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尝赏雪,风雪归故人。
不知这里的寒意是否已渗透到地下了。
“璃夜,召傀儡。”
璃夜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张开嘴,轻轻支吾了一声,完全不与白虎形态时的怒吼搭边。
也就这轻盈一声,调起远山的异动,逐渐,那边淅淅索索之音越发明显,沉着压迫感。
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升腾起一团黑雾,阴气弥漫在清晨的山岗下。
竹瑶扶了扶面具:“你这是摆阴阵?在皇城......恐怕不妥。”
璃夜道:“这里又没什么人!”
“这倒也是个漏洞。”竹瑶点点头,又看向穆离,“摆阴阵作甚?你不是来找她的么。”
照旧,没人搭理他,只有双雪面色凝重,叹了口气。
西方黑雾已升至半空,璃夜的低吼还在持续,不多时,周围的傀儡也被调动起来,脱离地平线上升,空中似张开了黑色的幕布。
幕布四周,立着擎天的黑柱。
竹瑶心中一跳一跳的,脚下也微微颤抖,莫不是要地震了?他低头看去,野花还保持着漂亮的姿态,但土地已开始发黑,干裂出一道道黑纹。
合着漫天的阴气与飘雪,他没觉有一丝美感,反而诡异得很。
整个过程,穆离一动未动,只是璃夜低低地发出声音。
忽地,白衣人抬起手臂,手握一截切口不起的白绫,斑斑驳驳。
软踏踏的布忽然绷直,被他甩出去,重重一声,惊天动地。
深褐色的土地裂一条沟壑,他就这么跳下去,白衣染尘。璃夜跳出他的双臂,跟着下去了。
六子那团黑雾融进阴阵,也近乎看不见,却还游荡在面色苍白的双雪周围。
“我知道他要干什么了。”竹瑶声音惊骇,用力扯了把鞭子,急道,“不是,太后那招,你还将计就计呀?虽说冥界这门迟早要开,你那么早开它作甚啊?”
双雪忽地回了句:“他,找人。”
“少主掉到冥界去了?”
少年反应很快,一句刚从嘴边溜走,人已经跳了下去。
边碎碎念着:“开冥界大门,你可真真肆意妄为!可想过后果?这还是在皇城!瞎搞什么!”
“她如果碍于皇城结界上不来,你可以叫上我呀,我随便掏把钥匙就能解开的,何苦大费周章!现在好么!阴阵都布起来了,结界你还让我怎么解?四字,爱莫能助!”
地上的沟壑裂开,那白衣人站在下面,显得愈发地小。他抬起白净俊美的脸,怀中抱着个小娃娃,琉璃眸光影晦暗。
竹瑶跳下去,向他伸出一只手:“用你的白绫缠上来,我在上面拉着你!这样,就算你下去也不会走丢!”
他看了看手中白绫,摇头。
手上的,只是短短一条,似乎被扯断的样子,切口粗糙。而另一端,在她手中。
地下,她或许还盼着。
不能就这么丢了。
当大地裂开第三条沟,他纵身跳了下去,身影被雾气湮没。
竹瑶终是没抓到白绫。
地下,光线幽暗,他只能看见璃夜的绿眼睛,须臾,又变为了一黄一紫的颜色。
他听静悄悄的一片,提了盏灯,些许光亮从焦黑的表层漏出来,那灯,璃夜认得。
娘亲不知何时把魂灯给他了,只不过,并非完璧归赵,秋夫人的魂灯,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