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纪大了，真的很希望她能留在我身边，陪我度过余生。我之前调查过，听说落雪一直很听你的劝。”
苏晴晴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天伦之乐是你的，不是落雪的，有些事不是能用金钱补偿的。而且听您说的，如果严家知道了她的存在，可能还挺危险的。这个忙，恕我不能帮。”
“不会的，我和严禹鸣签过合同。如果我找到我女儿，他不会伤害她们的。只要不被外界利用知道就好。”秦梦瑶猩红的眼望着苏晴晴年轻的脸，道，“请你体谅我。我和你爸爸一样，当年都是有难言之隐的。”
再次提到“爸爸”这个词，苏晴晴握杯的手不由就是一抖。
“秦阿姨，对不起，落雪想不想和你走，想什么时候走，都应该是她自己的决定。我觉得我不应该去干涉她的想法，尤其是不能把她的人生作为一种交易。”苏晴晴抬眸看着秦梦瑶，不卑不亢地说道。
年轻的女孩子，相似的容颜，一样的风姿……
秦梦瑶勾唇涩涩地笑了下，道：“你和小槿，真的是一模一样。”
明朗，善良，还带了几分天真的倔强。这样的女孩子，如果没有遇到坏人或者有人呵护，自然很好。
妈妈没有回答她。“京大附近，也有好几所大学，其他学校的男孩也常常来京大。小槿作为我们那一届公认的京大校花，很受关注。”秦梦瑶转过头，继续说道，“很多人追求她，都没成功。因为那时候，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沈沣一直在她身边……”
这个名字一出来，陆北辰不由脸色微变。秦梦瑶淡淡笑了下，道：“看你的样子。你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性，对么？我不敢揣测你姐姐的心思，但是你一定也知道她嫁给沈峪的时候，并不开心。只是，邵家的大小姐要嫁，自然是要嫁给继承家业
的那个，总不能嫁个音乐家吧？”
苏晴晴喝咖啡的动作一滞，抬眸，看向了秦梦瑶。
她眉目平静，像是在回忆往昔岁月，一点也不像是在撒谎。
听她这意思，也就是暗示了她妈妈、邵钧雅和沈家二爷当年是三角恋？
不过这也解释了邵钧雅提起她妈妈时，总带着些敌意。
而且……苏晴晴突然想到了沈樱樱一直求之不得的那把克雷默那小提琴。她妈妈总是看着那把琴，而沈沣是享誉国际的小提琴家。
一切好像都对上了。
苏晴晴侧过脸，就对上了陆北辰幽深的黑眸，两个人显然也想到了一处。
“他……为什么不和我妈妈在一起？”苏晴晴问道，声音里带了一丝颤音。
最说不通的，就是这点。那时候徐家就算不及沈家，也不算太差，两个人感情又好的话。秦梦瑶用力地握了握咖啡杯，眸色里闪过一丝异样，道：“那时候，我们已经毕业了。钧雅已经嫁给沈峪了，我因为自己的事情和小槿的联系也没那么多。我听说……当时小槿想把顾氏发展到帝都，又结识
了很多人，可能和沈沣有一些误会……小槿嫁给顾晋东后，沈沣就出国了，后来几乎没有回来过。为此，钧雅没再和小槿说过话。所以，我才说，钧雅同意你们在一起，挺难得的。”
苏晴晴抿了抿唇，道：“大姐对我挺好的，不过……您怎么知道顾晋东不是我爸爸的？”
在秦梦瑶的故事里，她们两个人后期似乎也没有太大的焦急。
秦梦瑶眸色一顿，道：“小槿刚生下你时，找我帮了一个忙，联系了一个机构……我虽然不能完全肯定你爸爸是谁，但是我知道你肯定不是顾晋东的女儿。”
苏晴晴想到了家里那份旧的dna报告单，默然。
“我妈妈为什么突然要嫁给顾晋东，是不是因为得罪了谁？”秦梦瑶咳了咳，脸色泛白，她木木地摇了摇头，道：“我只知道顾晋东确实是胁迫了她。但背后是谁……我不太清楚……有一段时间，小槿为了顾氏的发展，游走在几个人中间，大家都在瞎传，甚至也有人
说沈峪和小槿……”
秦梦瑶在暗示什么，苏晴晴清楚，忍着没发作，喝了半杯咖啡，道：“我妈妈不是那种人。他……也不应该相信的……”
苏晴晴说着，眸子里已是泪光盈盈。
二十年前，她妈妈一个人在帝都为顾氏打拼，在那个年代，自然是有各种风言风语。
可是她也知道，她妈妈临终前，依旧搂着那把小提琴，却从来没有告诉过她那个人是谁。
大概是不想打扰到那个人的生活吧？
他不应该……不应该走的。
眼角一暖，是陆北辰在帮她擦眼泪。
苏晴晴吸了吸鼻子，握住了他的手，很暖。
“我知道。”秦梦瑶不知是精力不济还是想到什么，脸上一丝血色也无，“只是人有时候，也是身不由己。至于沈沣……他确实是爱过你妈妈的，你也不要怪他。”
那时候她太小了，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只记得小姨很生气地把小提琴砸在了地上，甩开门就跑了出去，妈妈追出去时，小姨已经上了一辆出租车。
她害怕得坐在地上大哭，不一会儿，妈妈就走回来，将她抱了起来。
妈妈一直在找小姨，但听到的都只是只言片语。弥留时，妈妈喃喃念着的是她和小姨的名字，还有一句话——
小棠，不要去找他。
她以前不明白，那个“他”是谁，甚至很长一段时间，她都猜想小姨是不是和男朋友私奔了。
但现在，怎么想都觉得，小姨应该是怀着满心的愤怒，去找她“爸爸”了。见苏晴晴的唇微微有些发白，陆北辰将她拉进怀里，替她挡住了江风，安慰道：“说这话虽然你不爱听，但是……沈家二叔终身未娶，应该也是因为一直在思念过往，而且他对樱樱那么好，可能也是因为心里想补偿些什么。”
苏晴晴望着远处的灯塔兀自出神，片刻后，才慢慢勾起一丝苦笑：“我知道，他应该是个好人，大家都夸他。其实，我也不恨他，就是心里难受得厉害。落雪……可能也是这样的心情吧。”
白落雪看着摆在眼前的一大桌美味佳肴，怎么也咽不下。
都是她爱吃的菜，白斩鸡、葱烧大黄鱼、香辣猪蹄还有一盘特别惹眼的帝王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