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走几步就能见到，偏偏在这个上也要比一比，这样有意思么？！”
但是不管有没有意思，东主仙都只能干看着的份儿。
月神殿下站了很久很久，等到回过神，动了动步子，发现腿麻了。
她只能一步一步拖着走了进去，但她没有再停下。
这短短的路程，她竟觉得用尽了几世的力气。
她走进了宫殿，与院子里的水神殿下对望。
月神张了张口：“我……我回来了。”
水神殿下却只是冷冷地看她一眼，转头走了。
月神僵住了。
东主仙却早就早就僵住了，他手里的苹果掉了，他的眼睛也直了，看着面前的女子，呆呆地说：“你，你真的是小狐狸？你真的是那只雪白的小狐狸？！”
月神勉强一笑，点了点头，目光落寞地看着水神离开的方向。
“……”她不知道该怎么哄他了，她有点害怕了。
东主仙一下子蹦到了月神的面前，转了转眼珠子看她，用手指了指自己：“你认识我吗？”
“我认识你啊！”月神殿下温和地说，“还多亏了你救我。”
东主仙：“……不用客气，不用客气！”突然有点害羞是怎么回事！！
月神对东主仙一笑。
东主仙直愣愣地看着她，“我怎么从前没在天上见过你？！”
月神没听出他这句话里有遗憾的意思，只是道：“因为我下凡了啊！你本就不常来！”
东主仙点点头：“说得对说得对。”
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月神突然道：“对不起，之前咬了你一口。”
东主仙怔了一怔，立刻摆手：“没事没事，一点也不疼，一点都不疼！”
月神无奈，“那你还把我丢下去了。”
东主仙：“……”囧！
月神低下了头，静了片刻道：“只是有点嫉妒，能时刻跟着他的人，还以为你喜欢他呢，对不起，我善妒的性子是怎么也改不了了。”
“不不不你长的美你说什么都对你做什么都对！！！”东主仙傻乎乎地笑了。
月神看着他，短暂地震惊过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东主仙看的眼睛又直了。
屋子里头突然传来一声砰得砸响，月神脸色一变，立刻路过东主仙跑了过去。
东主仙：“……”完了，他看上兄弟的妻子了！
苦了苦了，他只是一向憧憬好看的人啊！！
东主仙想到冷冰冰的，下手毫不含糊的水神，立刻蹬着两条大长腿跑掉了。
月神一进去，就看到了地上摔碎了一个风铃，而始作俑者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月神心里一咯噔，走了过去，把风铃捡了起来，放在水神殿下的桌案上了。
她不请自来，坐在了他的身边，抬手，拽了拽他的衣角，“你怎么了嘛，我回来了啊……”
她轻声滴说。
“你是为了我吗？”水神冷笑一声。
月神微怔，“不，是为了我自己。”
水神继续冷笑，“看出来了。”
“……”月神专注滴看着他，“是因为我怕失去你，所以我回来了，是因为我怕伤害你，所以我走了，我知道，我的爱，和凡人的爱没有区别了。你修为很高，爱一个人都知道怎么去爱才是对的，可我却似凡人愚笨，执迷，越爱你，有关你的，我就越自私。”
“就连这样的回来，都是因为被你吓到了，而不是为了你。”
“我为这样的我，向你道歉。”
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也说得满含愧疚。
“你不要跟我来这一套。”水神却不想那么快就原谅她，“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月神不想再逼他，再任性的持爱行凶，所以她这一次很听话滴离开了，并不是赖着他，吃定他没办法扰在他的身边。
但是这样的变化，莫名让水神觉得格外不爽。
一回来就和东主仙眉来眼去，长成这个样子她就不知道躲一躲吗？！
现在还转身走人了……
她就不知道哄一哄吗？！！
他不是她的夫君吗？！！
让一步怎么了？！！！
他让过她无数次！！！
就这样，水神气的饭都没吃，像个孩子一样。
最后他待不下去，直接走了。
而一张桌子上，竟然只剩下月神和那仙子。
她们四目相望，月神心事重重，仙子好奇打量，“您就是月神殿下吗？！”
月神殿下迷惑地“嗯？”了一声，对上她友好的目光，点了点头：“我就是。”
仙子轻笑：“看来水神的法子真的有用。”
“法子？什么法子？！”月神殿下没听懂。
仙子挑了下眉，“水神没告诉你吗？！不对啊。为了我们以后的相处自然，他也应该告诉你的啊……”
以后的相处自然……月神就想到了这几个字。
她不可置信，“他要娶你吗？！”
仙子一听，这才知道，有些话没说出口会给人多么大的冲击力，和误会，于是，她和盘托出，那之后，月神沉默了。
“千想万想，想不到，水神殿下如深情，三界都说他薄情淡漠，我却觉得，都是假的，根本不可相信。”
传言就是传言……她在心里感叹了一句，月神殿下原来长的那么美。
只怕，嫦娥也不及的。
月神握紧筷子，“原来，你跟他是假的……”
“是啊，我们没有什么，只是我们演了一出戏而已。”
月神紧紧皱着眉头，她觉得这一次会很难哄好水神了。
因为，他应该是有点失望的吧……
他会以为她不相信他吧……
但其实，只是在意，只是太在意了，所以有何风吹草动，都会很在乎很在乎。
信任与介意在爱里可以同时存在。
月神想到这里再也吃不下去了，她起身说：“对不起，你先吃，我出去找一找他。”
“好啊，他可能和东主仙在一起啊！”
“我知道了，谢谢你。”
东主仙……
想了想，月神反应过来，东主仙失踪的时候都会去月老那里，她立刻转头去了月老宫里。
而月老宫里，月老看到这两个把酒言欢的人，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你们怎么能霸占我的宫里在这里喝酒呢？！我老了，我需要休养生息，你们在这里实在太吵我了，知道吗知道吗！！！”
“真是的，不高兴不会在宫里喝酒啊！”月老还不知道，月神殿下回来了，被他视做女儿的人回来了。
直到月神殿下出现在他的面前。
月老揉了揉眼睛，“难道我在做梦吗……”
月神突然心头一酸，她扭头看到那边喝酒的两人，稍微安心了，去抱住了月老。
“爷爷。”她很久不曾那么叫过月老了，主要是怕多嘴的神仙说闲话，毕竟他们不是亲生，毕竟这天庭实在是一个太讲究规矩的地方。
月老一下子红了眼眶。
这一声，简直要把他的心都要叫碎了啊！！！
“这，这个周公，我明天一定要去找他和他打一架，皮就算了，还皮到了我的身上！！反了他了！！！！”
月老一边抽噎一边骂。
可怜了守在自己宫里的周公接连呛了好几口，怀疑地皱起眉头，一定又有人在骂他了……
哼！
做噩梦就骂他，分明是自己修为不高，自己心虚。
周公觉得自己无辜了那么多年，是再也没有希望翻案了。
但别逼他……翻脸——！！！
“爷爷，真的是我，不关周公真君的事情。”月神缓缓退开了两步，抓住了月老的手，笑着看他，“感受到了吗，我是真实的，我回来了啊！！！”
月老要是能哭早就哭出来了，“以后你还走吗？！！”
月神摇着头，“我再也不走了。”
水神沉默地又喝了一杯。
东主仙叹了口气，看着水神，低低地说：“差不多就行了，那可是你媳妇。”
水神凉飕飕地看了东主仙一眼，只把东主仙看得浑身发毛。
“所以你别惦记。”一句清冷无比的话落下，水神站起了身，朝月神走了过去。
东主仙：“……”
他撇了撇嘴，他也不敢惦记啊，只是，神仙也热爱美好的存在……
水神看着月神。
月神也看着他，突然笑了一声，叫道：“水儿，别生气了，好不好？！”
水神：“……”
后头传来东主仙哈哈哈癫狂的取笑声。
水神脸都黑了一半，恶狠狠地瞪着这个所谓的月神。
月儿挠了挠头，“你叫我一声月儿吧。”
水神转头就对月老说：“你这个孙女真是一般人爱不起。”
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月老：“……你居然敢嫌弃我孙女？！！！！”
月神：“……”反应过来，悲伤滴看了一眼水神潇洒的背影，不忘安慰地拍了拍月老的后背，“没事没事啊，爷爷，我已经习惯被他嫌弃了……”
月老吹胡子瞪眼，大喊：“喝了我那么多酒，好好想法子怎么赔我吧！！！”
月神哭笑不得，感觉自己被夹在了两个闹脾气的孩子中间了。
这时，东主仙悠哉悠哉地走了过来，眼睛发亮地看着月神，“水神的脾气特别不好，要不然，你抛弃他跟我吧？！”
结果腿立刻被月老踢了一脚。
“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在我面前挖墙角！！”
东主仙疼得都委屈了，“你不是也不喜欢水神吗！！”
“我孙女喜欢，关你事儿？！！”
东主仙哼了一声。
就在这个时候，事情突然出现了反转。
只见，月儿若有所思，然后回了一句：“好啊，我跟你在一起。”
“……”东主仙脸色煞白。
月儿歪头看着他：“你不高兴？”
正如水神殿下所说，月神这个女子，一般人是真的爱不起的。
东主仙咳了两声，“我……我……”
“你不敢？”月儿恍然大悟的模样。
东主仙急得红了眼：“我有什么不敢的！！！”
月老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两个活宝。
“你们疯了啊！”调都变了。
月儿笑了笑，拍了拍东主仙的肩膀，“弟弟，陪我演个戏就好。”
“……”东主仙表情复杂。
他居然被那么耍了，就这么被撩了也被耍了……
月老眨了眨眼睛，就噗嗤一声笑了出口。
东主仙心痛地问：“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吗？！”
月神微微一笑：“你是自己人，所以，我才那么对你啊……”
看着这张美丽的容颜，背后却隐藏着一个爱折腾的灵魂，东主仙艰难地认清了一个事实，美人好爱，却不好留。
就这样月神拖着这个弟弟，欣然地和月老道别，回宫去了。
那边，水神心情难看的站在窗前，他等着那个女人继续热脸贴他，却没想到，等到的却是这女人拉着东主仙的手的一幕。
水神拳头发出恐怖的声音，“很好。”他咬牙切齿地想，扭头就去了仙子的屋子。
那仙子正在弹琴，看到他突然进来，还惊了一下，“殿下，怎么了？！”
水神冷冷地说：“今晚我宿在你这里。”
那仙子眨了眨眼，有点反应不过来，脸都红了一半，“殿下，您知道我的心里已经有人了的……我……我……”
水神叹了口气，“你们女人是不是都爱多想？明明清楚的事情还要发挥想象力，不累吗？！”
仙子：“……”
水神殿下淡淡地说：“陪我演一场戏。”
仙子惊呼：“还要演？月神殿下不是回来了吗？！”
水神冷冷一笑，“是她在演，我怎能不配合。”
仙子：“……同样的戏码？”
“是。”
“和谁？”
水神看了她一眼：“东主仙。”
仙子迷茫了，“啊？”
水神说：“所以为了你，你也得和我继续演下去。”
“可东主仙不是我们这一头的吗？”仙子表情非常复杂了，“怎么怎么，怎么就跳到那一边了呢？！”
水神呵呵了，“看我夫人长得美。”
“……”仙子撇了撇嘴，难过地哦了一声。
水神看向她，“别哭。”
仙子揉了揉眼睛，“没有。”
水神摇了摇头，走过去，弹了琴。
仙子安静地坐在了旁边，听着听着，心里竟然被安慰了下来。
琴音果然慰人啊！！！
月神是在第二天早上才知道，昨晚，水神歇在了仙子的屋里，她即便知道是假的，还是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控制住不去找他，甚至和东主仙光明正大地在院子里荡秋千玩儿。
水神漠然地路过了他们，走向了仙子的屋里。
东主仙回头看到月神脸色煞白，就觉得不好，“你没事吧？他们只是演戏而已，不可能是真的，据我所知，我妹妹心里头早就有人了！”
月神闭了闭眼。
东主仙道：“你要是崩了，那你可就输了，你就又要热脸贴冷那什么了。”
月神咬了咬牙，低低地嗯了一声。
她真的没有想到，有时候，相爱就像是一场博弈。
越爱的人，越不想输。
这一夜，毫无疑问，水神继续歇在了仙子的屋里。
月神一夜未眠。
早上一起喝茶的时候，月神殿下明显没有精神。
水神却淡定如初，静静喝茶，还不忘看着仙子杯子里空或满。
这种体贴，这种目光，从前只会出现在她的身上的。
月神突然说：“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水神没说话。
东主仙看了她们几眼，起身：“我送你回去。”
月神深深地看了一眼水神，转身走了。
只有仙子看到了，水神握着的杯子的手，无声绷起了青筋。
她不由得叹了口气，何必呢？！
“你没事吧？”东主仙叹了口气，“水儿做事情一向狠，哪怕演戏也是，你当真就输了。”
月神红了眼眶，突然踢了一块脚下的云朵。
“怎么能这样！”她哽咽道。
东主仙：“喂喂，你别哭啊！”
“我没眼泪！”月神抹了把脸。
东主仙：“……明明就有。”
月神愈发难过：“我现在算是什么神仙。”
“你别讨厌自己啊，我就很喜欢你啊，姐姐！”东主仙赶紧安慰。
月神抽噎了一下，“谢谢，弟弟。”
东主仙再次被“弟弟”这两个字重创，猝不及防地噎了一下。
他叫姐姐是安慰，被叫弟弟就是打击了。
他明明该是大哥啊！！！！
这个夜里，毫无悬念，水神殿下又宿在了仙子的屋里。
月神拿了把剑冲了出去。
东主仙看到后赶紧追了上去，“姐姐姐姐，你不要生气啊，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月神一脚踹了门，对看到的一幕心都碎了。
东主仙也僵住了。
水神扶着仙子的动作一下子就定住了，望着月儿，他眼底闪过并不明显的慌乱。
仙子靠在水神的怀里，被这一幕惊住了，一时竟没反应过来要离开。
月神两行眼泪就砸了下来，她把剑扔在了地上，吼道：“你娶她吧！你那么喜欢她，你娶她啊！！！”
水神薄唇轻抿，“别闹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认输了行不行？！
月神走近他，却打断了他：“我闹？我闹了吗？你真的觉得，我在闹你吗？！你没有看出来我已经放开了很多了吗，你没有看出来我为你做的改变吗？！你说，你是不是要娶她？！！！”
月儿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指着仙子就质问了宫玄。
宫玄定定地看着她。
“那你就娶她啊！你娶她啊！！！”月儿喊道。
宫玄闭了闭眼，“娶就娶。”
“殿下？！！”仙子惊呼。
月神退后两步，已经泪流满面。
东主仙紧紧皱着眉头，过去就把他的干妹妹拉了出去，“我们先走！留他们说自己的话！！”
“好。”仙子慌得应了一声。
水神没说话。
月神也没说话。
东主仙把妹妹拉出去以后，还给他们带上了门。
月神盯着地面。
水神转身走到了窗前，按住了眉心。
突然被人从背后一把抱住，他动作一顿，就听到她说……
“我认输了。”
“我错了，我认输了，你回来好不好？！”
“我可以忘了这件事，我不想要你娶她的，我说的都是违心话，我和东主仙是在演戏，我是故意要气你的，我认输了，你回来好不好？！”
她把头抵在他的后背上，眼泪一颗接着一颗砸在了地上：“我错了，我太想对了，可越想，做的就越错，你再原谅我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回来？！！”
水神面无表情，只有眼底格外的幽暗泄露了他并不平静的事实。
他的心，就那么被同一个人，整得那么疼。
他认命地闭上了眼睛，慢慢暗哑地说：“哪怕，我和她已经行了周公之礼吗？”
背后一片寂静。
水神呵了一声，就僵住了。
“是。”她说，“我犯错的时候，你都包容着我，我为什么不可以呢？！你从来没有叛过我死刑，我又怎么能判你死刑？！我爱你，和一切都无关。”
“……”水神转身，把月神紧紧抱在了怀里。
月神泪流不止地闭上了眼睛。
他轻声说：“都是假的。”
“什么？”她声音哽咽迷茫的可怜。
水神笑了一下，眼中已经彻底清醒：“都是假的，刚才你看到我和她好像抱在了一起，其实是她走的急，崴了一下，我扶住了她而已。”
月神不知道该说什么：“在屋子里也会崴脚吗？！”
水神摇了摇头：“你难道忘了，你睡着睡着，就从床上摔下来的事情？你们都一样迷糊。”
月神莫名觉得这句话很不中听，“她和我，对你来说，是一样的吗？！”
水神哭笑不得：“你又在给我上纲上线了。”
月神抬手抱住了他：“我错了。”
水神问：“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月神笑了，“我信你的！！！”
“……那就好。”
而那边，却已经吵了起来。
东主仙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妹妹：“我从来不知道你有那么大的野心啊！”
而仙子呆呆地看着他，“我也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看我的，你根本就不相信我是不是？！”
“亲眼所见，你让我怎么信？！”东主仙气的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要是早知道你也喜欢攀高枝儿，我根本不会带你过来！你明明知道他们只不过是互相在比，你却趁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