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老太爷一直在旁边观察着李偲。
看她淡定自若，看她气质从容。
宛如大局在握，闲看自己的猎物，做着毫无意义的困兽之争。
“哦？更好的提议？说说看。”
“嗯。”李偲抬手在闪电的脖子上轻拍了两下，终于回身看向众人，“在场除了寒榵他们几个年轻人没玩过赛马之外，大家多少都听说过，或者现场去看过。对吧？骑师们就不说了，在场应该不会有人，没参加过正规比赛。而说到赛马，众所周知，无外乎平地赛马、障碍赛马、越野赛马、轻驾车和接力这几种。”
李偲边说，边在马棚里挨个马舍转悠起来。
“平地赛马，对马匹最为讲究，马的品种好，就一定会赢，这一点几乎毋庸置疑。可这比起来就没意思了。越野啊、接力那些，今天各方面条件不合适。”
走到其中一个马舍的时候，李偲顿下脚步。
她拉开马舍的木矮门，走了进去。
说话声却没停止。
“刚刚寒大少爷说，他一直很想去参加英国国家障碍赛，可惜太忙了，没什么机会去。我觉得与其等将来哪天去实现，不如就趁今天。”
李偲牵着一匹尚未戴上马鞍和缰绳的赛马走了出来。
通体黝黑油亮。
温顺乖巧的任由李偲抓着它的鬃毛，亦步亦趋跟在李偲身侧。
“刚刚负责人周先生说，这间马场的规模是按照国际赛马场标准建造。想必障碍赛的场地肯定也是足够的。”
“好！”寒老太爷连连感叹，“哎呀，这个注意好，障碍赛比平地赛有看头，不仅仅强调马匹的品种和当天的状态，也很注重骑师的能力考验。”
李偲牵着黑马走到闪电旁边，拍了拍它的后背，让它站定。
“太爷爷别急，我的提议还没说完。”
“哦？还没完？”寒老太爷兴致一下子被提到最高，连说话的声音都上扬了许多。
“咱们马场技术最好的骑师，今天应该都在这儿了吧？”视线在全场扫了一圈，挨个骑师和他们的赛马看过来，礼貌笑笑，“平日里想必没什么机会进行一场正经点的比赛，就算比了，也没太大的彩头，动力不足。我呢，就想着，难得比一场障碍赛，只有我和寒大少爷两个人，实在太没意思。不如……”
众人听懂了李偲话的意思，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全都欢呼了起来。
“自从年纪大了之后，很少能坐飞机到处飞，我起码有四五年没去看过一场赛马了。”
“我也有两年多没出去了。年纪大了，真的坐不住那么久。”
“我倒是觉得自己还年轻呢，可是医生说我什么心脏啊，血管啊，什么乱七八糟的哪儿哪儿不好，总之就是强烈不建议我去坐飞机。家里从老婆子到小孙子，一个赛一个管着我。”
寒老太爷一双眼睛异常明亮，听着老伙计们的话，跟着频频点头。
在场年纪最大的就是他。
要说出行不便带来的麻烦有多恼人，他是最具发言权的一个。
“你们觉得怎么样？”老家伙们想看，但也不愿强人所难。寒老太爷虽是马场场主，倒也尊重个人意愿，主动询问骑师们的想法，“应家主的提议在我们看来确实不错，不过如果你们不愿意，我可以驳回。”
骑师们面面相觑，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可是我们的马，年龄都不一样大……”其中一个年轻人大胆说道，他是新来没多久的骑师，本身年纪就轻，他的马更是尚未满三岁。
“你的马叫什么？几岁了？”李偲问道。
年轻人朗声答道：“它叫希望，还有两个月零七天满三岁。”
李偲笑道：“好名字。不过，为了它未来的冠军路，今天就不要让它比赛了。”
年轻人看了眼李偲，又看了眼自己的马，用力点点头：“好的。谢谢您的夸奖。”
李偲回以笑容，对寒老太爷和骑师们道：“既然比赛，那就设置两个简单的规则吧。马龄必须达到三岁，年龄大的按国际惯例增加负重。其次，马鞍一律换成统一的马鞍，不允许配自己私人的马鞍。为了公平起见。怎么样？还有别的问题吗？”
骑师们彼此互相看了看，没人反对也没人上前。
这时之前被李偲扇了耳光的骑师站了出来，一侧脸红肿着，略显滑稽。
“我问一下，刚才你说有彩头，是不是真的？有多大金额？如果赢了是不是真的能给我们，而不是只给个零头。毕竟我们平时都有自己的训练安排，打乱训练来陪你们玩，到底有没有意义，是我们自己来判断。”
其他骑师们也暗暗点头赞同。
这时安迪主动出声：“闪电和我参加。彩头有没有无所谓，比赛是比赛，我们愿意跟您比一场，学习经验。”
“哈！学习经验？”滑稽的骑师讥笑，偏头有些无赖的盯着李偲问道，“您怎么不打他呢？安迪这话比我刚刚说的还要可笑吧，您不是看不起我们拍马屁么？”
“王湖，你不要强词夺理！”安迪反驳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王湖仰头笑得狰狞，“我强词夺理？我说人家大少爷只参加过一次比赛，就得了冠军是天才，就是拍马屁。你说要跟这位从来没参加过任何赛马比赛，没有一点赛马经验的小姐学习，就不是拍马屁了？安迪你脸不烫吗？我都替你害臊！”
安迪一噎，脖颈处青筋暴起，眼睛死死盯着王湖，一字一句提醒道：“王湖，当着场主和负责人的面，请你谨言慎行。”
“不必你假好心！”王湖扯开拘束的衬衫领口，发泄式的把手套扔在地上，指着李偲道，“好！今天我就跟你比！是输是赢我无所谓，大不了比完走人。劳资不伺候你们狗屁的千金小姐！”
“王湖！”安迪再次出声提醒。
“滚！少他妈跟老子面前装，大家都是狗，你摇对了尾巴，有主子替你出头，是你运气好。但你也给老子记住了！不管是你、我，还是他们，大家都一样。”王湖龇着牙，眯着眼，凶狠地咬碎每一个字，“都、是、狗。”
这下不仅安迪，其他旁观的骑师们也受不了他言语中的侮辱，纷纷上前，要跟他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