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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1章 宝玉香菱亡羊补牢;晴雯坠儿心品年糕(二)

第一三四章:宝玉香菱亡羊补牢;晴雯坠儿心品年糕(二)

见宝玉居然在自己面前抱着香菱,麝月的脸儿红的不成。即便自己是贴身丫头,却也没见过这个阵仗的,好在只是那么一下,自己扭头过去就是了。可等回头过来之时,却见面前放了一个盒子。这个样子的盒子自己是见过的,当日袭人出去的时候,便要把这样一个留给自己。如此心中不解,便看了过去。

宝玉见麝月看来,笑笑道,“我身边的人都有这样一个盒子,你若是喜欢,便拿了去!不喜欢,便罢了!”

听宝玉说的如此之明,麝月不由怔神,记得当日那两个人也得了,难道是她们也能是身边人?还是身边人这三个字,还有旁的意思?麝月低头想了起来,可想了半晌,还是没想明白。最后她想着方才的秋纹得了赏的,那自己要是什么也没有,在这屋里都不硬气。如此才谢了一回,拿过了盒子。然后进里屋帮着宝玉铺床,等在出来时候,宝玉已经不见了。麝月倒也不问,同香菱两个歇了。

今年怡红院人少,宝玉原本不想出来的。可不出来还不成,自己可是见识过袭人的威力了。你看晴雯出去,或许还有拍手称快的,可袭人不同,她一出去,多数人都要给自己贴上一个忘恩负义,薄情寡恩,负心薄幸,等等这样的标签。这可不成,无奈之下,宝玉只能捡拔小霞起来,去王夫人屋中排队。还要给秋纹放赏以安其心。如此还能不出来稳稳自己的小心肝?

此时袭人正陪着封氏坐着说话,眼见面前没动的合欢宴,心里猜想怕是宝玉等下会过来的,不然茜雪不会时不时出去看。果然没一会儿,便听外面茜雪道,“二爷过来了!”说话间,门一开,宝玉走了进来。

宝玉进屋先给封氏行了礼,封氏紧忙起身,宝玉笑着上前扶着坐了,“替英莲的,老太太只管坐了才是!”即便封氏已经猜到了女儿不会出来,可真见了,心里还是空落落的。又见宝玉如此,心里方才好受些。让宝玉坐了,又招呼袭人和茜雪坐。封氏吃了几杯酒,便说乏了,袭人茜雪紧忙扶着送了回去。然后才过来陪着宝玉再吃几杯。

宝玉道,“年前说了,要花大哥过来热闹的,怎么没来?”

茜雪道,“花大哥家中也不少事情的,至少放个家堂不是。”

宝玉摇摇头,“真是够麻烦的,每年看着自家的,便已是够闹心了,谁想,小门户里也是这般!”

“眼下花大哥的门户可不算小了,”茜雪说着笑笑,“二爷看紧了些,可别让个花姐姐给跑了!”

“小蹄子,居然打趣起我了,看不撕你嘴!”袭人说着,便去拉扯茜雪。

宝玉笑道,“你们两个疯吧,我可是累了,这一天,也没得着好好坐一会儿!”袭人听了立时放了茜雪,过来给宝玉铺床。可人到了床边又怔住了,该铺了哪呢?

茜雪看袭人怔住,笑了起来。过去把被子收拾了,回身对袭人道,“莫不是三人睡,姐姐不大惯?”

宝玉听了这一句,直接笑喷了,拉着茜雪道,“这几年学的愈发调皮了!”又见袭人尴尬,过去拉了她道,“慢慢也就习惯了!”

“你们!”袭人说了两个字,咬着嘴唇。这事多少也是袭人的痛脚的,不然当初便不会同晴雯吵的那样厉害。

茜雪也看出了些,又知袭人出来的晚,未必如自己同香菱那般随意,便红着脸拉了袭人道,“快些洗漱了,姐姐睡了里面,我睡中间,挨着二爷!”

一听茜雪这话,袭人正色道,“那怎么行,还是我睡了外面,晚上也方便!”

听袭人到了关键时候,便想着自己的职责,便对她道,“又不叫水,又不起夜的,睡了哪还不是一样的?只管快着些才是,也好多睡一会儿,明个我还有事的。”袭人自然知道宝玉明个有事,如此听宝玉一说,紧着忙起来。

次日,大年初一,袭人早早醒来,却不敢动,只在里面候着,直到听了宝玉起身,才紧着爬起来服侍。宝玉见了心里一叹,这或许就是她出去了,任是谁都要问一句的原因了吧?想着,同茜雪说了两句话,又过去个封氏拜了年,宝玉才回了府。

宝玉一走,袭人屋里收拾。茜雪出去忙事,外面叫了人,吩咐一回。两个婆子听命去了,不多时到了一处小院,叩开门,同里面人说了话,递进个食盒,便离开了。门里人捧着食盒到了二门上,招呼道,“坠儿姑娘,东家送了吃的过来了!”里面人听了,答应一声,出来接了进去。

“姑娘,年糕来了!”坠儿说话,捧了食盒到了一美人近前,奉上。不用说,这人便是心病未愈的晴雯了。

晴雯低头看了眼,“你没吃?”

坠儿笑道,“这是赏了姑娘的!”

晴雯咬咬嘴唇,“你吃吧!”

“谢姑娘!”坠儿说完,放下食盒,拿了块糕饼便吃。还不忘评一回道,“东家送来的点心就是好吃!”

晴雯看了眼,并未接话,而是道,“坠儿,你想家吗?”坠儿点点头。晴雯又道,“既是想家,出入又方便,何不回去看看!”

坠儿摇摇头,“没得了话的!”

晴雯又道,“那你恨我吗?”

坠儿点了点头,又道,“或许还要谢你。”

晴雯一怔,“为何要谢我?”

坠儿道,“说不好的,一种直觉罢了。心里想着,或许没姑娘,便不会有眼下的日子了!”

“这样的日子有什么好的呢?”晴雯很是不解,就一个院子,实在看不出什么好来。

“就说从前吧!从前府上,即便我们每日里没个闲暇,可同别家比起来,依旧算是好的。但是和现在相比,还是不如的。眼下不愁吃,不愁穿,没事还能说笑一回,多少还有个盼头。还不好?”坠儿说着,偷偷白了晴雯一眼,“或许姑娘从前更好些!”

“那你……那你……”

“姑娘问我为什么拿平姐姐的镯子?”见晴雯点头,坠儿道,“一个盼头罢了,我们比不得姑娘的,不用做什么活计,放赏却拿着大头儿的,日后出去了,自然有个身家,也硬气,我们能剩下多少呢?”

晴雯又道,“你知道这处的主子是谁吗?”

坠儿摇头,“不知道!”

晴雯道,“那你不问问?”

坠儿道,“为什么要问呢?我得了吩咐便是服侍姑娘,只要服侍好了,余下的一盖不论。管谁腰疼,顾好自己分内的,也便是了。”

晴雯道,“从前你也是这般?”

坠儿点点头,又笑道,“说句不中听的吧!当初整个怡红院中,多数怕都是这般的,要说有例外的,便是姑娘同李奶奶了。谁又能比得了你们呢?”

晴雯觉得这话听的人耳热,自己也想了不少日子了,所以又不好辩驳。缓缓坐了下来,拿了块点心看看。又想了一回,已经四个多月了。为什么没人看看自己呢?难道是忘了吗?卖自己算什么?买了自己算什么?扔了这里又算什么?这些倒也罢了,可自己又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