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易回来推开门之后找遍了楼上楼下就是没有找到黎慕然。
她刚脱下来礼服还落在地上，隐约的还残留着她的体温，看来是刚走。
然而时易拨了几个电话，黎慕然都没有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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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慕然到病房的时候，季殊正躺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视线迷茫，哪怕是黎慕然到了他身边，他都没有察觉。
“断腿还是断胳膊了？脑子撞坏了？”
“我看见时优了。”
听见这句话的时候，黎慕然的眼睛突然跳了，瞧她听见了什么。
只是此时此刻季殊的黯淡神伤让黎慕然相信，在某一个瞬间，他确实看见时优了。
“她在哪？”
“我看见她从在学校门口，我喊她的时候她跑进学院了。”
今晚的天气本来就很冷，黎慕然被这话说的，后背出了一层冷汗，乃至毛骨悚然。
“你……哪个学校？”
“高中。”
“你去那里干嘛？那里跟你家不是反方向吗？”
黎慕然的问题刚问完，忽然间手腕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她对上了季殊期待的眼神。
这一瞬间，黎慕然似乎看透了季殊想要问什么。
他还没开口，她先开口。
“你是不是想问我知不知道时优的消息？”
“你知道吗？你跟时易的关系你肯定知道吧，哪怕你告诉我她现在在哪个国家就行，我已经有十年没见过他了。”
他等了十年，也找了十年。
那是时家的秘密，黎慕然自然不会说，就算不是时家的秘密，她想她也不会说的。
时优的真实情况对于季殊而言就是摧残。
“我不知道，你相信我吗？”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黎慕然笑笑：“你当然不会相信，但是我没有骗你，我不知道，看见你没事就好了，医药费我给你交了，你好好养伤，还有，喝酒别开车，你是出现幻觉了。”
“她不在国内吗？”
“我不知道。”
黎慕然将生活用品给季殊留下，叮嘱了几句，才放心离开。
会到车里时，看到手机上那么多时易的未接电话，黎慕然忽然有了种危机感，时易没打通她的电话，他会走吗？
没有多想，她立马给时易回拨过去，那边倒是接的很快，只是迟迟没有发出声音。
终究还是黎慕然硬着头皮先开口：“时易，我手机放车里，没看见。”
“粥熬好了，我等你回来。”
“哦。”
“安心开车，挂了。”
“……”时易好冷漠，黎慕然深吸一口气，心中的紧张放下了，人突然就好累，累得她趴在方向盘上一丁点都不想开车。
两分钟后，黎慕然第二次拨通了时易的电话。
“怎么了？”
“你让我安心开车。”
“是我说的。”
黎慕然疲惫的长叹一口气：“可是我现在好累，一点都不想开车，也不想打车。”
“你在哪？”
“医院。”
那边平静的声音终于有了生气，时易的声音大了许多，夹杂着怒气：“医院？你怎么了？不舒服怎么不跟我说？现在怎么样了，你……”
“安啦，我是来看朋友的，朋友出了点小车祸，我没事。”
“季殊？”
“……”黎慕然深吸一口气，有点紧张，不，是非常紧张，时易怎么知道的？
她本来还想隐瞒一下或者随便找个人搪塞过去。
没等她回答，时易就已经确定了：“我知道了，坐在车里等我，我去接你。”
“前夫，你真好。”
“……”
此时此刻的黎慕然能想象出彼端时易黑脸的样子，肯定很难看。
时易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就看到游荡在路边的那个白色身影，她手中捧着一杯热饮，单薄的衣物根本抵御不了这午夜的冷。
在黎慕然围着梧桐树转第一百三十八圈的时候，一股温暖袭来，覆盖在她的身上，将她整个人包住，赶走了所有的寒冷。
她开心的回头，时易正站在她面前不足一米的地方，只穿了一件毛衣，他的大衣在她的身上，用他的体温包裹着她。
“你不冷吗？”
“你不是更冷？我不冷，走吧。”
黎慕然走到时易的身边，时易为她打开车门。
两人坐进去，没有言语，车在平缓的行驶中。
一路上两人没再说一句话，沉默的坐着各自的事情。
到了家，她还是走在前面，脱了外套，盘腿坐到沙发上，视线直直的盯着电视，明明那里什么都没有。
时易也没有打扰黎慕然，他去厨房把之前给黎慕然准备的食物拿出来。
放好之后，他才走到黎慕然的身边：“去吃东西吧，我先走了。”
时易弯腰拿车钥匙的时候，黎慕然抓住了时易的手，他的大掌是温热的，不同于季殊的那一抹冰冷。
被抓住了手，时易没动，也没有言语。
“时易，你生气了吗？”
“没有，时间很晚了，你吃点东西去休息吧，药我给你买来了。”
时易挣了挣，用的力气很小，黎慕然还是没有松手。
“你就不怕我不吃吗？”
这一瞬间，格外沉默，黎慕然音乐好像听见了窗外的风声。
下一刻，时易坐到黎慕然的身边，至于手，既然她想握着就让她握着吧。
“黎慕然，别耍小孩子脾气，你应该比我清楚这个时候你非常不适合怀孕，如果你不清楚的话，那我在这陪着你，看着你把药吃完。”
不，这不是黎慕然想要的答案，这不是她想看到的时易。
她一把推开时易，光着脚站到地上，往前跑了两步，背对着时易，语气冷淡的说道：“你走吧，药我会吃，下次我去哪了，你也别管我了。”
“黎慕然，我确实也管不到你。”
这一秒钟，黎慕然忽然伸出手臂指着门口的方向，低声嘶吼道：“时易，你滚，这是我家，我不想看见你。”
这句话之后，室内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黎慕然用力的咬紧了下唇，口舌间沁出鲜血的腥味，她却好似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用力咬着，那血腥的味道在舌尖蔓延，越来越浓。
终于，她听见了脚步声，越来越远，那是时易的脚步声。
是他离开的脚步声。
她在心里默念着他的步伐，直到关门的声音响起，那一刻，她的内心世界轰然倒塌。
她所有的坚强在这一刻，化作泡沫，很快便消失不见。
她在等，在等时易走开，在等这个地方只剩下她一个人。
然后，她的身体无力的倒在了地上，她抱住双腿，伏在膝盖上失声痛哭。
她在埋怨自己，既然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今天为什么要将时易带到她的世界来，她的表现令她自己很失望。
这就是她要跟时易离婚的另一个原因，她怕他们的那份感情，在她不定时爆发的情绪中消耗殆尽。
看，今晚这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她终究还是没忍住，终究还是在时易面前暴发了。
终究还是……
她害怕失去他，这一刻，四面八方的孤独令让她快要守不住内心的那份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