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身，手指还停留在脸庞，指尖传来触感的那一刻，心底大叫糟糕！
胡乱摸到的面具，竟然是陈水玉的！
半张脸都转过来了，她无可奈何，硬着头皮摆出个别扭的笑。
火光下，她看到来人，却不见他面容——那人脸上带着笑狐狸面具。
“高人啊。”她略略拔高声调。
“你不也是吗？”
花棠抓起根长树枝，向那人的火折子一点，夜色又添几分光亮，她将对方打量个清楚。
身子瘦瘦小小的，和璃夜的少年形态相差无几。只是那声音，温润的，清越的，却谈不上孩童的稚嫩。
他头顶高束长辫，合着脸上狐狸的笑脸，显出少年的俏皮感。
花棠直截了当问：“你当如何？”
他徐徐地回道：“先别急。你放心好了，我没那么无聊。伶北郡主换脸出现在城门这种话，绝不会出现。”
花棠挑挑眉，问：“阁下如何称呼？”
“竹瑶。”
好像个小姑娘的名字。花棠问：“那么竹瑶，你的条件？”
他声音又缓了几分，含笑道：“我可以称您前辈么？我也习易容术。”
“皇城最近戒备严得很，晚上若无去处，不妨来我的草舍暂住一宿？”
将计就计吧。花棠道：“那就麻烦了。”
月黑风高夜，少年举着火把，将门庭照得微亮。他跨进去点上烛火，向花棠伸出手。
她环顾一圈，方知少年过谦虚了，这哪是草屋！
门庭规整，竹径通幽，素色屏风有一二墨迹勾勒。她步入中庭时听见细碎的虫鸣，在夜晚却显寂静，寂静得令人心悸。
“好地方。”
竹瑶给她斟上一杯茶，道：“邀前辈来这趟，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花棠之前也料到了些许。
她颔首，竹瑶继续道：“其实在下习的是傀儡术，要制造出以假乱真的傀儡，需借助易容术。”
花棠心中已明白，却道：“需知易容术和造人是两回事。”
竹瑶笑：“也有牵连不是么？前辈的面皮制得很好。”
有时无法改变的皮相，只得靠易容师自己制出，去除那人原来的相貌，再替换。
花棠顿了一顿，“我只做脸。”
竹瑶：“亦能以假乱真。”
花棠暗笑，都是演技！
“那么，给我看下你的娃娃吧。还需要什么？”
他转身入屋，再出来时抱着一只小小的，有些破烂的人偶。
花棠叹，技术当真不咋样。顶多给小姑娘当玩具吧。
“所以你的需求是？”
竹瑶把人偶摆正，“以假乱真。”
花棠琢磨着人偶，边分析道：“若在原有基础上扩大，顶多充个七八岁的孩子。皮相什么的，我可以搞定。”
她看着笑狐狸面具，不知那少年是什么表情：“我想做个交易。”
“我帮你制个娃娃，你跟着我几日。”
“我要寻个人。”
她知道说出这句话要冒多大的险，况且，她现在顶着陈水玉的脸，只得将错就错了。
这张脸，是竹瑶和她谈条件的筹码。
而她，亦在试探对方——他是否能看出是假脸。而现下，无论是看穿或信以为真，都不重要了。
陈水玉这几日还在淅河。竹瑶若不履行承诺，有心把话放出去，皇城必乱！
要乱，便乱个彻底。陈府的账，她也该算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