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陈阿姨，我是黎慕然。”
“我知道。”
“陈阿姨，我现在在机场，我要出国了，毕业之前我不会回来，这件事情时易不知道，我已经离开时易了，以后我也不会在出现在时易面前，麻烦你把这件事情告诉时叔叔，我都知道，时叔叔在给时易的公司施压，时易跟你们闹掰了，我走了，请时叔叔放他公司一条生路，他的公司对他真的很重要，还有时树白的事情对时易的打击很大，我建议你给时易请个心理医生疏导疏导，我怕他憋出病来，就这样了，再见，陈阿姨。”
“再见。”
这可能是他们之间最心平气和的一起对话了吧，没有威胁，没有冲动，没有愤怒，也没有针锋相对，就是很平常的一次对话。
“然然，走吧，时间不早了，别误机了。”
来之前，黎慕然接了时易一个电话，时易说今天是她生日，他要给她一个惊喜，让她早点回家，他回家接她。
她说好，她答应的，可是她要失约了。
来的路上，倾盆大雨让这个熟悉的城市变得异常的模糊，她想再多看一眼这个城市，都已经没有机会了。
黎慕然所有的证件和手续是昨天办好的，她没有再拖时间，待的越久，她就越离不开。
不离开时易的话，她和时易都没有好处。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时易辛苦打拼的公司垮掉，她不能看见时易落到众叛亲离的地步，她不能看着时易为了她不顾一切，走上绝境。
她不值得，时易那么优秀的人，为了他而毁了一切，不值得。
再见了，我深爱的人。
再见时，我们还是形同陌路吧，我偷偷看你一眼就满足了。
下午三点二十，飞机起飞。
被掰碎的手机卡安静的躺在垃圾桶里。
时易从会议室出来，被迎面而来的一个毛手毛脚的人冷不丁泼了一身咖啡。
还好，那咖啡是温的。
“时总，时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帮你擦擦，我帮你擦擦。”
时易推开了那个女人的手臂，谢绝了她的歉意：“没事，乔东，乔东！”
乔东听见声音立马从会议室里跑出来：“办公室有备用的西装，时总，你回办公室换吧。”
“东西拿着。”
时易换好衣服出来之后，乔东正在整理资料，时易甩了甩脑袋，总觉得很不安，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她的指缝溜走。
“乔东，我说的那些你都准备好了吗？确认无误了吗？”
“时总放心，鲜花礼物音乐PPT戒指全部都准备好了，都是按照你说的来的。”
“为什么我总有点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时总，是你太紧张了，一切都已经准备好，就等晚上你们两个人过去了，放轻松就好，晚上很快就会来的。”
“嗯，你忙去吧。”
然而这种心神不宁的情况越来越重，时易根本就没有办法安下心来工作。
最后他将文件往旁边一推，打开电脑，弹了一个视频邀请出去。
那边很快接通，坐在沙发上穿着灰色家居装的男人正在喝果汁吗，头发乱糟糟的，没有仔细打理。
“时易，这个点你不应该是在工作吗？”
“心烦意乱，我得缓缓。”时易按了按太阳穴，脑子里依旧乱七八糟的。
“怎么了？你居然也有不想工作的时候？”喝完果汁，许珩开始吃早餐。
“你不也没工作？”
许珩抬了抬手表，笑着说道：“时总，我这边是早上八点半，而且我今天休息，你居然在上班时间找我，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工作的事情我解决不了，那就是感情上的事情？”
时易不承认：“我和黎慕然很好。”
“小白还没找到吗？”
时易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希望这小子只是贪玩，跑去什么地方偷偷玩了，等玩够了，就回来了，他会回来的。”
“小白确实会做这种事，你查过他的购票记录了吗？”
“嗯，从出事的那个晚上开始，没有任何记录。”
很多人，明着虽然不说，暗里的似乎是在劝时易认清事实，接受时树白已经没了的事实。
可他时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时易不相信，不信小白那个活生生的一个人，就毫无踪迹了，就离开了。
“时易，小白那天晚上情绪怎么样？”
“小白刚被一女生拒绝，很受伤，又喝了点酒。”
“那他该是躲到什么地方疗伤去了，时易你也别想太多，你现在呢，就是好好经营你的公司，最起码让小白实习的时候可以有你的公司可以进。”
“许珩，你这夸张了，虽然现在公司的情况很差，不过还没到破产的地步。”
“我近期可能会回去一趟，陪我那个朋友回去，到时候我去找你。”
时易想了想，他听许珩说过，许珩这次到意大利就是帮他那个朋友。
“你那个患淋巴癌的朋友？”
许珩叹气，点头：“对，人嘛，总想着落叶归根，他想在祖国闭上眼睛。”
“可惜了，才二十五岁。”时易为此感到惋惜。
……
***
黎慕然上了飞机就准备睡觉，不然对着坐在身边的莫云韶，无话可说，她真的很尴尬。
然而她还没戴上眼罩，面前就放了一个盒子，莫云韶递过来的。
“然然，今天是你的生日，这是妈妈送你的礼物，生日快乐！”
顿了顿，脑子里快速想了很多，黎慕然最终还是接过了那个盒子：“谢谢。”
莫云韶的脸僵了，她的女儿居然在跟她说谢谢。
“打开看看喜欢不喜欢。”
“我困了，不想看，我要睡觉了。”
“然然。”
黎慕然随手将盒子放在了一边，反正里面不是项链就是手链，她脖子上有，是时易送她的，她一点都不想换下来。
黎慕然戴上了眼罩和耳机，听着那悠扬的音乐，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睡觉吧，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就不会伤心了，就感觉不到心口那块血肉被撕扯开的疼痛了。
可是睡不着，眼睛里不断的有东西分泌出来，胸口起伏的厉害，她努力的控制情绪。
她知道她没有控制住。
黎慕然感觉到手被人抓住了。
耳边是莫云韶的声音：“然然？”
“我没事。”
“然然，我知道你心很痛，可是你已经做出了选择，你没有回头路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她当然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可是知道又有什么用，她控制不住心口的疼痛，控制不住的去想时易。
后来哭久了，眼睛越发酸涩，她终于有了些睡衣，而那只眼罩，稍微一碰就能挤出水来，那是她的眼泪。
眼泪啊，真廉价，流的太多，还是换不回一丁点有用的东西来。
十多个小时的飞行，下了飞机早就有人在等着他们了。
黎慕然不懂意大利语，可令她意外的是莫云韶居然可以和这些人用同样的语言，交流的十分流畅。
她从小到大都不知道莫云韶居然会意大利语。
可是这样让她很慌，她想就算莫云韶当着她的面和这些人商量她的价格，她都听不出来。
当然，莫云韶并没有这么做。
他们在飞机上吃过了东西，所以出了机场，莫云韶就告诉她，他们要直接去医院，何衍那边已经不能再等了。
“然然，你何叔叔他们家是打算认你做干女儿的。”
这种事情，黎慕然不屑一顾。
“认我干女儿？我亲妈对我都到那种地步，干妈我更不敢要，我怎么敢要，我只能拒绝何阿姨了。”
黎慕然的一句话将莫云韶堵得哑口无言，一路上他们没有再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