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似乎忘了什么事情，”仇谋的声音再度响起：“算无遗策是一名优秀军师的基本法则，你难不成忘记了自己身体上的变化？”
“大不了是你下的蛊而已，无伤大雅。”江流墨冷笑道。
“这可不是我下的蛊，这是我请你们的老朋友下的蛊，”仇谋道：“希望你们还没有忘记章初墨的名字。”
江凌二人顿时变色：“章初墨？他怎么会在这里！”
“等到你们死后再说吧！”仇谋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李孤羽，动手！”
“是。”李孤羽紧锁眉头，关掉了通讯，对身后的特别警戒军说道：“我要和小墨单挑，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动手，不然杀无赦。”
“也罢，今日一战，已经不可避免了，”江流墨苦笑：“若惜，我和教官单挑，你不要插手。”
“好，”凌若惜只感那种眩晕感越来越强，不禁咬了咬嘴唇让自己清醒些：“大不了一起死！”
“小墨，来吧。”李孤羽晃了晃枪，只见那把枪顿时变了样子，成了一把近战的古式长枪，上面还缠着一条纹有羽状的锁链：“今天，就来打个痛快吧！”
“谨遵师命，”江流墨擦了擦灼华，恭敬地鞠了一躬，尔后摆出作战姿势：“恕学生无礼了。”
“呔啊——”以雷霆之势一枪砸向江流墨头顶，李孤羽不禁又想起了多年前的雪夜……
“你叫什么名字？”覆雪的大街上，李孤羽蹲下身来，看着面前的两个孩子，只见二人都是七八岁大的样子，其中一个眼神中满是未经世事的惶惑，却又透着一股子与生俱来的天真；而另一个，却有着一双与年龄极其不符的眼神，冷漠，罪恶，仇恨，霸道，种种不应属于这个年纪的复杂情感蕴育于他深邃的眼神之中，令普通人甚至不敢与之对视。
但李孤羽这样做了。
他看出了一丝这些情感之外的东西。
那是一种不甘，一种不舍，一种倔强与执拗，一种淡淡的却又不可忽视的眷恋，可能是对什么人，也可能是对整个世界。
“江流墨，”这个孩子淡然地说道，又指了指瑟缩在一旁的另一个小孩：“秦鸣风。”
李孤羽已经忘记了当初尚且年轻的自己是如何把他们带到自己的住所的了，他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把他们二人养大成人的了，他只记得，那日的那双眼神，似乎看透了生死却又似乎对另一些东西感到茫然的眼神，对他产生的灵魂上的震撼。那种说不清的感觉，却令他永生难忘。
……
“呼呼……”江流墨倔强地抬起头，擦了擦汗水：“再来！”
“小墨，且不说以你的剑对我的长枪本就处于劣势，更何况你中了蛊，体力消耗过于巨大，恐怕不会是我的对手了，”李孤羽叹息道：“我知道以你的性子，是不会轻易言败的，不过……”
“再来！”江流墨陡然出剑，只见一簇火光袭向李孤羽，却被李孤羽用长枪轻轻一格便磕到一边：“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执拗呢……”
“噗嗤”
一把匕首穿透了胸膛。
江流墨顿下身来，低下头去，又缓缓转过头来。
身后，是本应死去的马尚梁。
“呵呵，没想到吧？”马尚梁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话说回来，这凤凰蛊还真是个好东西呢，可惜只能用一次。”
“小……小墨？”凌若惜此时的意识已经极为模糊，却尽力地望着江流墨的方向，一脸的难以置信。
“切，这贱人，自身难保，还想着这小子？”马尚梁拔出匕首，把失去意识的江流墨踢倒在地，尔后走向凌若惜，蹲身拽起她的马尾辫，那张丑陋的脸凑了上去：“不如，就由我来帮你忘了他吧……”
“砰！”
马尚梁听到枪声，不禁吓得一哆嗦，转身看去，只见李孤羽身后的警戒军皆是枪指自己。
“从现在起，你敢碰她一根汗毛，我让你尸骨无存。”李孤羽放下枪，沉声说道。
“嗨呀，老李，何必这么激动呢，”马尚梁看了看墙上碗大的弹孔，眼珠一转，顿时软了下去：“我只不过是逗逗这贱货而已，谁让她刚刚杀了我一回呢。”
“你刚刚说的凤凰蛊是怎么回事儿？”沉默许久，李孤羽问道。
“哦，还不是仇副部长担心你下手不够狠，于是特意留了一手，让那个章初墨给我下了个凤凰蛊，找机会杀他个措手不及。”马尚梁洋洋得意地说道。
“这么神奇？这玩意儿能让你复活几次？”李孤羽一脸好奇地问道。
“唉，只能复活一次，要不我说可惜……”
“砰！”
这次，碗大的窟窿没有出现在墙上，而是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小墨……”李孤羽半跪在地，手指颤抖着放在了江流墨的鼻下。
已经没了呼吸。
“警戒军听命。”李孤羽站起身来，深吸了口气。
“在。”
“把我绑起来。”李孤羽抖下枪上的锁链，递给了距离最近的一名部下。
那人明显有些犹豫：“教官，这……”
“绑。”李孤羽的语气中满含着威严。
警戒军面面相觑，尔后一同跪了下来：“教官！”
“我杀了这家伙，必须请罪于上级，”李孤羽闭上了眼睛：“快绑！”
“教官！”不知是谁带着哭腔率先喊了起来：“我们都是教官培养至今的，这些年来，教官待我等如父，要不是教官，谁会替这个破帝国卖命！”
“不错！没有教官，我第一个就炸了乌酉国库了！”另一个声音响起。
“是啊教官！您要是请罪，我们陪您！您要是死，我们就反了！”
“对！反了他的！老子早就看那帮家伙不顺眼了！欺压百姓，仗势欺人，败坏我们镇祸的名声，不如屠了镇祸！”
“反了！反了！反了！”
“够了！”李孤羽暴喝一声，众人立即静了下来：“你们最优秀的师兄，间接死在了我的手下，即使我今日不杀死马尚梁，也不愿再活下去了。”
众人安静下来，死一般。
“希望你们，不会忘记我在教你们的时候，让你们牢记在心的话，”李孤羽颤抖着声音说道：“生而为人两不负，不负天下，不负心！”
“生而为人两不负，不负天下不负心！”众人尽皆泣下。
李孤羽缓缓闭上眼睛，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尔后决然地扣动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