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睿阳对上她那双清澈认真的双眸,沉思了许久后,才点了点头。
欧阳萱和简乔溪没日没夜的对着双鱼玉佩,但除了知道它的材质是和田玉和工艺精湛之外就再无其它的任何收获了。
简乔溪将两块玉佩再次交叠在一起,放在阳光下再次认真打量,“这上面根本没有任何数字之类的东西啊!”
“是啊,这么一小块玉佩,就算要在上面刻什么东西的话,我们也不可能看不到啊!”
简乔溪不禁开始怀疑,“会不会是得来的消息有误?”
他对玉的研究那已经算得上是个行家了,可还是头一次,对着这么一块玉完全的无计可施。
欧阳萱自他手中接过玉佩,将两块玉佩交叠在一起,两块玉佩鱼嘴的位置正好重叠,形成一块完整的玉。
欧阳萱一直抚『摸』着玉佩,这才想起,只有这个孔之间的从来没有观察过。
举起来在阳光下专注的看着交叠在一起的圆孔,面前白纸上投『射』下的阴影显示,她一直所佩带的那半块玉的圆孔似是有个几不可查的小豁口。
欧阳萱打开放八倍的放大镜,在放大镜下圆孔处清清楚楚的刻着一个小小的“磬”字。
“溪叔叔!”
欧阳萱惊喜的声音让简乔溪的精神也为之一振,“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欧阳萱将玉佩将到他手中,让开位置,“溪叔叔仔细看看圆孔位置。”
依她所言,简乔溪认真的端详着圆孔的位置,片刻后笑着道:“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是啊,没想到玉佩上面果然有线索。”
但这种兴奋的情绪不过只是维持了片刻。
欧阳萱长叹一声:“玉德中所说‘叩这其声,清越以长,其终诎然。’可是这个‘磬’字跟密码有什么联系呢?”
简乔溪直接拨通了欧睿阳的电话,“有些事情我想睿阳比我们更清楚。”
他的话音刚落,一直在等消息的欧睿阳便已经接通了电话,“怎么样?”
简乔溪把玩着手中的双鱼玉佩,蹙眉问道:“睿阳,你们家有没有‘磬’?”
欧睿阳没有任何迟疑:“我爸曾经收藏过。”
闻言,简乔溪双眼放光,“很好!”
“如果可以的话,你把那东西带过来,我和萱萱已经初步解开了谜题。”
“好!”欧睿阳果断的道:“一个小时后见!”
不过几十分钟,欧睿阳便已带着一个陈旧的红木盒出现在简乔溪的书房中。
将那个沾满了灰尘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整套和田玉制成的玉磬,“我爸生前喜欢收藏这些东西,他去世后,我就将这些交给爷爷管理了。”
看向简乔溪,“你也知道我对这种东西了解的并不是很多,我是怕没有办法妥善保管。”
欧阳萱看了眼玉磬,有些激动的道:“溪叔叔,正好是五块。”
简乔溪点点头。
和田玉常被制成玉磬,敲击时发出的声音清越绵长,如金磬之余响,绝而复起,残音沉远,徐徐方尽。
像这样五块已算是极品。
欧阳萱拿起边上的一支小玉锤轻轻的敲击着那几块玉馨,立刻便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溪叔叔,是徵、羽、商、宫、角。”欧阳萱肯定的道。
这五块玉馨发出的声音是中国的五声音阶——宫、商、角、徵、羽。
按照现在音序排列,那就是“1、2、3、4、5”。
所以,欧阳萱听完这个音后,根据五块的排列顺序道:“密码中相连的五位数字一定是,但是还有一位是什么?”
欧闻天一定是要想留下密码等待破译,所以才特意的将玉磬的顺序打『乱』,为的就是能找出这五位数字。
简乔溪双手抱着在胸前,一只手不断的抚着自己光洁的下巴,“只知道五位数字,往下的那一位总不能挨个儿去试啊!”
一直沉默的欧睿阳此时突然开口道:“一定是9!”
闻言,欧阳萱和简乔溪异口同声的问道:“为什么?”
“我爸最喜欢的数字就是9。”
欧睿阳顿了顿后道:“而且他有个习惯,无论是家里的银行卡密码还是手机设定的密码,一定都会用9,而且一定会排在最前面。”
简乔溪惊讶的问道:“你的意思就是说,保险柜的密码是?”
欧睿阳点了点头:“嗯,我想一定不会有错!”
欧睿阳双眸微眯起,“而且我敢保证,我爸当初一定是以我的名义租下那个保险柜的。”
“为什么?”两人再次异口同声的问道。
欧睿阳无奈的苦笑着道:“你爸费了这么多心思,一定是意识到自己会遇到危险。”
“若是以他的名义租下来的话,事隔十五年,我还能拿到里面的东西吗?”
“所以我坚信,你爸一定是以我的名义给租下来的。”
简乔溪赞同的点点头,“嗯,有道理。”
“我明天就飞去瑞士。”
将欧阳萱拥在怀中,对简乔溪道:“萱儿和睿睿就麻烦你们照顾了。”
这件事情他必须要亲自去做才能安心。
但欧昭南若是得知他去了瑞士的话,说不定会对欧阳萱和小家伙下手,有这么多好友保护他们的话,他也能放下心来。
简乔溪蹙眉,略感不安的道:“睿阳,我看还是派个人过去吧!”
无论他们怎么封锁消息,欧昭南也一定会知道欧睿阳去瑞士这件事情,可想而知,他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的对付欧睿阳。
所以与呆在国内的欧阳萱母子两人比起来,其实欧睿阳的境遇才更加危险。
因此他才不赞成好友亲身犯险。
果然他的建议被欧睿阳拒绝了,“该发生的事情别人去也一样会发生。”
看向欧阳萱,平静的道:“只是我去了,会将危险系数降到最低。”
好友的顾虑也是他的顾虑。
可是既然有危险,他就不能让身边的人去冒险。
他虚长沈康多岁,也是看着沈康一步步成长起来的。所以与其说是助手,还不如说这么多年下来建立起了兄弟的感情,因此就算明知道或许会有去无回,也绝不能让沈康去犯险。
至于周承杰,这十五年来,他已经次了那家伙太多了,如今周承杰能回来,就算他有什么不测,他们两兄弟也能撑起欧氏。
扣住欧阳萱的双肩,愧疚的道:“萱儿,对不起!”
他说过不会再让自己出事,说过会保护她和孩子,可是却又不得不去做这件危险的事情,更重要的是,这件事情他非做不可。
这一次出乎他的预料之外,欧阳萱并没有阻止他,脱俗的俏颜上绽开一抹笑靥,“小叔,你去吧,我和睿睿会等你回来的!”
有些事情是必须去做的,这个道理她明白。
所以与其让他忧心倒不如让他安心的去。
虽然她也会害怕,虽然她也有不好的预感,但却并不想阻止他。
欧昭南不除,他们一样还会继续有危险。
将玉佩重新戴在他的脖子上,欧阳萱掩去心底的所有情绪,笑得明艳动人,“它会代替我陪在小叔身边的。”
这种时候,她的确是想和他一起去,哪怕就是死也可以死在一起。
可是她也清楚的知道,她若是跟去了,无非就是为他徒增负担罢了。
欧睿阳将她的小手紧握在手中,“放心,为了你和睿睿,我一定会毫发无伤的回来!”
他答应过她,绝对不会让自己出事。
答应过她,绝对会守在她身边。
…………
欧昭南是完全没有想到,周承杰竟然是欧睿阳派到他身边的卧底。
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他对那个卧底竟然投入全部的信任,甚至将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对周承杰全盘道出。
也就是说,现在欧睿阳也知道了所有的事情,而且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将他杀人的证据掌握在手中。
回到家,本欲与欧睿宇好好聊聊天,但却看到他在收拾行李。
“睿宇,你又要去你爷爷那里住?”欧昭南问道。
闻言,欧睿宇只是冷冷的回头看着他,却没有给他任何回应,然后便又将目光转移到行李中。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多心了,欧昭南总觉得儿子看他的眼神不一样了。
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但今天似乎是多增添了一些仇恨。
欧昭南蹙眉,也没有了耐心,上前沉声问道:“我在问你话!”
欧睿宇头也不抬的道:“我要回法国。”
回法国?欧昭南一怔。
他现在可就只有儿子这么一个亲人了,而且他现在的状况是真的可以说是在生死关头,儿子竟然要丢下他一个人!
欧昭南像疯了似的将整理好的行李全都打『乱』,收入行李箱中的衣物被散落了一地,“我不准你走!”
随后一步步的『逼』近欧睿宇,面容近乎扭曲的问道:“你这个做儿子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父亲的?”
看着他癫狂的样子,欧睿宇冷冷开口问道:“对于杀死我妈的杀人凶手,你认为我该怎么对你?”
听他这么说,欧昭南整个身体就像是被浸入了冷水中,所有的愤怒全然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惊恐和难以置信,“你……你说什么?”
这一次,换欧睿宇步步紧『逼』他,“爸以为我是在说什么呢?”
“十五年前,我妈是怎么死的?”
将欧昭南『逼』至退无可退的境地,“大伯和大伯母又是怎么死的?”
“爸该不会跟我说不知道或者这些都不关你的事这种荒诞的鬼话吧!”
对上自己儿子笃定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欧昭南竟然连矢口否认的勇气都没有,瞪大了眼睛问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欧睿宇悲伤的仰天长笑,眼中含着泪水:“你杀了妈的视频是我拍的。”
看他的眼睛越睁越大,欧睿宇悲痛的道:“我后悔的是当初应该直接将你杀人的证据交给警察而不是大伯。”
“那样的话,大伯和大伯母也不会死!”
“父亲?”
欧睿宇的眼泪不自觉的落了下来,“我怎么会有你这样冷血无情的父亲?我的身体里又怎么会流着你肮脏的血『液』?”
“如果可以选择,就算是死,我也不愿意做你的儿子!”
“啪!”欧昭南挥起手,一记清脆的耳光落在欧睿宇的脸上。
欧睿宇的头偏向一侧,长长的刘海遮挡住他的双眼,让人无从分辨他的情绪。
许久后,才缓缓的回过头,冷笑着道:“我们的父子情份从你杀了我妈的那一刻起就早已经被你亲手斩断了!”
他脸上清晰可见的通红掌印在黑夜中看来有些惊悚,“你这种连夫妻情份都不念,连骨肉亲情都无视的人,恐怕连我这个儿子都绝对没有放在眼里!”
说完便转身重新开始整理被欧昭南弄的凌『乱』的行李,“如果你肯诚心诚意的去跟哥赔罪,说不定哥会一时心软留你一条命。”
“让我跟欧睿阳低头求饶?”欧昭南歇斯底里的道:“休想!”
“我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向他低头!”
他之所以走到今天这种地步,全都是拜欧睿阳所赐!
那个臭小子从一开始就处处针对他这个二叔,事事与他争锋相对,他怎么可以去认输?
不,他绝不!
“随便你!”
已收拾好行李走到门口的欧睿宇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沉声道:“别再妄图做垂死挣扎,那样只会让我更恨你!”
说完后便径自离开这个所谓的家。
身后传来欧昭南疯狂的谩骂和器物落地的清脆声响,可这一切都不能再阻止他停下脚步了。
至此,他要彻底和过去脱离,和过去的罪恶感以及愧疚告别。
…………
欧昭南到医院的时候,病房中的陆雨霏依旧瞪大了眼睛,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她彻底的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而且就连双腿也废了,以后就只能坐在轮椅上度过下半生。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得如今这般田地。
想着从前,自己有优越的家境,再加上美丽的容貌和出众的工作能力,从读大学开始,身边就不乏优秀的追求者。
可是眼高于顶的她眼中、心中就只有欧睿阳一个人,对那些追求者全都采取无视的冷漠政策。
为什么到了这一刻,她突然后悔了?
当初若是她不强求,若是她肯知难而退的话,也许结局会很不同。
她嫁的人或许不如欧睿阳优秀,但绝对是以她为中心,绝对是全心全意爱着她,生活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却也能悠闲自在。
有丈夫的疼爱,有自己喜欢的工作,还会生一两个孩子,这才是最真切的幸福。
可她已经彻底失去了拥有这种幸福的资格。
一切都没有办法再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