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朗微微一笑：“爷爷奶奶好久不见。”
“啊，好。”
除了单颖爷爷奶奶，也没有人认识钟朗了。钟朗也没有打算自我介绍，直接单刀直入：“奶奶，你也听医生说过，建议颖颖前三个月在医院观察，如果病情稳定才建议回家照顾。无论是医院还是家里钱都应该是一个挺大的问题，没有什么会比单颖的生活质量更重要。所以我觉得颖颖跟着我会比较好。你觉得呢？”
他说了一大串，目的就是希望这两家人不要把单颖带走。
赤瞳莫名觉得单颖被带走的可能性不大。毕竟老人年纪大了，让三个七十岁的老人照顾一个植物人实在是过于勉强。
单颖有两个姨妈，一个做生意死忙，一个在山西老远，基本没有功夫照顾单颖。姑姑一家更不可能，自己儿子都顾不过来还去照顾一个拖油瓶？
赤瞳庆幸的同时又觉得难过。不知道单颖知道自己有可能被全家嫌弃会不会也这么难过。他看了眼钟朗说：“你跟他们说吧，我出去透口气。”
单颖爷爷奶奶也有数。他们一没能力二没钱，太劳累还有可能把自己搭进去。与其如此还不如把孙女交给靠谱的人。
他们和前亲家商量了一下，最终同意了钟朗说法。
单颖奶奶深深看了他一眼，双手合十鞠躬：“那就拜托你了。我会时常来看她的。”
“好的。”
那边的陈家人也在商量。看着死去的儿子／弟弟，结果才几个月的儿媳／弟媳，以及七个多月大的孙子／外甥，陈母再一次忍不住抽泣。
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口气送了仨，对这个家庭无疑是绝大的打击。
他们最后决定让陈建国跟着盛琴一起埋葬在c市。男人跟着老婆孩子才是最圆满的。
陈母靠着ICU的门默默流泪低语：“可怜的孩子……”
等到晚上九点，钟朗才一个个把他们送走。他特地在最近的酒店给陈家人租了几个房间，至少让他们看着儿子火葬入土为安后再离开。
赤瞳站在酒店楼下，看着那几个亮起来的窗户，抽着香烟喃喃自语：“善良的人都是这样吗？”
“也许吧。”钟朗由衷的笑了起来。
……
第二天一早，钟朗跟着护士进了ICU帮着给单颖剪头发。
单颖不是个爱美的女孩。日子过得粗糙不将就。如果没有一个爱玩现实版奇迹暖暖的盛琴，她可能一年也就买四件衣服。
头发是她唯一爱护的东西。
钟朗拿着剪刀在她头发上比划，边下手边说：“抱歉抱歉，我要剪了。不怕，不痛不痛。”
他记得单颖小时候最害怕剪头发。一看到理发师和剪刀就吓得直哭。
剪一次头发全家出动，乃至长大了剪个刘海也被盛琴连哄带骗的。
可是现在她乖了。把她剃成秃子她也不知道，只知道睡啊睡。钟朗把剪下的头发捆在一起拿好，他在思考如何保存这些单颖的身上之物，就看到单颖身体猛的颠簸了一下。
钟朗吓了一跳，看向护士。护士走过去看了看心电监护，轻轻拍了拍单颖的脸颊不确定的说：“可能跟普通人一样……我睡觉的时候也会经常这样弹一下。”
钟朗笑了：“那她也会鬼压床吗？”
“也许吧。说不定刚才做噩梦了。”
“在抗议我给她剪头发也说不定。”钟朗低低的笑着，“需要给她擦一遍身体吗？她没办法洗澡。”
护士点点头：“需要的。稍等，我去准备。”
护士快步离开，钟朗的食指在单颖的鼻尖点了一下，“你可真是不叫人省心。”
……
赤瞳从外面回来就告诉他刑陆已经开始调查了。
“开始调查？”钟朗抬起眼皮，“也就是说刚刚起步？”
赤瞳耸耸肩：“我觉得这算快得了，毕竟他还要报告上级，要体谅邢队长的难处嘛！”
“啧。希望他快一点。”
“行了，你走吧，这里交给我。”
钟朗拧起眉看他：“你让我去哪？”
“公司啊。”赤瞳理所当然的说，“公司里不能群龙无首。你那个小秘书跟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招呼你回去。”
钟朗拿出手机一看，确实有好几个栾兰的电话。他叹口气把手机塞回裤兜，“那我先回去一下好了，你在这给我看好了。哦对了，我刚才就在想了。以后咱们采取轮班制。你一天，我一天……”
“不是……我去公司能干嘛？”
“基本事物你不会吗？”
“你不以前还嫌我鸡肋吗？”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啊！你以后遇到拿不准的，办不了的，就去找栾兰，栾兰要是不行就给我打电话。今天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记住了!”
“知道啦——”赤瞳不耐烦的延长声音目送他走进电梯间。他转身走到ICU门前，看着里面微微一笑：“你在……做什么梦呢？”
整整一个星期，单颖的情况都很平稳，今天就可以提前转出ICU了。医生说再观察一个星期，如果不出意外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赤瞳还是很高兴单颖能早点回家的。家里的床又大又舒服，比医院里强太多了。
普通病房是三人间。本来他们考虑的是把单颖转到一人单间的VIP病房。可是想了想环境太单调无聊不适宜康复，便转入普通病房。
神经外科科多数都处于昏迷或者恍惚状态，只有几个陪床的家属在闲聊。钟朗悄声听着，他们在讨论昨天晚上刚去世的一个病患。
赤瞳对这些没兴趣，只要死去的不是单颖怎么样都好。他蘸着清水小心的给单颖梳头发。
可能是因为昏迷的关系，单颖的头发长得比预想的要慢一些，那毛糙的假小子发型怎么看怎么滑稽。
等她醒过来一定会边长的。他愉快的想着。
聊天的一个大妈转过头来对他说：“小伙子，这是你媳妇哇？”
“啊？嗯。”等赤瞳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似乎承认了不得了的事。他窘迫的摸了摸鼻子。虽然顶替了钟朗的位置，但是感觉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