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棠忽然明白了。
冥界路上，穆元和她说过双雪与穆时的事。
秋夫人给了双雪锻炼的机会，又将月塔女巫之位托给她，只是没一年，秋夫人死了。
穆时瞄准了伴穆离左右的双雪，谈了点条件，与之联手，让双雪不断给穆离吹吹造反的风，顺便借双雪之手做事……比如那几个疯了的异瞳女人，又比如穆离和她，在锁塔仪式后坠入梦境。
犹记那时穆元捶胸顿足，道，要不是那场梦境，同时与双雪和他亲娘有关，估计穆离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她义愤填膺地说，其实穆离早想把双雪扫出门了，谁叫她没本事，还吃里扒外。只是留着秋夫人的情面罢了。
现在还藏着秋夫人魂灯到处跑，穆离一句相忘于江湖，已是仁至义尽！
双雪闭口不言。被关在空间许久，似乎是睡糊涂了，一头白发乱糟糟。
“白发小姐姐！”
穆元不知从哪钻出来，扑在双雪身上，嬉笑道：“头发都掉了这么多了，你还没想好吗？就一点冥币。”
双雪木然：“我没有，你去找穆离要。”
穆元：“我哥是抠门鬼！”
那边投来一束目光，穆时拉下脸，道：“这也是秋景收的小野种？”
话当然钻到穆元耳朵里了。她忽地回头，鲜红色的眸子怒色翻腾，尖叫道：“我和穆离只有秋夫人一个母亲！”
她从双雪身上跳下来，指着穆时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许你出现在我哥面前！”
穆时抽手，掌心腾升一团黑雾，似是动了杀心。
花棠脑袋又是一疼，只得上前拉架：“我们都是来找穆离的！”
穆时冷冷回过头：“秋景的魂灯，你砸是不砸？”
“双雪，你呢？”穆时又转向双雪，逼问道。
花棠忽地想起什么，觉得蹊跷：“秋夫人的魂灯不早就坏了？穆离的执念还没散？”
穆时又摆出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花棠道：“如果，秋夫人的魂灯没坏，你是怎么出来的？”
穆时：“人有三魂七魄，她死前散了二魂，还有一魂禁锢在魂灯里。魂灯损坏时，那一缕残魂逃了，我才得以重见天日。”
神色顿然变得阴狠起来：“那魂灯只是烧焦了，我要的是四分五裂！挫骨扬灰！秋景贱命顽强得很，魂灯没了，我看她还回哪去！”
“我这些年，风吹雨打游荡于人间，她倒好，待在暮黎宫有魂灯罩着！她也得给我尝尝，魂不归故里的滋味！”
魂魄乌黑的眸中，淌出血泪，彻底疯癫的模样。花棠轻叹一声。
谁不是个可怜人呢，也是为难她了。贵妃啊，身前享尽荣华富贵。
十七年后，眼前油这尽灯枯的女鬼，又有谁会认得。
“我才是皇儿的生母啊，我才是老宫主的女儿......为什么，秋景替我替得那般理所当然？她凭什么，你们凭什么？”
穆元眉心紧皱，脸上写满了嫌恶，别过头去不再看。
倘若穆时还活着，定能听到人哭后的抽气声，然身已死，魂魄是没有呼吸的。她嘶吼完不再作声，双雪还愣着没醒过来，花棠，穆元，璃夜，说好了似的不说话。
通天碧唯一的声音，是竹瑶均匀绵长的呼噜声。
许久不说话的人忽然开口：“秋夫人的魂灯不能砸，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他的执念是什么。”
“砸了，他不仅不会忘，还会记恨上你。”双雪眸中清冷，转向穆时道，“不如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