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曾是至交好友——不管我们两家的恩怨如何——这是永不会更改的事实。”启风说，“坐吧，宁澈弟弟。”
“启风。”
启风笑笑。“你想说什么？”
“我很想你。”
“对不起。”
“启风，对不起什么？”
“一切。”启风别开眼，“包括明天就要开庭的所有。”
“那也是我对不起你。”宁澈看了会他，低头研究起桌上的菜单，“吃什么？”
“宁澈，我希望你明天不要去看开庭。”启风说，“而且，我希望不管结果怎么样，你不要太过在意和悲伤。”
宁澈盯着菜单，过了小会说，“你告诉我怎么样才能不在意呢？一个是我的父亲，一个是……”他抬起头，看着启风，“是我最在意的人。吃什么，我饿了。”
“我很抱歉。别来看开庭好吗？”
“我们能开开心心吃个饭嘛，庆祝一下十年后的重逢？”宁澈笑着说。
“……好。”
“小哥，我们店打烊了。”店小二推推睡在空瓶堆里的启风。“小哥，你的手机一直在响啊。”
启风捏捏鼻梁，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在耿勇之前提的那家店里。
“哦。”他掏出断了又响的手机，起身跟店小二挥了挥手，走出去，“喂？”
“在哪？”苍蓝压抑着怒气沉声说。他在开车。
启风抬头看了看四周，“明达广场后面，”他往后仰身看了看大树后面的招牌。“开拓路。”
“你站在那，别动。”
启风按了按太阳穴，摇摇晃晃走向路口，“哦……”
苍蓝赶到开拓路口时，看到一群人挥棍追打一个穿白T的人，他仔细看了看，那件白T上有一架大型战机，是他今早亲自给那人套上的。
Shit！！！
他直接把车甩路上，边朝那群人跑，边掏出枪，不瞄准直接扣下扳机。
“砰砰砰”
那群人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立马拔腿四散。其中有二三个拖着脚拼命跑。
苍蓝走过去，启风柱着一柄长刀呼呼踹着粗气，他的脸上、手上都布满了青紫的伤痕。苍蓝将手枪插口袋里，扶住他，“你怎么样？”
启风摇摇头，“没事。”
“还没事！”苍蓝说，“跟我去医院。”
启风站住，手扶着脑袋，“回去，头痛，想睡觉。”
“啧，还喝酒！”
“苍……”启风说出一个字，一下栽下去。
再次醒来时，隐隐听到有人在说话，“都检查过了，都是一些皮外伤，不下水就行，不碍事。”仔细分辨一下，原来是诸宇。
“嗯。”
“明天开庭……”
不知道是不是苍蓝制止了，诸宇只起了个头，就转话锋了说，“那我回去了。让他继续睡就行。”
“好。”
然后他听到开门，关门声，听到拖鞋走回来的沙沙声。
“醒了还装睡？”苍蓝说，“起来吃点东西吧。我煮了粥。”
“哦，哎呀，好疼！”
苍蓝立马拉下他的手，“怎么了？怎么了？”
“头痛……”
“让你喝酒，疼死你算了。”
启风抿唇，可怜巴巴望着他。
苍蓝摸摸他的头，叹一口气说，“算了，我拿过来喂你吧。小祖宗。”
苍蓝才喂了他两匙，他在被子里动了动窸窸窣窣蹭到碗旁边，推开碗，碰到苍蓝鼻尖上，小声唤了一声，“老公。”
虽然刚才苍蓝给他扔浴缸里刷了好一顿，但是他一开口喷出来的酒气还是很浊厚，苍蓝把头偏了偏，“别闹，吃饭呢。”
启风伸出颤巍巍的嘴唇，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头脑昏沉沉的，但就是想亲近他，就是想……吻他。
苍蓝被这个小酒鬼搞得很闹心，身上带一身青青紫紫的伤了，还这么不老实。他确实发现小东西最近越来越毛躁，也很清楚他心里的绝望与矛盾，正是如此他才不能趁人之危，他不想启风日后后悔。
苍蓝退开一点，“还吃不吃？”
启风又贴上来，气息灼热，“吃……你。”
“砰。”粥被搁床边柜上，苍蓝小心抱住他的后脑勺和腰，生怕搂疼了他。
第二天的阳光很炽热，这在恒诺是很不寻常的，早上八点启风他们刚走上法院大门的台阶，空中突然有东西遮住了阳光，大家纷纷扭头看向上空。只见一个圆型的天体慢慢把太阳吞噬了。众人议论纷纷，说天狗食日，天生怪象。
启风瞟了眼，继续往法院里面走去。对于他来说，还有什么天象不天象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是他的生存法则。
这次来观审的人更多，整个审讯庭挤得满当当。女王陛下由王子陪同坐在陪审团上。许多跟这案子相关的人员家属心事重重坐在观众席。尹佳和林涌还坐在之前坐的右边第二排。宁国威被众人簇拥着走进来，自带一股自信满满的气场。启风垂下眼不露神色。
审讯开始。
宁国威那方律师自是一口咬定启灵的案子因另一半生命能量体的消失而不能翻案，除非让它重新出现。这是很核心的证据。启风确实没有。但是他并没有显得很担忧。等原告结束陈词，张粒庄严站起来，他的开场白就挺惊艳，“另一半生命能量体的消失并不一定跟启氏家族有关，也有可能有人借机混水摸鱼、栽赃嫁祸。”
原告律师举手站起来，“你是说，十年前审案人员昏聩无能，不能明查秋毫？”
“是不是，这个结论下得太早，我们今天一并深查下去就会水落石出。”
“法官大人——”
“原告律师坐下，被告律师继续。”
“事实上，我方正好查到这确实是一桩栽赃嫁祸的案子。”张粒此言一出整个审讯厅都沸腾了，大律师只稍作停顿，继续说，“我方通过多方寻找终于找到当年审理此案的唯一一个幸存者，陆生洋法官。我方恳请法官大人让他出庭。”
当年的陆生洋可是法律界的权威，只是自他审过启灵的案子之后，人就消失了，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他的家人找了几年都没找到他。
现在坐在最高处的法官怎会对此人不知，他声音略为轻颤而急促喊道：“陆生洋出庭。”
审讯厅的双开大门随着法官的声音从中间打开，走进来五个人。当中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他不胖不瘦，一副受尽苦难和沧桑的高知分子脸，眼里冒着熊熊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