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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阵眩晕,几乎要昏了过去,恍惚中听见我的肩骨咔嚓一声脆响,疼得我心脏骤地缩紧,我倒是清醒了过来。

就算疼死也不能昏倒,我让自己的上身挺直着坐着,我和刘泉海对视着,看谁能先用眼神将谁杀掉。

刘泉海终于回过脸去,将马上上散落的已经冷却灭了的碳踢到一边,对着外面大喊:“阿三,怎么还不走。”

“啊……啊……”阿三叫了两声,这回我终于能确定,这阿三一直不说话,原来真是个哑巴。

刘泉海还在发怒,却听到车门被轻轻敲了两声,却是罗七哥的声音:“刘帮主,我们帮主还有一些事想与你商量。”

刘泉海气恼地还在那扯着破损的棉裤,一边说:“还有什么事,快说吧说吧。”

马车门这时又开了,我抬眼一看,就见是荀浈钦弯着身子进来了。“哟,挺热乎的嘛。”他说。

刘泉海一怔,大概没想到荀浈钦会这样直接上马车来了。他忙拽着袍子遮着直接的破裤子,一边说:“荀帮主,什么大事还能劳烦您亲自上来说呢。”

荀浈钦将马车四处打量一番,他也看了我一眼,但是没停留,依旧是一副欠扁的表情,他走到对面的座椅那,掏出手绢弹弹灰,缓缓坐下,然后说:“罗七哥,,可以走了。”

他又看着地板上散落的火炭,啧啧摇头,脚尖轻轻一挑,将火炉摆正,正放到他的脚边,又把他的黑色裘袍展开烤着,一边说:“还好有一些火,这衣服湿了穿着可真不舒服。”

哑巴阿三啊啊抗议了两声,但随着罗七哥“驾”的一声,马车开始跑动了。

我也终于松了口气,全身的弦也似乎断开了,整个人就瘫在角落里,随着马车的摇晃,肩痛难忍,头疼欲裂。

我心中明白,荀浈钦也是算计我的人之一,可他上了马车,我却没道理的有了暂时的安全感。

我混乱地呼吸着,眼睛眯缝着看着他们,不知道他们还会有什么勾当。

刘泉海根本弄不懂这个漕帮帮主在搞什么鬼,他很是警惕地坐在荀浈钦的对面,问他:“荀帮主,你到底是要我的马车到哪里去!”

荀浈钦淡淡一笑:“别这样紧张,刘帮主,我们只不过是想搭个便车,你们不是也要路过平阴县城嘛,我们到那就下。”

刘泉海很假地哈哈一笑:“漕帮纵横崴江两岸,还用的着屈尊荀帮主坐我这个破马车,早知道荀帮主需要车的话,我就该再带一辆双乘大车来。”

“那倒用不着。”荀浈钦挑开窗帘望了望外面的黑暗,“其实我原本是想坐船过去的,只是刘帮主太热情,安排了近百个人都等着送我呢,所以我就不麻烦他们了。”

刘泉海脸色一变,手掌紧紧抓了把大腿:“荀帮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荀浈钦瞧他一眼,又看向我,微微摇头说:“刘帮主真是有大帮派气势啊,为了迎接侄女的到来,竟派了那些人暗中保护。这也是难怪刘帮主多心了,谁让我们漕帮和盐帮不对付,万一我不想做这笔生意撕票了怎么办,所以说刘帮主你想的太周到了。”

刘泉海脸色忽明忽暗的,他呵呵干笑两声,“荀帮主真会开玩笑呢,我的人马刚刚拉起来,怎么能比的上荀帮主这十多年的基业,不过是天黑路滑,给自己壮胆罢了。”

荀浈钦端坐好,也嬉笑着说:“天黑确实很多野兽出没,我也是怕的很,所以就要麻烦刘帮主捎我们一程了。”

我在一旁也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这刘泉海居然在这附近布置下了许多人,他到底是想担心荀浈钦倒打一耙,还是自己想黑吃黑呢?

如今荀浈钦已经察觉出了有埋伏,干脆直接就上了刘泉海这辆马车,两位有勾搭的坏蛋头子碰面,总不好就撕破脸打起来,而且就算外面那些人要动手,恐怕也会投鼠忌器吧。

可要换我如果碰到这个局面,恐怕是情愿杀出去也不愿意坐这肥猪身边啊。

马车大概撞了一块石头,重重地颠簸了一下,我的头再次在木板上磕了一下,我忍不住闷闷哼了一声,头疼的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了。

荀浈钦只是对刘泉海说:“刘帮主,听说你这次在淮沙另立盐帮,想光复盐帮的百年基业,还要提携舒家的孤女寡母,真是胸怀仁心大意,令人佩服。”

我呸,我想不出别的词来鄙视了。

刘泉海很显然对这马屁非常受用,一副无耻开怀的样子:“哈哈,荀帮主谬赞了,天下盐帮本来就是一家,舒老帮主遭遇意外,我作为兄弟怎么不照顾他的遗孀呢,盐帮的担子太大,莞宁侄女太小不懂事,大事还是需要我们这些长辈去处理比较妥当。你说是不是啊荀帮主,我就觉得盐、漕两帮不该是对立的位置,那样只会两败俱伤,我们就应该长久合作,这样在乱世中大家才能都有利益了。”

原来不光是互相拍马屁,还是当嫖客又给自己立“精忠报国”的牌坊,我看这两位要对上胃口合作一场了,我却是再听不下去了,太反胃了。

又听荀浈钦突然将话题转到我身上来了,“唉,要说舒莞宁也真是太不懂事了,一会刘帮主还准备带她去淮沙总坛和各位盐帮元老商量大事呢,看她把自己弄的什么样子,有必要寻死觅活的吗,还把头给撞出血了,这真是个要不得的习惯,上次在风陵台撞了前脑,这次又撞了后脑,我看她脑子真是要坏掉了,都不知道刘帮主你的良苦用心。”

我已经表达不出我的愤怒了,你撞个脑袋看看,谁没事喜欢撞这个玩,而且这次明明是你荀浈钦在船上给我摔的,这倒好,完全颠倒黑白,自己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刘泉海轻轻啊的一声,他盯着我后面的木板,我想刚才那几下磕碰,脑后的伤口裂开,肯定弄了不少血迹在后面。

“这……这……哎呀……”刘泉海低喃着,“得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