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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蒋嵘已经很少在人前怒形于色,他习惯于显喜不显怒,就是那喜也是自己想显示而显示的。但是颜氏总能轻而易举地让他打破自己的规矩。

无须抬眼,颜氏就能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怒气,她有些慌乱。其实蒋嵘并不算是一个脾气很好之人,颜氏承认,她是有些怕他的。

隐藏在心底的惧意,让颜氏情不自禁想往床内挪,她刚一动,蒋嵘就欺近身,双手撑在床栏上,将颜氏禁锢在双臂和胸膛之间,冷笑:“你就如此厌恶我,受不得我的亲近。”蒋嵘故意俯下身,几乎与她贴面:“有了儿子,觉得大功造成了,不需要我这个丈夫了,是不是?所以不惜自残也要避开我!对吗?”

眼见他眼底怒火熊熊,颜氏心头一悸,然蒋嵘说的话正中她心事,可他自己不也是这样想的吗?他需要一个嫡子,否则骄傲如他怎么可能碰一个心有所属的女子。他自己亲口说的,不是吗?

“你说过,你只是需要一个嫡子。”颜氏眼帘微动。

刚成亲那会儿,两人也举案齐眉过。她告诉自己要忘了成肃,哪怕他承载了自己十几年的美好。她努力忘记他,努力做一个好妻子。

可三个月后,成肃意外身亡的噩耗传来,她悲不自胜,以至于病倒,浑浑噩噩间喊着成肃的名字。

蒋嵘勃然大怒,她才知道蒋嵘早已将她和成肃之间的事情调查的一清二楚。之前蒋嵘一直忍着,可在那一刻终于忍无可忍。

颜氏对他抱着十二万分的歉意,直到她抓住他暴怒时语句中的破绽,发现了鲜血淋漓的真相,所谓意外都是拜他所赐。

二人之间爆发激烈的争吵,两人都是平和的性子,可那一天彷佛都不是自己了,尖刻凌厉字字如刀,彷佛要从对方身上活生生剜下一块肉才罢休。

争执过后便是形同陌路,貌合只是为了王府和颜家的脸面,自己身上的责任罢了。

蒋嵘神情有一瞬间的狼狈,就像是被人掐着脖子灌了一碗带冰渣子的冷水。

颜氏微抬眸:“你我两看生厌,何必互相折磨。我留在王府侍奉长辈,照顾孩子对你来说难道不是更好吗?”

“互相折磨!”蒋嵘脸色难看至极,还夹杂着一份恼羞:“我怎么折磨你了?对你而言待在我身边就是折磨,还是我纳妾对你是折磨,”语调徒然危险:“还是与我敦伦是折磨?”

颜氏身体一僵。

她的反应让蒋嵘怒火中烧,抓着床栏的双手骤然收紧,几乎要拂袖而去,然而萦绕在鼻尖的清雅的混着一缕甜腻奶味的幽香,撩起了男人最原始的欲望。

近在咫尺的是她莹白如玉的脸,生了孩子之后,她丰腴了许多,比从前多了几分妩媚。双十年华,正是一个女人最饱满欲滴的时候。

自从她怀孕,他将近一年没碰过她,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蒋嵘心底渴望更盛,他顺应本心,俯下身。

颜氏悚然一惊,伸手挡他:“你要做什么?”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说我要做什么?”蒋嵘一把扣住她挣扎的双手,另一手横过她的腰,把人往下一拉,从靠坐改为仰躺在床。接着有条不紊的将她双手交叠压在头顶上方。

“放……”未完的话语被蒋嵘的唇舌堵住,任她怎样挣扎都逃不开,只能呜咽出声。

蒋嵘另一只手大力扯掉她的衣裳,因为受伤躺在床上,她本来就穿的不多且宽松,不一会儿就春光乍泄。

蒋嵘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颜氏发狠,手脚被制,遂咬他,蒋嵘似能料敌先知,先一步扣住了她下巴,发泄般在她口中席卷一番才离开。抬起头一笑,眼底森然,低头以唇在她脸上辗转流连,语调轻柔至极:“折磨,我现在就告诉你什么才叫做折磨。”

西次间的奶娘如坐针毡,她生过孩子,自然知道夫妻这档子事,可听着外面动静怎么都不对劲,三夫人像是被迫的。

奶娘抖了下不敢细想,紧张的看着摇篮里的小少爷,幸好小主子吃饱了睡着了,要不闹起来可怎么是好。

不一会儿那屋里动静渐趋平缓,奶娘松了一口气。三夫人那么个美人,想来三爷也狠不下心,狠不下心就说明三爷心里有夫人,她是颜氏的陪嫁,自然盼着颜氏得宠。

小主子睡睡醒醒了两回,一回是换尿布,另一回是吃奶,度日如年的奶娘,隔着窗户看了看日头,不觉脸红。这是久别胜新婚了,也不怪三爷,生了小少爷之后,三夫人越发妖娆美艳了。

身下的人脸颊酡红,眼帘紧闭。满身薄汗的蒋嵘翻身而下,双手还紧紧拥着怀里的人,瞥见她睫毛上的泪珠,蒋嵘心头生怜,俯首吻掉泪珠,柔声道:“怀玉,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好吗?”他一直在等着她低头,可一年,两年,三年,等来的是她离他越来越远。等的蒋嵘都有些慌了!既然她不肯低头,那他来!

怀里的人依旧双眼紧闭,似乎没有听见,蒋嵘彷佛浑不在意,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她披散在锦被上的凌乱青丝,自言自语般:“其实我第一次见你并不是在颜氏家,是在万安寺,那年你才十四岁。父亲去拜会主持,我不耐烦听经,就溜了出来,不知不觉走到了梅花林里。正看见你在收集梅花瓣上的雪,前一晚我刚看了一本精怪传奇,当时便在想,莫不是这里的梅花沾染了万安寺的灵气修炼成精了,要不哪家能养出这样皎皎如雪的女孩儿。”

蒋嵘笑了笑,目露追忆,继续道:“后来我派人去打听,知道你是颜氏女,还未许人家,便故意结交你兄长,讨好你父母。”

他也试图讨好她,可她似乎发现他‘所图不轨’,一直避开他,不过她父母兄长都支持他,所以他总能‘偶遇’她,他不捅破那层窗户纸,她也不好意思拒绝。

如此三个月后,父王巡视结束要回信都,临行前他便央着父王向颜家提了亲。提亲要用的那对大雁还是他亲自打的,他箭术不精,为此费了三天功夫。

蒋嵘对着昏睡过去的颜氏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会儿,不厌其烦一般。直到有人敲门,蒋嵘知道若非要紧事,下面的人没这胆子。

故坐了起来,带起被子一角,颜氏布满痕迹的身体随之暴露在蒋峼眼底,他脸上浮现歉意和心疼,一开始他带着怒火,动作便失了分寸。

蒋嵘抚了抚她的脸庞,盯着她阖着的眼帘温声道:“今天我失了分寸,回头向你赔罪!”

蒋嵘替她盖好被子,下床抓起衣物随意往身上一披,就去了外间,传人进来服侍。

过了一会儿,床上的颜氏慢慢睁开眼,只觉得无比讽刺,嫁给他时,她是真的想好好和他过日子的,可他让成肃死无全尸!

颜氏翻身面朝墙壁,眼泪不知不觉又落下来。

“夫人!您可醒着?”身后传来颜奶娘既惊且喜的声音,三爷临走前叮嘱她进来伺候夫人沐浴,三爷还吩咐小厨房做些滋补的药膳,三爷还说晚上回来陪夫人用膳……

颜奶娘如何能不喜,恍惚间她觉得彷佛回到了三爷和夫人新婚时,那会儿三爷对夫人就是这般无微不至,心疼夫人初来王府,人生地不熟,不只这南薰院按着夫人原先院落的风格兴建,还特意找了雍地的厨子。甚至三爷特地要求去雍州为官就是为了让夫人离娘家近一些,小夫妻晚上红袖添香,白天对镜画眉,真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可夫人病里一句胡言,情势就急转直下。

即使是颜奶娘也得说,这事是她家夫人有错在先,哪个男人能容忍妻子念念不忘另一个男人,何况是三爷这样的天之骄子。

颜奶娘苦口婆心劝颜氏好生向三爷服软赔罪,可颜氏就是不肯,三爷也不肯俯就,夫妻两便越来越貌合神离。

眼下看坚冰有消融的迹象,颜奶娘恨不能手舞足蹈一番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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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璇上午在流波院见了府内各处管事,尚算顺利,并没有遇上刺头发难,把账册理了理。发现王府还真是豪富,名下商铺田庄厚厚一摞,商铺都是挣钱的,田庄都是肥沃之地。

她清楚交给自己的都是明面上的,肯定还有一些在暗地里,而那才是大头,估计在冀王或是冀王妃手里,这么一算,冀王府还真是富可敌国了。对此天璇十二万分理解,要是就这么给她露了底,天璇才要惊恐,惊恐冀王府篱笆扎的太疏。

一人用过午膳,午歇醒来,天璇换好衣裳打算出发,能回娘家她还是极为欢喜的,想了想把雪团儿也抱上,朵儿该想它了。

天璇颠了颠,当初巴掌大的小家伙,现成都胖成了一坨,实在是它太会卖萌,萌的连那头鹰也忍不住学会了抓鱼。

现在天璇依旧每天能收到它的礼物,不过品种单调了许多,十次里有七次是鱼,最后都便宜了雪团儿。

天璇抱着小胖猫上了马车,歪在绒毯内,拿着色彩鲜艳的孔雀毛逗它,盯着它跳起来时露出的圆滚滚肚皮笑:“也就这样能让你减肥了。”

被逗了一盏茶的功夫,永远只差一点点就能抓到最终还是抓不到的猫爷怒了:“喵!”一声猛地从虚掩着的窗口蹿了出去。

天璇大惊,掀开帘子探出身子唤人。

不消她吩咐,守护在车旁的玄甲卫一见雪团儿跑出来就要捉它,只这小东西鬼灵精,专往马蹄下钻,众人知它是天璇心头宝也不敢用狠劲,就给了逃窜的机会。

三两下,雪团儿就跑出了护卫圈,跑到了百米外,然后被人抓着脖子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