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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在后山上,望着星空微烁时,背后响起了脚步声。

她转过头,看到宫玄,就和小时候一样,没区别。

她一不开心,总是他会第一个来找她,来哄她。

只是这一次,当他问起她,因为什么而不开心,她却不能据实相告。

若她和木林不和,那么宣扬出去,那就是她的错了。

更不能宣扬给木林忌惮的宫玄哥哥。

虽然宫玄哥哥,只会希望她好。

但是,她还是不能说。

月儿只是摇头,“宫玄哥哥,长大真的一点也不好,长大了,很多你以为的事情,原来根本就不是那个样子的。但知道了也没有用,只能去接受。”

“……”宫玄坐在她身边,抬头,目光深邃地凝望着夜空上那颗最亮的星,“想做星星吧?”

他自嘲地弯起唇:“这是我小时候的心愿。”

她不提,他不问。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愿?”月儿歪着头好奇道。

宫玄目光微转,凝望着那些星星,像在寻找着什么。

“因为他们说,人死了就会化成星星,挂在天上。”

月儿心头微紧,“所以,你想要变成星星,是想要个你的母后团聚?!”

“不好吗?”宫玄笑了一下,望向她,“我觉得挺好的。”

他此刻的样子,她感觉,她似乎看到了那时的他。

那么纯粹,却也那么辛苦。

月儿抬手,轻拍他的后背,似乎在哄他一样。

“即便你不去,你的母后也在上静静地守护着你。”

宫玄目光移开,“这话,你不是第一个那么对我说的。”

“但是,我愿意听进去你的话。”

他似乎也在哄着她,她一下就被逗开心了。

所有的不愉快,都神奇的消失了。

宫玄看见她笑了,才勾唇,欣然道:“出来也不知道多穿一件,不冷?”

月儿一点也没有客气的意思:“冷。”

宫玄无奈,抬手把外袍褪下,给她披上了。

月儿微垂眸,突然说:“不知道,我的嫂子会是什么样的人?”

他动作微顿。

月儿道:“我很羡慕她。”

但是月儿并没有流露出忧伤之态,她只是抱着纯粹的心态真诚地说了这样一句话而已。

不过却让宫玄更心疼……更愧疚。

他轻轻把她拥入怀里。

月儿微愣,头慢慢地靠在他的胸口时,她后知后觉,感到视线竟然模糊了起来。

她嗤笑一声,捂住了脸。

喜欢一个人,开始时是那么开心满足,好像平白没做什么,却得到了什么宝贝一样。

但是到了中间,就开始心酸,恐惧,不安。

怕失去,怕失去。

怕得不到,怕得到了又失去,怕得到的是假的,怕不够真实,怕只是一场梦。

到了最后才知道,深爱原来是一场哑剧。

看着再轰轰烈烈,再藏不住,个中滋味,也是自己沉默的在品。

包括所爱,都不知道,也不会理解。

月儿闭上了眼睛。

宫玄低沉的声音,像好听的琴音,拥有让人安神静心的作用:累了,就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再没有别人。”

月儿眼角仓促地落了一滴她瞧不起的眼泪。

她挫败地装死。

宫玄静静地看着夜空上的繁星,心里一度荒凉,本来都做好了准备,做好了孤家寡人的准备了,他真的,做好了孤家寡人的准备了,只要她足够幸福。

但现在已不再荒凉。

他做了决定,把她带走。

他知道,在这过程里,她会痛,她会反抗,她会苦,但是,他也不能容忍她,就这样将就着过下去。

他爱的人,哪怕不在他的身边,也该是幸福的。

她不应该是行将朽木的姿态。

他要她活,哪怕一同勾起她的悲伤。

他也要她活回当年生气勃勃的样子。

若她的笑都变成一种勉强,无奈,他又有什么理由,再瞎了眼的退让。

他决定做他们的恶人时,却豁然开朗了。

恶人?恶人又如何。

他本来就是一个恶人。

月儿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宫玄又等了一会儿,等她睡熟,才抬手把她从怀里抱了起来,转身离开了这里。

她再醒来时,就是彻底离开这里之时。

月儿的屋子门前,木林冷冷地看着宫玄,以及他怀里的人。

宫玄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轻声说:“你已经找过你的师傅了,又有底气了?!”

一句话说的木林脸色难看至极:“宫玄,拆人家室,你会得到报应的。”

宫玄看着他:“朕会怕吗。”

木林莫名心里一怵,师傅说,宫玄非池中之物,他以前还不以为然,如今,却生生下了一后背的冷汗。

宫玄漠然地从他身边走过,进了屋子里,将月儿平放在了床榻上,给她好好地盖紧被子,才转身离开。

木林依然站在院子里。

而宫玄视若无睹的关上门。

“宫玄,要怎么样,你才能放过我们?!”木林终究退了步。

宫玄在他身边站住了。

木林几乎哀求地看着他:“我知道我争不过你,我也不跟着她下山了,我只求你,放过她,也放过我,就算看在师傅的面子上,看在父皇母后的面子上,你回去做你的皇帝,别再来招惹我们,不行吗?!!”

“为什么,你非要把已经落定的棋局打翻,你知不知道,这其中也有一颗,是月儿,你这样会伤害到她,你知不知道?!”

“那已经变了的人间,你认为,她真的想知道吗?她想看的,是当年的风景,如今,你把浑然不觉的她带下山去,你又考虑她的感受了吗?!”

宫玄静静地听完,眼底一片漆黑。

木林说了那么多,最后道:“我承认,我没做好他的夫君,以后我会努力做好她的夫君,这样还不行吗?!”

“宫玄,你除了月儿,你拥有一切,而我除了月儿,一无所有,你能不能,就当我是师兄一次,让一让我?!”

宫玄扪心自问,他不是一个擅长孔融让梨的人。

他在当年让了。

他让了那么多年了。

如今,这个人,还要他继续让。

宫玄喉咙微微滚动:“你真的能让她幸福吗?像以前那样开心无忧虑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