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的神色都跟着严肃起来：“你幸福吗？”
问的郑重而严肃。
叶展眉身体陡然僵硬在原地，她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身前的男人，像两年前一般点头，她说：“顾开颜，我很幸福。”
“你撒谎！”顾开颜却直接将她的话否认了，“展眉，如果你真的幸福，为什么要哭？”
话音落下，他伸手在她的脸颊轻轻拂过，手背上一片液体。
“我没哭。”叶展眉勾了勾唇角：“我是看见你回来了，所以才高兴的流泪。”
“是吗？既然你这么高兴，那今晚就陪着我好了！”话音落下，他已经抓着叶展眉的手腕朝前走去。
“你做什么？”叶展眉终于有些慌了，想要挣脱，大脑却突然一阵眩晕，方才的醉意没有散去，脚步都跟着踉跄起来。
可顾开颜只顾前行，不发一言。
“顾开颜，你别忘了，我现在是言止的妻子！”叶展眉猛地挣脱他的手腕，声音喑哑。
男人的身体似乎有片刻的僵硬，他站在原地，望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叶展眉，两年前，你拒绝我的时候，已经说过这句话了。”
说过她是言止的妻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叶展眉身形彻底僵硬，如鲠在喉般说不出话。
“只是让你陪陪老朋友而已……”良久，顾开颜缓缓开口，“陪陪你唯一的青梅竹马都不行？叶展眉？”
陪陪你唯一的青梅竹马……
叶展眉望着身前的男人，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
“走吧，你喝醉了，而且，有些发烧。”最终，男人的叹息传来，她的手腕重新被人牵住，缓缓朝前行进了。
是啊，难怪自己今天一整天脑仁都在痛，原来是发烧了。
所以，现在是个病号的她，陪陪唯一的青梅竹马也没关系的吧？毕竟……言止从来不会在乎她究竟在哪儿！
“走吧……”她轻声低喃，声音几不可查。
顾开颜还是听见了，身形一僵，最终小心翼翼将女人扶到车上，车辆行驶的缓慢而平稳。
最终，车子在一栋白色古老建筑前停下。
“展眉，下车了！”朦胧中，叶展眉感觉到耳边有人在轻声说着。
“我……还要睡……”叶展眉挥挥手，声音朦胧，耳边似乎一阵沉默，继而身体还是被人轻轻扶了出来。
“展眉。”那个声音依旧在说着。
“嗯？”
“你发烧了，我背着你吧。”男人的声音，在夜色下异常温柔。
“嗯。”叶展眉回应的朦胧，而后感觉只感觉身体轻飘飘的，人已经落在一个人的背上。
“还记得这里吗？”耳边，男人的声音越发空蒙。
“嗯。”
“这里是我第一次遇见你的地方，你钻到我家的花园，探出头问我是谁……”顾开颜说着，眯了眯眼睛，“这里已经十年没住人了。”
十年，顾家人都去了国外，偏偏只有他，回来了。
“嗯。”女人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今天，我在这里，不要告诉任何人啊。”男人的声音，似乎多了一丝俏皮。
“嗯。”
“展眉，两年时间，你是不是根本没想过我？”
“嗯。”
“你是复读机吗？”
“嗯。”
“……”
“展眉……”
“嗯。”
“离开言止好不好？”
“……”这一次，叶展眉彻底的沉默下来，没有回答，良久，顾开颜只感觉自己脖颈似乎有温热传来。最终，只剩下一声叹息。
房子，因为有保洁人员时常打扫的缘故，还维持了最初的整洁。
顾开颜静静将叶展眉放在卧室的大床上，出去买了些退烧药喂她吃下，方才松了一口气。
他安静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看着床上的女人，明明只能算是俏丽的脸，此刻因为生病的缘故，苍白的更加嶙峋。
但偏偏倔强的可以。
最终，他缓缓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只是当手触碰到门把手，身后却传来女人轻似呢喃的声音：“顾开颜……”
他停了下来。
“欢迎回来。”
女人说完，翻身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原本紧闭的眼睛已经睁开，她……承受不了任何人的感情了。
所以……这就是言止的感觉吗？
当自己对他说喜欢的时候，他也是这般疲惫？
脑子又开始天人交战了，叶展眉强迫着自己不准胡思乱想，最终堪堪睡去。
窗外，月色渐渐被乌云笼罩，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甚至连带着第二天清晨，天色都一改之前的晴朗，变得一片阴沉。
“咚咚咚——”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阵敲门声。
叶展眉眉心紧蹙，她的起床气不大，但不代表没有。
可门外的敲门声依旧一阵阵响起，叶展眉整个人瞬间坐起身，头倒是不晕了，只是嗓子一片干哑。
只是当周围陌生的环境映入她的眼帘，她整个人瞬间僵硬在原地，而后，昨晚的记忆缓缓回笼。
她似乎遇到了顾开颜，似乎有些发烧，然后便到了这里……
匆忙低头，看见自己身上衣衫完好，除了有些褶皱，她方才舒了一口气。
“咚咚——”门外，敲门声持续响着。
最终，叶展眉无奈，起身想要找到顾开颜，整个外室和正厅却空无一人。难道他出门了？
心中这般想着，叶展眉脚步还是走到了敲门声不停的门口，“啪嗒”一声打开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男人身姿卓绝矜贵，却偏偏气场冷凝，此刻正脸色紧绷的站在那里，眉眼紧皱。
叶展眉几乎瞬间被吓得后退一步。
言止。
门口站着的男人，正是言止。
脸色铁青，浑身都在散发怒火的言止。
“你……怎么会来？”良久，叶展眉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喑哑。
听罢她的话，言止生生挤出一抹笑容：“言太太作为有夫之妇都可以在别的男人家过夜，我到这里来似乎也没什么吧！”
有夫之妇……
叶展眉凝眉，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言先生难道不是有妇之夫？不照样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打情骂俏？”
“你说什么？”言止危险的眯了眯眼睛。
“难道不是？”叶展眉豁出去般问着身前的男人，昨晚在包厢看见的情形再一次钻进她的脑海，不能碰触，却无法忘记。
“那言太太又知不知道，你所过夜的这个男人，同样是旁人的男友！”言止声音骤然紧绷，而后让出位置。
此刻，叶展眉方才发现，原来……言止身后还站着一个人，一个女人。
一脸苍白的温水音。
可是言止刚刚说，顾开颜是……旁人的男友，这个旁人……
“啪——”身后，传来不轻不重的声响，轻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几人几乎同时朝那边看去。
是顾开颜，此刻他正穿着一件黑色的运动服，手中拿着西厢记的包子，地上洒落了一地的豆浆。
叶展眉最喜欢吃西厢记的包子了，薄皮大馅，最主要的是……她从小没有母亲，那个包子里，有妈妈的味道。
顾开颜还记得，可是……他似乎没有记得的必要了。
良久……
“开颜……”温水音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平静。
依旧温柔的声音，只是这次，唤的不是言止的名字，而是顾开颜。
那一瞬，顾开颜的身体一僵，连言止的表情都变得难看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
叶展眉之前还有些不敢相信的，现在却终于明了。
原来温水音所说的男友是顾开颜，他们也许在国外早已相识。
而言止……是帮助温水音来找她的男友而已，找到自己，不过只是顺便。
“顾开颜。”叶展眉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顾开颜没有开口，只是转头，满眼复杂。
“原来，你和温水音在一起了啊？”她轻轻说着，而后唇角缓缓露出一抹笑容，继而重重弯腰鞠了一躬，“抱歉，我不知道，给你们之间带来困扰了！”
话音落下，她直起身子，勉强轻笑一声，转身走到出口的方向。
故事是他们三人的，她宁愿自己只是个局外人。
“展眉！”顾开颜表情一顿，想要追上前，却被人拦住。
言止不动声色站在他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顾先生，你应该陪着你的女友！”话音落下，他的目光缓缓落在温水音身上，她的脸色愈发苍白。
顾开颜的眼睛最终暗淡下来，缓缓收回放在远方的目光，同样凝视身前的男人：“这句话，我奉还给你！”
言止眉心瞬间紧皱，而后缓缓舒展开来：“顾先生，你和水音在一起，最好不要有别的目的。”
话音落下，他已款款转身，朝叶展眉消失的方向走着，大步流星。
叶展眉觉得自己像是被耍团团转的陀螺一般，她的世界全乱套了。
顾开颜和言止喜欢的温水音在一起了，而言止，却和她在一起，他们像是陷入了一场轮回，没有人迷途知返，所以只能一错再错下去。
看见言止站在门口，一副抓奸表情模样面对她时，叶展眉的心跳的很快，可是现在，突然就不跳了。
面前多了一抹人影，那人影挡在她的面前，异常高大。
“你去哪儿？”言止的声音依旧那般冷凝。
叶展眉脚步瞬间停止，不是不想走，而是……已被人挡住了前行的路。
“叶展眉，和我回家！”而后，他伸手，抓着叶展眉的手腕朝不远处的树下停着的黑色房车走去。
叶展眉没有挣扎，只沉静任由他带着自己前行。其实言止的手劲很大，攥的她手腕都有些疼了，可是她依旧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不想说了。
车门早已被司机打开，叶展眉的手腕直到坐到车内才被松开，一片青白。
“叶展眉，你还知不知道自己是有夫之妇？这样公然和别的男人共度一晚？怎么？顾开颜就这么好，一回来你就忍不住主动凑上前？”车门关上的瞬间，言止严厉而嘲讽的声音紧随而来。
一回来，她就主动凑上前……
叶展眉反应了好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言止这是在说她呢？
“言止，你是在生气我和顾开颜共度一晚，还是在生气我和温水音的男友共度一晚？”她抬眸，轻描淡写问着，眼底却还是渲染了点点希望。
莫名的，言止在她的目光下，竟无端感到一阵狼狈，下一秒，他堪堪转头：“这两个问题，没有区别！”
“区别很大！”叶展眉声音都跟着提高许多，眼底罕见的露出一抹怒火。
前一个借口，她会喜悦，而后一个，她会绝望。
区别太大了。
言止却沉默了，不知多久。
“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言止的声音，静静在车内响起，不大的空间，都被染上一抹冰凉。
“什么？”叶展眉怔忡。
“前不久主动提出离婚也好，现在生气也罢，叶展眉，你不过是在怨我打断了你和顾开颜吗？”言止说着，眼底浮现一抹嘲讽，“可是你不要忘了，当年是你放弃了顾开颜，选择和我结婚的！”
“自从你选择走上这条路，就没有反悔的机会！”
言止觉得自己一定是气糊涂了，才会说出这番话来，可是……那一瞬，心底的愤怒似乎就这般不受控制的发泄出来了。
他说……她主动提出离婚也好，现在气愤也罢，都是因为顾开颜。
“言止，有时候我会想，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相信过我？”她的声音迷茫而空明。
言止紧皱眉心看着她，没有说话。
“是不是我当初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觉得是我的心机？”叶展眉抬眸，猛地看向他的眼睛，“可我不过是爱上一个人而已，言止，我不过爱你而已，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爱，都成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言止，你说我是有夫之妇就不该和别的男人牵扯不清，可是你呢？”
说着，她茫然的眨了眨眼睛，良久方才轻笑出声：“言止，你认为你是我的夫吗？”
“用不用我将结婚证放在你的面前？”言止凝眉望着身边的女人。
“结婚证……”叶展眉轻声低喃，而后几乎瞬间转头：“昨晚你在哪儿？”她的脸色紧绷问着。
“什么？”言止有片刻的诧异。
“昨晚，八点左右，有妇之夫的你，在哪儿！”叶展眉又问了一遍。
问完这句话的瞬间，叶展眉便有些后悔了，她其实很害怕言止的回答。
而男人的目光始终紧盯着她，良久缓缓启唇：“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