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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认为,燕玲只为了朋友这种理由,就会来看望邑那。不,他根本不认为她们是朋友。但是实际上,邑那却称燕玲为朋友,并且深深地信赖着她。

叶隐:“难道是...”

邑那是被李燕玲骗了?不过,又是为了什么?毫无疑问,因为欺骗她是有好处的吧。但是,获得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孩的信赖,又有什么利益呢。

叶隐:“......”

莫非...

叶隐:“邑那是芦部一族的吗?”

八月底特别外出日的第一天。一听说是想和他谈谈关于他妹妹的事情,虽然好像正在工作,涉还是二话不说就赶来了。我开门见山地问道。

渉“......”

面对我唐突的询问,涉的脸上显出很为难的神『色』。

渉“邑那她...自己对你说了吗?”

哎呀,从他刚才的反应里,我好像已经知道答案了。

叶隐:“不。只不过是我的推测罢了。而且我也没有向邑那问过”

涉“是...这样啊...”

在上次见面时的同一张长椅上,同样还是坐在我身边的涉,似乎在想着一些什么事情。

涉“...不知不觉,开始称呼家妹『邑那』了呢”

涉有些高兴似的这样说道。

叶隐:“啊...哎,啊,其实这、”

涉“没关系的。感觉很自然嘛。平时也都是,一直这样称呼家妹的吧?”

叶隐:“...我好歹还是有分寸的。只是在两人独处的时候才”

涉“就是说你们有机会独处吧。看来邑那渐渐地,开始向你敞开心扉了”

叶隐:“虽说是两人独处,那个,只不过是一起喝着红茶聊天罢了”

涉“不不,就算如此,对于我这个被讨厌的没用哥哥来说,也是十分令人羡慕了”

话说回来,他曾经说自己被邑那憎恨吧。

涉“叶隐:。如果是你的话,告诉你也无妨吧。不,是应该对你说的呢”

涉叹了一口气,缓缓地开口说道。

渉“正如您所说,邑那是芦部本家的人。”

叶隐:“那么,榛叶这个姓,是她生母的旧姓吗?”

涉“不是。因为家妹也很讨厌自己的生母吧。榛叶这个姓,实际上是父亲第二次结婚时的后母的旧姓。”

这就是我看了名人录也不得其解的原因了...

叶隐:“那么...涉你也是?”

涉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从胸前的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交给了我。

『鹿野上涉。阳道商事社长副秘书』

阳道商事是阳道集团七巨头中的一个。

涉“我们都是那个芦部源八郎的孙子孙女哦。也许...这样说让人觉得像是借口一样”

涉“家妹从很小的时候,就因为身为芦部一族,受过很多不必要的委屈,所以我尽可能不想告诉别人”

我并不吃惊。因为这就像我推测的一样。

涉“不过,你是怎么发现的呢?”

叶隐:“我在事后也作过许多调查。尤其是对李燕玲。”

叶隐:“我越是调查就越觉得,李燕玲绝不会是只为原家庭教师这种情谊,就经常到那种偏僻地方去的人。”

涉平静地『插』嘴道。

涉“叶隐:。调查过了的话就该知道吧?她和我们一样是孤儿出身”

叶隐:“嗯,我知道的”

涉“对有不幸遭遇的同『性』心怀同情...我觉得也有这种可能『性』的吧。一味认定她是坏人或许就是偏见了呢”

涉“虽然我个人并没有跟她有什么交往,不过我想她也是个苦命人,所以也不能说她完全没有这种方面吧?”

叶隐:“你真的那么认为吗”

涉“我太天真了吗...是太天真了呢...我只是想,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请你继续吧”

『真是个老好人呢』我想。

『不过,太天真了』我又想。

我想他肯定赢不了燕玲。

叶隐:“我曾想过,对于李燕玲来说,通过和邑那结下友谊,是不是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叶隐:“然而,邑那本身却没有任何权力。她只不过是个被囚禁在以学校为名的监狱中的,无力的囚徒而已”

叶隐:“既然如此,我想是不是燕玲,从邑那与生俱来的一些东西里,发现了某些价值”

涉“...的确从旁观的角度来看,她的行动只能那样解释呢...”

涉无力地说着。这个人期盼着,对邑那来说,燕玲是她真正的朋友这种可能『性』吧。

叶隐:“我试着考虑了一下李燕玲的目的。以那么年轻就坐到那种地位来看,她向上爬的欲望应该是很强烈的吧”

叶隐:“恐怕那种意志和热情,不得到最高的权力就得不到满足吧”

涉“...为什么会想要那种东西呢”

涉的表情看起来非常凄苦。

叶隐:“涉。你觉得,芦部一族以外的人,有可能立于阳道集团的顶点吗?”

涉“我觉得不可能呢...既然没有人与祖父那种超凡的影响力相匹敌,不管是多么优秀的人,想继承那种影响力的话”

叶隐:“就必须要芦部的血统”

无言的点头算是对我的回答。

叶隐:“李燕玲她,以现状这样下去,应该是无法爬到更高地位的吧”

涉“外国人,女『性』,外族。而且还是孤儿出身,独身一人呢...”

叶隐:“所以我想,『她为了获得更高的地位,是不是需要一个带着芦部血统的傀儡呢』”

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涉“真是糟糕透顶呢...老实说,我也不是完全没有那样想过。但是...我不想去相信啊...”

涉“因为李燕玲是邑那唯一...啊,不不,现在不同,已经有叶隐:在了,不过她还是她敞开心扉的对象...”

我不去理会他的感慨,继续说道。

叶隐:“不可思议的是,为什么邑那,会如此地信赖李燕玲”

叶隐:“对于李燕玲曾经做过什么样的事情,她明明是相当清楚的...”

涉一字一顿地轻声说道。

涉“假如换了我在家妹的出境,我想我也会信任燕玲的吧。那是没有办法的...”

看着他充满了凄苦与悔恨的侧脸,我不由得把就要脱口而出的『为什么』咽了回去。

涉“好像世间的人们,都认为我们一族...即芦部本家,都拥有相当大的权力吧”

涉淡淡地述说着。

涉“事实上,除了我和妹妹以外,其他人都被安『插』在居阳道集团的要职,住在配有佣人的豪宅里”

涉“看起来都在因为宴会什么之类的事情忙碌,就连我都从来没有缺过钱花。政治家和官僚在芦部之名面前也会低头”

涉“可以说势力和地位都大到令人羡慕,金钱上也从无拘束。但是大家,都很贫乏吧”

叶隐:“是说在有什么方面贫乏吗”

涉“最关键的是,谁都没有权力啊。那些低头的人,他们其实并不是,对芦部一族低头的”

叶隐:“那又是对谁...?”

涉“芦部源八郎总帅...我的祖父”

简直像在诚惶诚恐地念诵一个神的名字,涉小声说道。

叶隐:“当家的芦部宽呢?他才是集团的会长吧?”

涉“祖父从所有的职务上退位之后,虽然父亲成了名义上的当家,不过最高权力者依然还是祖父”

涉“不管到什么时候,父亲都是祖父的傀儡,只不过是个装饰品罢了”

涉“父亲能做的...就只有看祖父的脸『色』,或者玩女人而已。不过和父亲一样,我也做不出什么事情来”

涉“芦部一族只是祖父的影子罢了。所以芦部扭曲了,就像被按在太过伟大的祖父之下,濒临窒息垂死挣扎的金鱼一般”

涉“被人轻视的芦部的族人,从名誉欲、尊严,这之类的一切都很贫乏。没有一个人是满足的”

涉“但是等同于神一般的祖父是不可违逆的。因此,这种扭曲就越来越严重,最后不得不将其发泄到某处”

涉深深地叹了口气。

涉“于是这种扭曲...就被发泄向立场最为薄弱的我和邑那了”

叶隐:“......”

此前见面的时候涉说过。

涉『因为是亲生母亲来领我回去,要是还说‘想继续呆在学园里’之类的话,我想会遭天谴的吧,不过还是...』

事情是这样的吗。

叶隐:“所谓的立场薄弱...是因为毕竟没有芦部的血统吗?”

涉“嗯,对我而言是这样的。”

叶隐:“邑那呢...?”

涉缄默了。

叶隐:“不能告诉我吗”

这里有问题。恐怕那就是邑那成为『guest』的原因。涉吐出痛苦的呻『吟』。

涉“那件事...果然还是...由我来告诉叶隐:的话...那是不行的”

叶隐:“为什么?”

涉清秀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着。

涉“是你的话应该可以说吧...不...不过,要是你的话...不行...这件事...果然...还是不能说...”

涉“或许...总有一天...邑那她本人...会对你......不、可是...即使她没有说的话,也请你不要责怪家妹...”

他手指按住眉心,双手盖住脸垂下头去。他的脊背在颤抖。

叶隐:“...没关系。已经够了。不管是谁,都有些事情不能说的”

这个温和的人竟然会如此痛苦,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不,还不仅仅是这些。我也在害怕自己获悉他所隐瞒的事实。

涉“对不起...对不起...”

涉“那时我想帮妹妹的...可是,在那个自身难保的环境里...”

涉“不,刚才那些归根到底还是胆小鬼的借口吧...其实只有一点...就是我没有帮助妹妹...没有帮她...那是事实”

我稍微接了下话头。

叶隐:“邑那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帮助,在家中一直很孤独吧”

涉“是的...”

涉“所以当燕玲接近她的时候,不知人间温情的家妹,很容易就和她亲近起来...”

涉“燕玲的存在,在某些方面确实可以说是邑那的救赎。至少燕玲对家妹很温柔”

叶隐:“或许...是看起来很温柔”

涉点了点头。

涉“胆小的我想做却做不到的,温柔对待妹妹这件事,燕玲却代替我做到了”

涉“家妹那只有在和燕玲交谈时才『露』出的笑容,非常地梦幻,又非常美丽,每次看到都让我胸口一紧...”

涉“无论动机如何...李燕玲真是了不起的人啊。她竟然敢违逆芦部一族的多数人,对家妹表现出温柔的态度呢...”

涉“动机吗...我是没有资格怀疑她的吧。什么都做不到的我...”

涉“不管她的动机是什么,只要邑那和她见面就会感到幸福的话,那也已经足够了。只不过...”

涉看着我。

叶隐:“只不过...什么?”

涉“假如,不是燕玲而是你的话,就算没有内情和图谋,也会善待家妹的吧,我是这样想的”

涉“假如家妹能在遇到她之前,能够遇到像你这样真诚的人...那可就真是太幸运了”

涉“不过,与其叹这些不可能的事情,更应该为家妹能和你相遇的事情,感谢上苍吧...”

我想做些事情。想为这个人和邑那做些事情。想让这对分裂的兄妹再会,只是我一时多管闲事的头脑发热吗?不,就算是头脑发热也好,多管闲事也罢。我想帮邑那。话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叶隐:“涉,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和邑那,以兄妹的身份堂堂正正地再会的。绝对”

涉“这份心意让我很高兴,不过...”

叶隐:“所以首先...我想再调查一下吧”

涉“要调查...什么呢...?”

对着涉『迷』『惑』的表情,我继续说道。

叶隐:“燕玲每次来学校,都会两个人关在一个房间里,好像做一些什么事情”

叶隐:“而且,我曾经在那个秘密事件之前和之后都见过邑那,不过...感觉她的表情显得很难受”

涉瞪大了眼睛。嘴唇颤抖着。

涉“表情很难受...为什么...你是说李燕玲在折磨邑那?怎么可能...”

叶隐:“我不知道...不过,不管怎么说她的脸『色』确实很难受”

叶隐:“所以,我认为对于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有去调查一下的价值”

涉凝视着我,然后深深地低下头去。

涉“...叶隐:,看来我只能依靠你了。请你帮帮我妹妹...拜托你了”

“这是当然的,只有我,她可是我最重要的学生,你就放心吧。”

叶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