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万万也没想到，来找她的，不是祭月阁，亦不是楚岸芷或秋景。
那团黑雾。
她冷眼看她狼狈的姿态，双雪说：“你要笑什么就笑，你那个荒唐的主意，我绝对不听。”
亡魂说：“没人来找你，你就要死在这里了呀。”
“你死在这里，还怎么去守你的本分，照顾你的师尊一辈子，护我儿一辈子？”
心思动了动，她不露声色。
亡魂又道：“秋景就不说了，你知道为什么阁主不来找你，楚岸芷也不来呢？”
“你就甘心赴死吗？”
眸中漆黑，沉沉如死水。双雪道：“命到了，我甘愿赴死。”
“假话，和我说假话。”亡魂咯咯地笑，“我说的甘心，是指你想做个明白鬼吗？”
“你的归宿啊，祭月阁、楚岸芷，没一个来找你，你就不想听听原因吗？”
双雪：“我的归宿，向来只有一个死字。”
黑雾在上方盘旋，扭来扭曲扭得她心烦。双雪漠着声道：“你不也是吗？死鬼玩意儿。”
亡魂忽然不动了，她方才满意。刚清净不久，听那亡魂又絮絮叨叨起来，还夹着怒气。
“我知道你不想听，可怜的孩子啊，什么都瞒不过我。”
“你，于祭月阁那阁主什么都不是，他早就看你不舒服了。而楚岸芷呢——”
双雪目光微有变化，被亡魂捕捉到，轻笑一声，道：“你以为她也想来，但被阁主拦住了么？阁主哪有那闲工夫啊，那些弟子回去后，和楚岸芷说，你没阴灵了，去巴巴地找秋景要了。”
双雪：“你不要浪费口舌了，这话没人信。”
单凭一句话，谁会信那些家伙的话。亡魂分明在叨扰她心神。
“不，他们有铁证。他们拿了你的法杖去，说你自己丢下法杖，从此离开祭月阁。”
双雪闻言，忽地想起什么可怖的事情。
掌心，空空如也。另一只手，也什么都感觉不到。
法杖不在身边！
那边亡魂还闹心地笑，“什么一辈子，这话最扯了。去死的本分吧，楚岸芷现在估计对你失望透顶。”
“又怎会来找你呢？你连法杖都丢下了。”连同那一辈子的屁话诺言，一并丢下了。
傍晚，亡魂又飘走了。白衣身影闯入视线，她费力地睁开眼，是个小孩儿，白衣，秉烛像她走过来。
“你帮我赶过那东西，秋夫人让我来接你。”
小孩似乎一点不在意她身上的老鼠，挥挥手，全赶走了，然后又将她架在肩上。视线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你太小了，架不住的。”
小孩漠然：“你的意思是要自己下来走？”
就这样，吭哧吭哧，给她半拖半架地带回暮黎宫。
见到秋景时，她不由热泪盈眶。秋景问她：“你怎么了，祭月阁不来接你还等着我接呢？”
小孩站到秋景身后，冷冷地说：“因为你，祭月阁阁主说秋夫人小话。”
“穆离！”
小孩闭上嘴，目光依旧冷冷地落在双雪脸上，赤裸裸的，仿佛在重复那句“吃里爬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