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妙玉仰首，躲过花棠那一击泰山压顶，转过身就跑。裙子被人踩住，她人还在向前冲，扑倒在地上。
她撑着地，艰难地转过头，逆光向上看，牙齿都在打颤。
“花棠……你想干什么！”
花棠蹲下来，盯着她惊恐的脸琢磨：“不错，脸找谁修的？”
陈妙玉颤得更厉害，想起那次找“奚白”易容，手心冷汗不断，身体凉得彻骨。
花棠一把按住她，“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她看着陈妙玉的目光渐沉：“没想到，你还有脸再到这条河旁边。”
“我怎么了？你胡说八道什么，闭嘴啊！”
花棠忽地抬起巴掌，陈妙玉闭紧眼睛……然后，不敢置信地缓缓睁开，发觉花棠正托着她下巴，目光冰冷。
“妙玉妹妹，是让我说中了吗？”
花棠徐徐道：“你奚白姐姐的尸体，是从这条河中捞出来的啊。”
陈妙玉移开眼，转视暗道中的幽光。花棠喊了声，指指洞口：“就问问你做过亏心事没，喏，洞口就在那，想出去找你姐会合，问几句话就放。”
语毕，她一手按着陈妙玉，一手从袖中翻出玉佩，放在陈妙玉面前晃了晃：“当年你和伶北郡主得封号时的赏赐，共有两块，你弄丢的一块在我手上，不看看吗？”
她捏着陈妙玉的下巴，把她的脸转过来。见她看了玉佩须臾，只道：“赝品。真品早就被陈水玉摔碎了。”
花棠不言。调动幽泉，凝聚起暗道内的怨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出，陈妙玉闻声，骤然掐紧十指，面色煞白。
“你把它们收回去……好商量。”
那些幽光随一股无形的力，渐渐围拢陈妙玉。本是微弱嘈杂的声音，愈发清晰，听上去好像是人在说话。
怨灵开口，原因之一，是遇到了仇敌，或可将前世遇害场景再现。
但花棠这次捉到的，不是只溺死鬼。
不是奚白，陈妙玉却依旧怕得不行。花棠心觉蹊跷，本也没对那怨灵报太大希望，不过刺激刺激陈妙玉而已。
怨灵发出的声音已经很清晰了。
有鼓乐声，夹杂人群欢快的谈笑，脚步声踏踏。
立刻让人想起多年前，淅河河畔的那场大祭典。
陈妙玉捂住耳朵，哭丧道：“你哪编出来的声音，连乐声都这么假。”
花棠捕捉到她的目光，暗中观察一段时间，觉得她在躲闪。
声音继续。
时而听见溪水奔流声，有个女子喊了声什么。
听到这里，陈妙玉摇头，一把抓住花棠：“消掉那声音！”
水声依旧，女子的喊声听上去惊慌失措：“有人落水……”
声音戛然而止，支支吾吾的，好似被什么人捂住了嘴。
唢呐鼓乐声依旧，好像从头至尾，都没有人听到那声呼救。
又好似有人听到了一点，是个孩童，声音几乎被水声与乐声盖过：“我好像听到我姐姐在说话，她在说有人落什么来着，你听到了吗？”
然后，清晰的，传出陈妙玉的嗓音：
“不知道呢。小娃娃真可爱，来，要吃糖吗？”
又是一阵喧闹，小孩的声音轻了，又听路人问：“姑娘，你怎么抱了老王家的孩子呀？”
陈妙玉的声音：“我也不知哪家的，看，这都睡着了，放在人多的地方，说不准就被人贩子盯上了呢。”
“姑娘真是好心人。哎，王家这娃，平时见他咋咋呼呼，不想睡觉这么安静，抱在怀里动都不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