占领另外的路径,即日起,城门封锁,行战时令!”

“喏!”阮甲身体站的笔直,拍着胸脯回道。

“于鸷何在?”

“小人在!不知小人有何令?”

“派一伍在此照看船只,其余人随我与黄公入城,包围县衙!”

这些两百余名汉子,听到要干如此大的事,顿时一个个摩拳擦掌起来,兴奋、激动之感,瞬间包围了全身,对于窦冕挑选的这些老实巴交汉子,哪里有过这么扬眉吐气的时候?此时听到庞毅的命令,就像打了翻身仗一样。

上官康带着几名亲卫独立站在一侧,听到庞毅发出的命令,顿时疑惑起来,求助的看着黄浮,因为他做过小吏,知道庞毅此举所带来的后果。

直到兵士们已经开始离开码头时,黄浮依然没有什么表示,上官康终于忍不住了,带着亲兵们追上来,一脸严肃的向黄浮说:“黄公,您也算是当过东海相的人,庞毅此举可是乱国啊,您怎么也不劝劝?”

“自古帝王受命,为逐鹿之喻。一人得之,万夫敛手。四牡项领,良御不乘;二心事君,明罚无舍,忠臣不顺时而取宠,烈士不惜死而偷生。故君道不明,忠臣之过;臣道不轨,烈士之罪,桂阳贤愚不明,难道庞毅此举有错?”

“黄公,您这样做无异于饮鸩止渴啊!您又不是不知道,冲击县衙者,是同谋反!”上官康心急如焚的劝道。

黄浮阴着脸:“药不毒不可以触疾,词不切不可以裨过,是以独忍于彼使善恶不定,反复相攻,致令君子道消,小人道长;为正者衔冤,附伪者得志,公子能只是入城玩耍,便出现这种意外,难道与县令无干?”

“顺道者昌,逆德者亡,小吏曾闻:者必有武备以戒不虞,安居则寄之内政,有事则用之军旅,是谓秉威。赏罚,政之柄也。人主不妄赏,非爱其财也,赏妄行,则善不劝矣;不妄罚,非矜其人也,罚妄行,则恶不惩矣。赏不劝,谓之止善,罚不惩,谓之纵恶。在上者能不止下为善,不纵下为恶,则国法立矣。是谓统法。我等置军法与国法之上,惹祸乱之举啊!”

“礼教荣辱以加君子,桎梏鞭扑以加小人,老夫怎知道此人如何?进城再说。”黄浮说完,大踏步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