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并不都是亡命之徒，惜命是生物的天性，尤其是人。
被李偲好好整了一顿，杀手现在为了能活下去，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从如何给马下药，到怎么用障眼法蒙蔽过伊万?埃蒙德，再偷偷把马弄出马场，交给其他人，目送运猪车离开，事无巨细，全都抖了个干净。
知道了冠军的去向线索，李偲便把人扔回椅子，其他的事情后续再慢慢问，不着急了。
她靠坐在椅子上，有些漫不经心的翻出手机，给寒榵打了个电话。
“是我，那边还好吗？”她倒是确信医院那边不会出什么问题，只不过百分百的满话没敢说。
自隼在影子世界坐稳第一把交椅后，华国地区一直是不允许各方暗杀者涉足的禁地。
小王牌对自己的老窝洁癖的紧，谁敢乱闯就格杀勿论。
不到两年时间，就杀得人心惶惶，谁也不敢作死妄图尝试。
当然，偶尔会有那么几个小虾米浑水摸鱼，经过判断会小惩大诫。
眼前这位显然就是典型，这种情况无一例外全是单打独斗，不可能团伙作案。
李偲自然知道，他不会有搭档。
“没事就好。我现在在……市区柏豪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听到寒榵那边的回答，李偲便直奔主题，对他提议道，“谋害太爷爷的直接凶手抓到了，你要不要来看看？”
电话那头似是突然剧烈反应了一阵，半晌李偲都没有说话，只是脸上笑意舒展。
“嗯，好，我再给你发个定位。医院那边交给其他人守着就行。放心，他们的身手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到现在也还没他们队长和副队交过手吧？试过一次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放心了。”
车里密闭性特别好，隔音效果也强，所以收音效果也很棒。
寒立莨坐在后座，透过杀手的肩膀能看到李偲的脸，云淡风轻又惬意自然。
电话内容只能听得到她说的这一半，他却可以清晰的想象出，自家儿子听见李偲说的话，会有怎样的反应和表情。
想必是非常精彩吧。
找了这样一个厉害的女朋友，比他这个当老子的不要强太多。
……
等李偲挂断电话再抬头看过来，寒立莨下意识的躲开了视线，像个被抓包的学生，又羞又窘。
车厢里安静了一会，回过神的寒立莨和寒月雯，主动追问杀手，寒立德的踪迹。
“寒立德？”杀手皱了皱眉头，盯着这一男一女目光阴沉，要不是那个红毛女在，他想要挣脱束缚杀了他们，简直易如反掌。
可他又不得不忌惮坐在那半敛着眸子的一尊红毛大神。
杀手纠结了半晌，憋出五个字。
“寒立德是谁？”
“你还装！我三叔不就是被你抓走的吗！？你快说！三叔在哪？他有没有事？你们有没有对他乱来？”
寒月雯情急之下整个人要扑上去，好在李偲在旁边，懒懒的伸手把她拦了下来。
她觑了杀手一眼，见他立马缩脖子，就知道这人没说谎。
“你不知道寒立德是谁，那你……”
“不可能！肯定是他干的！”寒月雯根本不敢去想，如果不是这个人的话，寒立德究竟会在哪。
这是他们最大的希望和线索。
她已经不止一遍在脑子里猜测，寒立德如今是否还活着。
寒月雯焦躁的情绪隐隐感染到杀手，他不耐烦又极其忌讳。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那个什么德，我今天是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马是我偷的，老头子是我撞的，来杀这个女人也是他们给钱追加的一个小订单而已。她们给的钱挺丰厚的，又跟我说，这个女的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想要杀死很简单。所以我就接了啊，天知道她们是骗我的！”
杀手怕李偲不信，又挣了挣，努力朝她探身。
“刚刚你追我，我是想跑的，我知道自己打不过你。只要甩掉你，我就准备直接去找那两个女人，让她们为骗我付出代价。我说的全都是实话，全是实话啊！Please！相信我好嘛！”
李偲挑眉，没看出来这人求生欲这么强。
“不要相信他！他是杀人犯！！你都能来杀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三叔在哪！”寒月雯抓起手边的纸巾盒朝杀手砸了过去，“你不要想骗过我！今天你不把三叔还回来，我就送你去警察局！”
纸巾盒被寒立莨抬手挡下，他劝了寒月雯两句，让她先别说话，冷静冷静。
随后看向李偲，想问她有没有什么别的话说。
李偲低垂了眼帘，对他笑笑，没正面回应。
“月雯说的不无道理，”寒立莨暗叹了口气，对杀手道，“你来杀月雯，背后之人，不可能会放过立德。威胁性也好，其他也罢，顺序来看，立德都应该在她之前。”
“这算是什么抢到逻辑啊？”杀手实在是无语，他怎么会知道雇主怎么想的，“我拿钱办事，给我钱的那俩女的点名要的是寒月雯的命。其他人，你找我要，我要从哪儿给你变出来？找我还不如找那俩女人更快呢！反正来来回回都是那几个人，你去问他们啊！”
杀手一通话发泄完，车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这话信息量太大了。
李偲第一时间就听出了各种复杂交错，寒立莨也大概猜到了什么，心头一时大震。
“什么意思？”他试着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说，这几件事，不是同一个人指使你干的？”
话说的歧义，但车上的人基本都听懂了。
大家都知道背后有人指使，也大约都猜到这一连串的事情是有关联的。
这种关联，可以是背后同一个金主，也可以是主谋和从犯们共同组成的团伙。
但谁都不曾料到，几次事件确实是同一团伙，然而却是不同人，彼此有所隐瞒的交易。
“指使这话就说的难听了。我们su……”杀手张口几欲溜出的名字，在李偲猛然斜睨过来的冷眸中，硬生生掐断，转了个音，“我们馊钱办素，总么能嗦的跟那些被你们养在家里的狗一样呢？”
“你们跟那些狗有什么区别！”寒月雯尖声骂道。
旁边的李偲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没做更多表情。
这样的指责谩骂她上辈子听得不要太多，早已练就了金刚不坏的防护法门。
杀手则不同，闻言似笑非笑的点头，“有啊，我们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