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近乎漠然的态度瞬间就激怒了赫连，狭小的房间里弥漫着比外面38度的高温还要炙热的气氛:“程天珩，我知道你的私心。当初组织让你接近柏家那个女人，没想到你却真的动了情。这几年来你不惜违背组织的命令也不愿意假死脱身，又想方设法接近唐微品。为的，却只是一个女人，程天珩，你当真是好样的。”
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赫连从前只觉得这句话是那些废物给自己的失败找的借口。
世上的女人千千万万，只要有足够的实力，想要什么样的没有。可失败者总喜欢把借口推给‘红颜祸水’，那是因为就算没有女人，他们也不过如此。
直到见证了季北陵为一个女人动的情，他才惊觉原来古话还是有道理的。
被拆穿内心，季北陵眉眼微动，但面容依旧是淡漠的，他看着夹着怒气的赫连，轻轻说道:“那又如何？”
赫连倒吸了一口气，他以为自己将一切摊开，最起码季北陵会有一些动容，可却令自己失望了，季北陵轻描淡写地仿佛早已将生死荣辱置之度外。
“你会后悔的。”赫连丢下这五个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幽深莫测的眸子里流动着暗夜星光，似乎已经看到了季北陵后悔的将来。
做他们这一行的，最忌讳的便是动情。
尤其，动情的对象还是站在对立面的人。
蒸笼般热气腾腾的狭小出租房内很快又只剩下季北陵一个人，他安静地坐在床边，久久未曾动过一下……
周日的时候柏月照例在宋唯的陪伴下如医院进行产检，八月份的时候孩子已经四个月大了，她身材本来就属于丰满类型，并不算瘦，是以小腹隆起的症状也越来越明显。
只要出门在外，宋唯又陪在身边，他就从来没有放开她的手过，温暖的触感往往让她觉得幸福圆满。
本来今天柏月的父母也想陪女儿一起过来产检的，但柏月考虑到这几天母亲因为原生家族的事一直心情暗淡，好容易得到缓解，生怕出了个门又遇到不该遇到的人，是以婉言拒绝了。
可柏月没想到，今天还真的在医院里遇到了一个认识的人。
她看到步履瞒珊地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的舒凌楚时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是自己认错人了。
“凌楚？”
她喊了一声，舒凌楚应声抬头往她这边看来，柏月这才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
自从在公司辞职后，柏月跟以前的同事基本都断了联系，只剩下朋友圈的点赞之交。
倒是外表冰冰冷冷的舒凌楚，由于最后一段时间在公司的交心，柏月对她还是跟其他人不一样的，可也仅限于节日的时候发个祝福。
舒凌楚一张绝美的脸在看到熟人时有片刻的慌乱，直到柏月走到她身边，低低问她怎么在这里时，舒凌楚这才回过神来。
“我来做个小手术。”舒凌楚轻声说道，有轻描淡写揭过之意，她的脸色蜡黄，看起来虚弱疲惫。
柏月看得揪心，直觉告诉她舒凌楚现在情绪不佳，刚想说些什么，一个护士走过来说道:“舒小姐，请问胎儿您是要带走还是交由我们处理？”
护士的手里拿着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触目惊心的东西。
柏月瞬间就明白了舒凌楚口中的‘小手术’是什么，她睁大眼眸，不可思议地看着舒凌楚。
“你们随意处置吧。”舒凌楚淡淡道，目光无意中撇到护士手上的玻璃瓶时，一丝转瞬即逝的沉痛划过。
待护士离开后，柏月和舒凌楚面对面站着，俱沉默良久。
最后还是一向冷淡的舒凌楚率先出声:“好久不见了，柏月。”
是好久不见，自从辞职后她跟舒凌楚最多仅限于微信上的三言两语，但一面都没再见过。
若是没有刚才的这个小插曲，柏月相信她早就喜笑颜开，然而亲眼目睹了刚才的那个玻璃瓶，她心中复杂。
半晌，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是啊，我都快认不出你了。凌楚，你有时间吗，等下我请你去吃顿饭。”
“很抱歉，我答应了我姐姐，今天中午陪她去广场。改天我来请你。”舒凌楚笑了笑，如一朵衰败的花骨绽出芳彩，美得令人心疼。
她注意到柏月身后一直沉默着的高大男人，眸中泛起点点疑惑，未等柏月介绍，舒凌楚蓦地说道:“宋总？”
柏月诧异道:“凌楚，你们认识？”
宋唯当然不会认识舒凌楚，他的目光一直放在柏月身上，直到听到‘宋总’两个字，才看了眼舒凌楚。
从柏月突然一脸惊讶地跟这个女人打招呼的时候，宋唯就看出来她们认识。既是柏月的朋友，又是一个女子，所以她们聊天的时候宋唯并没有在意。
“泰林和时简有不少合作，你不知道吗？”舒凌楚淡淡解释，语气里却有对柏月的些许疑虑。从一开始她就意识到柏月跟身边这个男人的关系不同寻常，她开始只觉得眼熟，方才想起这人便是时简集团的总裁。
柏月恍然，余光瞥了眼一言不发的宋唯，看得出来宋唯是完全不记得舒凌楚这号人的。这么漂亮的一个大美人都没有印象，真不知道是不是眼瞎，还是沾了太多花惹了太多草对美人已经免疫，柏月心里有些复杂地想。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可当亲耳听到柏月拐弯抹角地说起跟宋唯的关系时，舒凌楚仍是震惊了不少。
柏月寻了个借口把宋唯支走，又跟舒凌楚在医院里转了转。
“你是说，你跟宋总多年前就认识并是男女朋友关系，后来分开，一年前你有求于他又回到他身边，做了他的……”舒凌楚整理着柏月的话。
“情妇，”柏月神态自若地补上舒凌楚难以启齿的这个词。
“我跟他的事情十天十夜怕是也说不完，总之走到今天都是我自找的。你呢，凌楚，我向来秉承着君子之交，从不轻易过问朋友的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