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大家都停住脚步。
“怎么了？”一个人问。
让他们等等的那人突然蹲下身，指着地上凌乱的脚印：“有人在我们前面来了。”
几人这才低头看见地上的脚印，在他们不曾去到过的地方，也有脚印。
这个发现让他们打消了继续走下去的念头。
……
裴陨和逄寒跟着那人，弯弯绕绕的地方走了不少，终于在他们快要沉不住气的时候，那人说了句：“好了，这里不会被发现的。”
他们发现，似乎是到了他的“老巢”。
他熟练的打开一盏昏暗的灯，在墙角有一张简陋的床，另一个角落堆着一些杂物。
很明显，他就生活在这里。
居然有人生活在这里，真是意想不到。
“别担心，他们找不过来。”他沉声说道。
裴陨心想，肯定找不过来啊。
一路跟着过来，他那么熟练的找到机关，将路层层堵死，大罗仙人也难找啊。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逄寒问。
他却不紧不慢的说：“不急，等他们再绕绕，我会送你们出去。”
“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逄寒说。
“我？你还是先操心操心你自己吧。”顿了顿，他继续说：“腐骨散可不是那么好解的。”
逄寒皱眉。
裴陨是因为混在廉家的人里面，听说了，才知道逄寒中毒，而且他并不知道是什么毒，问过逄寒之后得知是腐骨散。
这老头子……
“你也该说说你是什么人了吧？”裴陨沉声问。
那人却像没有听到似的，自顾的继续说道：“这毒，也不是那么难，要是他还在世，肯定三两下就解了。”
说着，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声音转而哑声道：“可惜了……”
这声叹，不知道说的是他口中的“不在世”的那人，还是说的逄寒。
裴陨可没有心思听他感叹：“你……”
他突然打断裴陨：“牧珽那小子，派你们来，他自己人呢？”
裴陨没有说话。
逄寒也没有吱声。
他似乎并不介意他们不说话，“级城沉寂了这么些年，是时候要把旧账清算清算了。”
他转而看向另一边的逄寒裴陨二人。
“若是见到牧珽那小子，告诉他，让他一个外人承下守护这里的职责，是为难他了，这些年，我都很感激。”
逄寒和裴陨听的云里雾里。
至少这番话，证明了他不是对头的人。但是，能让他因为这件事情而感激……
他的身份变得玄乎的很。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事情闹到今天这般地步，也没有什么可以回旋的余地。二位，临走前能相识一场，也是有缘，不知道，可否托二位件事？”
裴陨还在犹豫，逄寒开口道：“你说，若是不损江湖道义，念你救我们一场，定当办到。”
他听到这样的回答，显然有些激动。他来到那张床旁，从墙上扣下来一块板子，裴陨看见里面是个暗格。
暗格里有一个盒子。
他双手甚至有些郑重其事的感觉，将盒子抬出来放在床上。
随后他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布包。
一层裹着一层，在他完全打开之后，逄寒和裴陨都出乎意料。
居然是一个小小的香囊。
“二位。就是这个。烦请帮忙带出去。留在这里，陪我埋了，着实可惜。”他双手盛着布包，递过来。
这时，逄寒才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见他递东西过来的双手，深深的褶皱。
这样的褶皱跟老了的那种褶皱不一样。
他手上的，更深，更皱。
沿着手腕，被袖子遮住的地方，褶皱就像是从里面蔓延出来，深深的。
逄寒点点头，没有多看几眼，就接过来，一层又一层的原样将东西裹起来。
“给谁？”
“……”
逄寒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
空气突然凝滞了几秒钟。
“给谁……”他自言自语的沉吟。
似乎他也想不起来，自己想把东西给谁。
裴陨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让他们带东西，却不知道给谁？
“你忘了他的名字？没事，你说，我们出去多打听打听，藏的再深都能给你找到……”
裴陨对于姜家的燕归还是非常自信的。
实在不行，还有圣域阁呀！那么大个包打听在那儿……
那人没有说话。
气氛不对。
裴陨适时的住口不再言语。
他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重重的叹了口气。
“哎……”
顿了顿，他的语气里，尽是哀伤。
“谁？老朽也不知道是谁！”他仿佛自嘲一样的继续道：“我真是昏头了。”
裴陨看着他那悲伤的样子，满是同情的说道：“您是记不得了吗？没事，您回忆起多少，说多少，我们记着。”
那人突然笑了起来。
笑声里，满是苍凉的悲恸。
“哈哈哈哈哈哈，许多事，我记着呢，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可是，我那个苦命的妹妹，她的孩子那时候都还没有出生呢……我该说什么？都不知道，她逃出去，活下来没有？孩子怎么样了？她们活着没有……”
这样悲恸的气氛，裴陨和逄寒都没有说话。
逄寒迅速理了理来到这里的经历，在脑海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可是面对着如此痛苦的人，她压制了自己念头。
片刻后。
对面的人情绪已经平静了许多。
逄寒试着开口喊他：“前辈……”
他抬起手挥了挥：“不好意思，让二位见笑了。”
“前辈！”逄寒忍不住再次开口，“晚辈有几句话，不知道当不当问？”
“……”
他转头，看向逄寒，顿了顿，说道：“当不当问，这里只有我们三人，问就是。”
“……”逄寒犹豫的看了一眼裴陨，才问道：“您老，是蒲家的哪位？”
裴陨听到逄寒的问题，差点没有一口气憋死自己。
这个问题，她的山路十八弯脑回路是怎么联想到的？
沉默……
沉默……
逄寒刚要开口，说自己冒犯了，要说对不起的时候。
他却开口笑了起来。
这个笑声不像刚才那样悲恸，而是透漏着爽朗大方。
“小姑娘，你着实是个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