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我讲故事了，不会很长。”
穆元手上还把玩着光秃秃的竹签，歪头看她：“等出去了，定要带我去西江湖玩呀！”
花棠眯眼笑起来，道：“别听名字，西江湖其实是处北的，冬天可以看到漫天的雪，从前不以为然，甚至觉得很恼人，直到娘亲带我去了江南。”
“待了五年，年年冬天看不到白色。”她摇头，“水乡哪都好，只是这冬天，看不到雪，是个遗憾。”
“我开始想念西江湖，娘亲也说，以后会由师父带着，我们仨去西江湖过日子，年年冬天能望雪飞，她说她也怀念极了。”
穆元问：“也是呢，我听你口音不像南方人，却会好几句那里才说的谣儿。”
花棠继续道：“其实，娘原来也不是南方的人。”
“嫁过去的？”
花棠不语，又遥想起什么：“她说好久没看到故乡的月，更怀念故乡的雪。”
“最后，她没等到，于是就再也回不去了。”
人说，西江湖有轮月亮，月下，胭脂泪，风流往事。
“我们那门派挺多的。”她另起了个话头，“师父给我的传青门，在山上，一直被下面那群八婆似的老男人说成山匪。”
“传青门地处西北，离我们最近的，北边那个镇宇门，差不多就在山脚下往东一点，没事总爱跑老虎头上拔毛。”她说着，重重吐出口浊气，“我此番下山，本是来收拾他们的，怎知碰上了你哥那个牛皮糖！”
两人聊着，不知不觉已到了花市另一头，一条长长的河，水面上泛着碎光。
静静的，漂浮着几朵莲花。她凑近看，方知那是朵纸做的，泡在水里，软得好似碰一下就要散架。
莲花瓣上，写着两行字。
“冥界的字也是一样的啊。”
穆元听了更觉奇怪：“我和你说话，你有听不懂吗？我用的也是家乡话啊哈。”
水流得略急，花棠蹲在岸边，伸手拦下一朵莲花，莲心还亮着萤火般的光，花瓣上，两行情诗。
“放灯？”
穆元点头：“对，我们冥界也玩这个。要不我们放一盏，看看我哥会不会收到？”
“在这个假莲池许愿，特灵！还有一说，若是心心相印，你放出去的灯，会准确无误地飘到伴侣面前。”
花棠一笑置之，小鬼却认真起来，指着那水说：“不是说说玩的，这水还会改变方向！怎样，放一盏玩玩？”
她腿麻溜，一会就弄来了纸笔和几张红纸，娴熟地折叠起来。花棠学着她的样子，叠了几盏，最后在莲心嵌上夜明珠，赞道：“好东西，冥界挺有钱的嘛。”
“也就这珠子了。要真是有钱，还会用这魄纸做莲灯？烧倒不会烧着，放到水里就没事。”
穆元叠好几个，扔在一边，提起笔墨问花棠：“可以放了，写点什么给他？”
花棠撑着下巴苦笑，这下露馅了，偷懒不背书的下场。
她怕写出来穆元笑她，而不写只会被笑得更没脸，只得提笔书下两行字，心里横是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