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御书房，我想了想还是对忍冬道：“记下她们名字，克扣半年俸禄。”
忍冬：……
说好不斤斤计较呢？
“这不是计较，我这是让她们花钱买个教训。主子受宠，下面的人跟着飞扬跋扈，就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命了。”
内室里，卫洵正抱着彤光公主逗弄，小公主玉雪可爱，大大的眼睛好奇的转来转去，她扯着卫洵袖口上的一个带子玩着，看起来，十分黏这个父皇。
宜妃高梳流云飞髻，拢着一只九色翠羽冠，冠子上的流苏轻轻垂落子肩头，和那件八宝香衫衣相得益彰。
她手持玲珑绸扇，朝我轻行一礼，裙摆如莲，开合有度，还带着阵阵袅袅香风，拂面而来。她一抬眼，眼尾处的朱砂妆，便显现出一副媚人的娇柔。
看来，那次在巷道里的会面，让她为争宠下了不少功夫。
我朝她点点头，将雪梨汤给卫洵端过去。卫洵让人将公主抱走，同时小心翼翼打量了一下我的神色，或许是怕我想到不在身边的太子，怕我伤心，他甚至没有让我看一眼彤光公主。
他端着雪梨慢慢饮啜，我见书桌上东西散乱，便顺手帮他收捡了起来。一封摊开的折子映入眼睑。
“臣认为，皇后赵氏端庄贤良，博闻多知，在政事决断上，绝不会输给男子。赵国百姓归顺，三年来安养生息，再无暴乱；江南水灾频发，工部听取娘娘意见，疏通河道，几年后，钱粮产量已经超过数万……一国之母，在于身份贵重？在于联姻价值？臣不敢苟同。仅皇后为卫国做的这些事情，只怕没有第二个女子可以做到。”
“陛下若是听取谗言，有意废后，请先将臣等废除。”
折子下方是一片人名，除了最前方的柳三白，徐肖，更多的则是我见也没见过的名字。
工部，刑部，兵部，这些大臣们分分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和手印。
我心头一颤，那折子差点失手落地。
卫洵不动声色接过，合起来扔去一旁，“朕看这柳三白，做了这么多年的官，也只有今天脑子不算糊涂。”
恰巧彤光公主哭闹起来，宜妃便起身行礼道：“公主许是饿了，臣妾就先带着她回去了。”
卫洵点头，吩咐卢义，“你亲自送宜妃回去，多照应着些。”
“是。”
宜妃在转身时，突然又回过头来，温柔面庞带了一个笑容，“上次凰兮的百日宴，娘娘称病没有来，太后还问起娘娘。再过几个月就是凰兮的一岁生辰了，到时候还希望皇后娘娘能够赏光。”
我微微一笑，“自然，公主生辰，我这个皇额娘，自然是要去的。”
她这才袅娜离开。
“皇额娘也是近来精神好了些，才对这个公主格外看中，你也不要过于介意。”卫洵轻声安抚，我知道他说的是太后。
我怀着乐康太子时，这位太后从没出现，就连乐康太子出生后，她也只是跟着其余人送了些不清不重的东西。
我记得那天，翠碧将一本经书拿进来，左右翻看，“太后娘娘让人送来这个，也是奇怪，这经书看起来不像是金字拓印，更不像是亲手抄的，难道有什么特殊含义。”
我瞥了一眼，“这书倒像是有些来历。”
翠碧眼睛大睁，“难不成是寺庙中的开过光，经过几代大师翻阅才流传下来的孤本？”
我摇头，“这倒不是，太后宫殿的旁边有座佛堂，年久失修，蛛网遍布，许多没有用的书都被扔到那儿，你手中这个只怕就是太后让人从那儿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