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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声音来源处只见一个年轻的妇人半跪着身子,挺直着脊梁,目光清澈无比。

女人着一件浅水蓝的裙,长发垂肩,用一根水蓝的绸束好,玉簪轻挽,簪尖垂细如水珠的小链,微一晃动就如雨意缥缈,上好的丝绸料子随行动微动,宛如淡梅初绽,未见奢华却见恬静。眉清目秀,清丽胜仙,有一份天然去雕饰的自然清新,尤其是眉间唇畔的气韵,雅致温婉,观之亲切,表情温暖中却透着几分淡淡的平静。

为什么是平静呢?

因为她没有一点点一丝丝面见帝王时应该的恐惧和惶恐,而是像看待一个寻常人一样看着高高在上、面露狰狞的成文帝,似乎觉得这位帝王的盛怒来得莫名其妙。

如果不是看见她微微拱起的肚子,或许很多人都不知道这是谁。

如今看来,居然是一个初出茅庐的那个山野村妇,太让人意外。

别以为凭着肚子里的孽种,就可以肆无忌惮,在大明皇朝,成文帝想要捏死一个妇人,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你难道不相信?

随着季清妍突然而来的声音,让所有人都觉得是如此的天籁之音。

没办法,她居然想找死,自然都很希望能成全她。

天子之怒让所有人都害怕,自然要有人来承担这一切,要不然在场的所有人都会成为直接的受害者。

可如今不同了,有这个山野村妇来当出头鸟,他们至少可以保住头上的乌纱帽。

为此,很多人在震惊的同时,也暗暗庆幸,自己并没有去当这出头鸟,要不然到最后肯定会死无全尸的。

成文帝也非常震惊,居然还有不怕死的,敢调衅他的权威。

垂眸看着抬下这个身体笨重的女人,眼眸里还有浓浓的还会散去的怒意:“你在替她说话!”

请注意,他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否定句或者疑问句。

就说明他的怒火已经到达了极致,所谓的不怒自威便是如此。

季清妍不卑不亢的点着头:“是,妾身是顾家的女主人,自然要照顾好每一个来顾家的人,包括像他这样的下贱的人,也在妾身的职责范围之内,当然,如果陛下把他带出去再处置,妾身自然无话可说,但只要在顾家内,那就是妾身应该照顾的对象,对此,妾身有责无旁贷的义务和责任,自然要站出来说话,为她作证,不能让她承受着不白之冤,飞来横祸。”

顾少涵也接着季清妍的话说道:“是,每一个来我顾家的客人,作为顾家的主人,自然要如此,还请陛下能听一言,以免有失公允。”

成文帝不怒反笑:“好,很好,我倒要听听看,你们是如何自辩的?”

果然,他嚣张跋扈的长姐为何会在这里摔了跟头,如今看来,是这一对年轻的小夫妻太伶牙俐齿,让她一不小心中了埋伏,才有今日之祸。

现在她倒是要看看这一对小夫妻如何自辩,给他们一个申诉的机会。

季清妍却给出了不一样的说辞:“我们不是自辩,我们是就事论事,用事实说话,就不叫自辨,对不对?”

顾少涵也接着说道:“难道陛下不想听事情的缘由?就如此草率的下了决定?”

自辩是对于有罪之人的说辞,他们有什么罪,根本就不应该有这个词语,所以从一开始,季清妍就这样怂对着成文帝。

哪怕你是权势滔天的帝王又如何,这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尤其是众目睽睽之下,更不能让自己从一开始就出于弱势地位。

成文帝深深的吸了口气,才压制住自己,越来越烦躁的心:“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个就事论事法?”

众位大臣都为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乡下村妇捏了把汗。

这么多年的交锋,他们很清楚,皇帝是真的怒了!

季清妍却没有紧接着开始说话,而是忍不住想伸出了手:“哎呦,等等我,我膝盖疼死了。”

没办法,跪了这么久,这该死的皇帝都没有叫他们起来。

季清妍觉得这皇帝太没有绅士风度了,自己好歹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怀着孕的女人,难道看不见吗?又或者是故意的?

成文帝就是故意的,他就是想看看这个嚣张的女人,到底想怎么样?

可看见女人很吃力很难受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好像太不近人情了。

不管怎么样?这女人始终怀着孕,如果继续如此,好像他就会被别人推上风口浪尖吧。

“行了,你们起来说话,赐坐吧!”

哪怕他非常憋闷,还是只能让人先安顿下来再说?

不管怎么样?总得把面子顾过去,没看见谢老侯爷也都露出了同情的眼神,更不要说身为女人的谢老太君了。

两夫妻的眼神都让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些过分。

便赶紧安排人赐坐,这样总行了吧。

屋子里黑压压的一大群人,全部都站着,除了老太君和老侯爷,所有人都站着。

如今给了这个乡下村妇一个特赦,应该可以弥补一点点吧。

季清妍也没有多推辞,没办法,自己这肚子真的有些恼火。

平时站着坐着倒没什么,这跪下去时,真的难受极了。

顾少涵便代替季清妍向成文帝致谢:“微臣多谢陛下的恩典,如果不是她身子弱,也不会这样在殿前失仪,还请陛下宽恕。”

成文帝非常大度的摆摆手:“行了,再这样磨蹭下去,天都黑了,你们不是要陈述事实嘛,赶紧陈述吧!”

他才懒得这样耽搁下去,宫里的折子还那么多,等着他回去批阅,再这样耽搁一两个时辰,今天晚上非熬夜不可。

季清妍向他点了点头:“多谢陛下体谅,长话短说,还且地下看一看这位婆子脸上和身上的伤,就明白一切了。”

成文帝还没有来得及做下一步动作,明敏就在那里声嘶力竭地骂着:“你这个厚颜如此的贱妇,居然敢诬告本公主,更敢挑唆圣上,该当何罪?”

季清妍转过头,淡淡地望着她笑了笑,完全没有一点点被骂得如此应该的生气和愤怒,反而风轻云淡,不卑不亢:“长公主,至于是不是诬告你,又是不是在挑唆圣上,自然有陛下裁决,长公主就无需担心,只管安安心心的听从,何必太着急,到时候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就得不偿失了。”

明敏气的咬牙切齿:“你胡说,明明就是你胡说,你这个丧心病狂的贱妇,你毒如蛇蝎,心思歹毒,你怎么不去死啊?你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季清妍并没有生气的样子,让成文帝非常好奇,他忍不住转过头问道:“你怎么不生气?”

如此一个非常人般的忍耐度,真的太让人觉得震惊了。

如果换作是他,哪怕对方是一个女人说不一定她都开始动拳头了。

更何况还是一个女人。

季清妍淡淡一笑,如沐春风:“心若计较,处处怨言,心若放宽,时时春天,她如此这样撒泼,如果我再和她一样,岂不是所谓的同流合污。”

其实季清妍心里默默念着的是另外一句话:一个人被一个狗咬了,难道还要趴下去咬那只狗?

可这个比喻不对,毕竟现在长公主还属于皇家人,只能用含蓄一点的意思表达出来,不然,后果很严重。

成文帝自然也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另外的一个意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有意思,有意思,没想到小娘子如此豁达,简直令很多男子都无法达到这种境界,不知道小娘子是如何练就成的。”

他再也没有去听长公主的污言秽语,只挥挥手,让人把明敏的嘴堵住,免得玷污了大家的清净。

这位长姐,别的本事没有,胡搅蛮缠,脾气暴躁是出了名的。

尤其是她骂人的话,可以三天三夜都不会有重复,从小到大,就因为不想听她的污言秽语,才什么事都早早打发了,只为了图一个耳根子清净。

也才养成了长公主越来越刁蛮任性的脾气。

今天这情况太不一样了,而不是之前两个人独处,可以一走了之。

还有最重要一点,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的裁决,如果再让长姐这样骂下去,何时才能真正的安顿下来呢?

季清妍自然不会真的承应成文帝这番说词,连忙起身,装作很诚惶诚恐的样子向他福了福:“陛下,圣明,臣妇刚才只是有感而发,在陛下面前班门弄斧实在是愧不敢当,望陛下别笑话臣妾的无知无畏。”

成文帝哈哈大笑起来,就这样还无知无畏?

“听说那老头儿前段时间见过你,你们聊的什么?”

现在成文帝开始关心起这个神秘莫测的女人了。

为什么是神秘莫测呢?

这个女人给人的气势根本不是那种乡下村妇应该的感觉。

她身上总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气势,完全不是后天而养成。

更不是他接见时,那些贵妇人刻意表现出来的端庄秀雅。

这个女人举手投足之间的那种气势,浑然天成,给人一种很舒适,很清爽的感觉。

再加上她刚才面对自己盛怒时的那种落落大方,不卑不亢,更是让人觉得她像一个迷。

因为她身上,散发着一种上位者的优越和霸气。

想想看一个山野村妇居然会有如此这般的气势,又怎么可能呢?

这半辈子以来,他接见过的所有妇人们,不,哪怕是男人,都从来没有向她如此镇定。

尤其是在眼前,还有那么多朝中大臣的战战兢兢和战战兢兢与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如此一来,更让成文帝可以肯定,这个女人有非常不一般的身份,或者教养,要不然根本不可能有如此般的淡定。

再加上前段时间,那个高傲的死老头居然会亲自接见她,更觉得太意外了。

现在他想从一些断断续续的点点滴滴中,能否找到一点牵连,从而解开这个谜团。

季清妍装着很懵懵懂懂的样子:“老头子,哪个老头子?”

成文帝从他一闪而过的眼眸中看到了什么,淡淡一笑:“报国寺里的那个老和尚,是不是见过你?”

虽然只是听说传闻,但毕竟眼见为实,他还想耳听为实。

那个骄傲的老头子有多难请,世人都知道。

他可不相信这位装疯卖傻的女人敢欺骗他。

欺君罔上,罪大恶疾,不用他刻意提醒,这个女人应该很清楚。

如果她敢不老老实实说,后果她自己可以想到。

季清妍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了一声,叹了口气:“哦,你说他呀,对啊,我们是说了一会儿话,不过是些寻常话,陛下想听吗?”

反正是一些寻常话,如果这位皇帝想听自然可以说,当然仅仅是一部分,反正他们听不懂。

如果不是当事人,自然很难听清楚他们两个人之间谈话的内容会涉及到如何解密的东西?

众人也纷纷瞪大眼睛露出好奇的目光。

如果不是听闻,她被慧明大师所接见,谁愿意和他们这些人拉关系?

不过一个初出茅庐的青头小伙子,等他熬到他们这位置时,早就头发斑白了。

而且就之前他和长公主的那些恩恩怨怨,能不能爬上这些位置还不知道?

谁愿意去巴结?

可如今不一样,居然有慧明大师替他撑腰,总觉得这件事情太诡秘,自然都想探查清楚。

所以这个时候,屋子里所有人都停止了议论,纷纷尖着耳朵听,自然不愿意错过一个字或者一句话。

而季清妍也的确如他们所愿,声音提高了很多:“哦,那老和尚问我从哪里来?我说从临山村来。”

很多人都点着头,的确,慧明大师接见他们都会问这句话,而他们都会老老实实说他们原驻地。

这本身也没有错,这个妇人的确家住临山村,也没有多稀奇的事。

可转眼又一想,不对呀。

那句话又不重要,她干嘛要复述一遍啊,是不是在浪费时间?又会只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呢?

而季清妍又如此说道:“然后他又问我,你要往哪里去?我说回临山村哪,然后他又说,哦。”

众人觉得这个妇人本来看着很聪明的,怎么尽说些胡话?

不,简直是废话。

从哪里来?从临山村来。

到哪里去?到临山村去。

哦。

这些怎么能够在帝王面前说一次,简直是真的在浪费时间。

女人怎么这么笨?不知道突出重点?

甚至连‘喔’都出来了,这,这,唉,乡下人没见过世面,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