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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边的那夜,黎慕然的画具被阮萌萌给丢进了海中,她第二天收到了时易亲手画的写生。

黎慕然看的出来,时易的画技一点不比专业的美术生差。

“时易什么时候开始学画画的?”

“应该是八岁吧,优优七岁,优优从小就特别粘我哥,她想去画画也要我哥跟着,她学了个半吊子的水平,倒是成就了我哥。”

“我听爷爷说过,时优是跳舞的。”

“对,舞痴,老曹,我哥怎么样了?”

黎慕然回头,看见那医生下来了,她也连忙跟上前去。

“没什么大问题,现在在滴药水,旁边需要有个人给他换药水袋。”

“我去吧,谢谢医生。”黎慕然义无反顾的上去了。

柴柴应该是因为到了新的环境,从进来开始蔫蔫的趴在沙发边,眼看着黎慕然走了,它还是懒得跟上。

时树白在跟老曹讲话,看到黎慕然下来了,他俩谁也没搭上话,很快就见黎慕然从从的端着一个碗上楼去了。

“时易女朋友?”

“对。”

“年纪不大吧。”

时树白说:“就比我哥小四岁,那是因为都快奔四了,见到二十左右的总觉得是小屁孩。”

“说的也是。”

黎慕然重新端了汤上楼,她推开门的时候,时易正倚在床头。

她之前在楼下有注意过找过自己的东西。

这下才看见就在这个卧室里,有她的行李箱。

时树白怎么把箱子搬到这里来了?

“在想什么?晚上你就睡这。”

“你喝汤吗?我喂你。”

时易想自己来,抬手,手背上还插着针头,想法只能作罢。

“好,你过来。”

黎慕然端着汤坐过去了,动作笨拙的往时易的嘴边送,好几次都撒到了时易的衣服上。

她没照顾过人,也不知怎么回事,一喂到时易的嘴边,手就开始抖,抖着抖着就撒到时易衣服上了。

一碗汤,有五分之一喂给了时易的衣服,喂完了,黎慕然坐在一旁,手里纠结着衣服袖子。

“那个,我照顾人有些生疏,你衣服……”

“没事,你吃饱了吗?”

“你呢?你才喝了半碗汤,我去拿点吃的给你吧。”

黎慕然处境囧皮,欲走,却被时易给拉回来了,担心碰到时易的伤口,黎慕然还是比较顺从的。

“不饿,你吃饱了就过来睡觉,明天不是要上课吗?”

“我……”

“怎么了?”

时树白还没走,这等会儿要是上来看见她躺在时易身边,该有多尴尬。

“我去洗漱。”

“你把衣服挂到那个柜子里。”

黎慕然的东西不多,很快就整理好了,洗漱过后,她如往常在家一眼,穿着睡衣出来了,坐到了床尾,盘腿盯着时易的药水袋。

“过来睡觉。”

时易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黎慕然就当做没看见,继续盯着那药水袋:“医生说你这个要换的,我得看好了。”

“我自己可以。”

“不可以,万一回血了,肿了怎么办,我又不会给你扎进去,不行,我要等你打完了,我再睡觉,我现在不困。”

实际上她困得要死,故意忍着不让自己打哈欠,特意玩游戏打发时间。

“你在玩什么?”

“游戏。”

“过来这边玩,靠近点。”

“为玩为什么要靠近你。”

说话间,黎慕然的眼睛不经意的往时易的药水袋那边瞟了一眼,她立马丢了手机,三下两下蹦到了时易的身边。

“打完这袋就没有了吧?”黎慕然跪坐在时易的身边,盯着头顶那药水袋,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距离有多近。

也不知道此时的她对于肆意而言,散发着多么致命的诱惑力。

“嗯,你能安心睡觉了,枕头我自己能拔。”

黎慕然很困,明天第一节课就有课,她纠结了一下,果断拉开时易身边的被子躺了进去。

刚躺倒的人好像想起了什么,立马又站了起来:“等等,如果夜里我……我抱你的话,你记得把我推开,我要是压到你伤口就不好了。”

黎慕然知道,这段时间睡觉的时候,她经常梦见自己身边躺了一个火炉,她总是控制不住的抱住。

那应该就是时易的身体。

时易压下了心中的冲动,他知道他的身体现在有些事情不能做,他索性不跟自己过不去。

“好,你现在可以放心睡觉了?”

“晚安。”

时易拨了拨黎慕然的头发,你嘴角扬起笑容:“晚安。”

旁边的手机弹进一条信息,是时树白发过来的。

时树白:哥,老曹有药忘记给你了,他让你现在吃,我能送上去吗?还是让黎慕然下来拿?

时易给黎慕然掖了掖被角,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才拿起手机回了时树白的短信。

时易:你拿上来吧。

很快,想起了敲门声,时易看着身边的人,黎慕然被声音惊醒了。

“是谁啊?”

“小白,拿药给我。”

不等时易再说什么,黎慕然拉过盖过了头顶,人钻在被子里,连头发都没有露出来。

“哥,这个是药,这个是温水,你把药吃了,要是有什么事情打我电话,我回家睡觉去了,最近要考试了。”

“没事,你走吧。”

时树白也住在这片,很近。

随着卧室的门被关上,时易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已经走了。”

黎慕然立马拿下了脸上的被子,大口呼吸。

一口两口,第三口没呼吸道,被一个压下来的黑影堵住了,黎慕然顿时有些呆了。

时易的脸背光,她看不清楚,却意外的想要伸手去触摸,她这么做了,伸出手了,摸到的是硬硬的扎手的胡茬。

这个吻只是表面的接触,时易吻的很谨慎,贴着她唇,描绘她双唇的形状,熨帖着她的温度。

唯美而漫长。

时易离开之后,黎慕然将脸遮的只露出那双黑的发亮的眼睛,仓惶的四处打量着,就是不敢去看身边的人。

“今天程嘉言说很看好我们。”

黎慕然闷闷的回答:“哦。”

“我这算是得到认同了吧。”

“……”

不知为何,黎慕然突然一阵心酸。

也许是因为父母明明都健在,她却只有一个人的原因吧。

认同?

程嘉言他们认同了便是认同了。

“你怎么了?想起什么了?”

黎慕然索性侧过头去,背对着时易。

声音很低很沉闷:“今天下雪了,好大啊,跟那天晚上的一样。”

时易欲去安慰的手停在半空,然后慢慢缩回,放回身侧。

一时间,愧疚的复杂清晰袭上心头,时易的手来来回回,终究还是没能触碰到她。

“黎慕然……”

不等时易接下来的话,黎慕然先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时易,我已经不恨你了,早就不恨了,一点也不恨了,其实,我早就想离开季家了,那次你给了我离开季家的机会。”

那次是彻彻底底的离开季家了,被她妈妈赶出来的,远比她偷偷摸摸的离开好的多得多。

“因为季殊?”

“不只是。”

至于她妈妈的原因,黎慕然不想说,她也不会说的。

毕竟她不想让别人看不起自己,看不起曾经的自己。

还有,算是家丑不可外扬吧。

时易,终究还是个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