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宫的冬天，从来都不算冬天，尤其是卫允频频来这里的这些日子，宫里更是炉子烧的暖和。
乔氏重新回到向阳宫后，便有大批嫔妃过来请安。表面上虽然说是请安，其实试探、观望局势的更为多些。
这一批嫔妃中，数陆婕妤来的最为勤快。
刚开始，乔氏以身体为由，并不接见，后来，见陆氏每天早晚问安，也就勉强在正厅见了一回。
她对陆氏的映像并不深刻，至少不如宣美人。印象里的陆氏似乎总是沉默寡言，总躲在宣美人背后，一副低头不语的样子。
可是如今，一切都不大一样了，宣美人失子，不愿出门，其他妃嫔也都没有出挑的，唯有这位陆婕妤近来刚被晋升了妃位。
乔氏不免多看她一眼，但见她虽然升了位分，但是着装打扮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态度反而更加恭敬，便笑道：“陆妹妹如今好歹九妃之一了，怎么还是这么素淡，脂粉全无，连香料也不曾用上。”
陆婕妤理了理自己浅色勾兰花的裙子，陪笑道：“安国公主近日染了恙，太医说不宜用那些，所以臣妾也只好一切从简。”
乔氏这才想起来安国公主，又觉得安国公主离开生母后，先后经过琦贵妃、宣美人的手，才有落入陆婕妤这里，不由有些心疼。
“安国公主年幼，身边的人频繁更换，总不是什么好事。还是把以前照顾她的人都调过来吧。”乔氏温言相劝道。
陆婕妤福身，“臣妾明白。”
这一福身，也没有立即起来。
乔氏见她眼神转动，有犹豫神色，似乎有话要说，便摈退其他人，仅两个人留在了厅内。
四下无人，唯独滴漏中的水声清晰可闻。
“娘娘，安国公主的事情，臣妾定会竭尽全力维护。只是还有一人近来让臣妾十分忧虑。”
“哦？”乔氏捻起案子上一把白羽团扇，心中已大致明白，“是谁？”
“琦贵妃，哦，不，罪人赵氏。臣妾曾听丫鬟说，在冷宫中见到赵氏。”
乔氏轻摇团扇，目光幽深，“可我听说，赵氏已经被赐死了。若真如你那丫鬟所说，何不将她带来，轻口说给我听。”
陆婕妤高声道：“她死了。她对我说完这一切，当天夜里就死了。臣妾不敢轻举妄动，只好等到娘娘出来，轻口告诉你。”
乔氏笑，“你竟然早知道，何不直接告诉陛下呢？”
陆婕妤眼神躲闪，嗫嚅道，“毕竟是还没有定论的事情，臣妾不敢扰乱圣心。”
乔氏又笑了，这回却是十分了然了。陆婕妤不告诉卫允，是怕卫允对待琦贵妃和对待皇后一样，难忘旧情，一时不忍，反而记挂起来。
而这消息又未经证实，若真捅到卫允那儿，若是假的，自己难免要受牵连。
所以，她巴巴跑来告诉乔氏。
乔氏看她一瞬，摆手道：“本宫知道了，会彻查此事。你先回去吧。”
她走后不久，我从向阳宫的内帘后转出来，嬉笑道，“她倒是来的及时，赶着如今这个时候告我的状了。”
乔氏蔑笑一声，“说她及时，到不如说你及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倒是先掀了她的底。”
我掀裙坐下来，“不知娘娘打算如何？”
“她竟然能对宣美人的子嗣动手，让人透露消息给宣美人，我们隔岸观火不是很好？”
“娘娘睿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