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维利无意识地蹭了蹭枕头，鼻腔溢出小动物般的轻哼，才终于叫纪伊奏回过神来。
他收回了手，眼神晦暗不清地盯着少年的面容，片刻后却是弯腰，在那挺翘小巧的鼻头上轻轻咬了一口。
“唔……”
他反应极快地避开了维利本能的挥手，目光沉沉落在那轻微的白色牙印痕迹上，又眼睁睁看着它消失不见。
纪伊奏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的嘴角微微下垂，上翘的眼尾敛起，眼中像是藏了一池春日的湖水，却蒙上了清晨薄雾，透露出一点无端的忧郁来。
“维利。”
他喊了一声少年的名字。
接着，他伸出食指，屈指轻轻刮了一下维利的鼻尖。声音更低了些，近乎喃喃。
“——你这个坏孩子。”
说罢，他更靠近了维利一点，鼻尖都要撞上，微微侧过脸，仿佛耳语。
“但是没关系。”
“我知道这都是他们的错……这个世界对你来说太危险了，一时走错路也很正常。”
“别担心，我会为你扫平一切障碍的。”
“所以，乖乖待在我身边，好吗？”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轻到像被风吹走，语气却缱绻又深情，仿佛勾人心魄。
话音刚落，他便毫不犹豫覆上了那光泽细腻的脖侧，将那红色印记改写。
-
维利睡醒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坐在床尾的纪伊奏。
简约而朴实的屋内，到处都像是蒙着灰暗的色彩，却有位衣着华贵的端方少年，衬得周围都仿佛生出莹莹辉光。
他与这里格格不入，却没半点不自在，神色如常地低头看着手机。
天色渐暗，没有开灯，屏幕发出的光投映在他那完美无瑕的五官之上，像一幅光影的画。
他看上去全神贯注的模样，但维利只是稍微动了动，他便立马笑意盈盈看了过来。
“睡得好吗？”
刚睡醒的少年有点恹恹，他刚撑着身子坐起来，纪伊奏便已到了身旁，将枕头垫高，放在他的腰后。
而在维利靠着床头坐好后，他又顺势坐在了近处的床沿，微微探身拿过桌上的杯子递给了少年，眼神温柔得像是能滴出水。
直到掌心传来温暖的热度，维利才好像清醒了些，低头看着杯子中微微摇晃的水面，轻轻啜饮一口，正是适合入口的水温。
干涩的喉咙得到液体的滋润，他不由抬眼看了纪伊奏一眼，还没有说话，对方就了然般接过水杯，放回了桌上。
维利还有些困倦地微微阖眼，纤长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眸，他闷闷开口：
“这地方好像有小虫子咬我。”
说着他抬手触碰自己看不见的脖颈，屈指挠了挠。
纪伊奏的眼神闪了闪，语气却无半点异常。
“毕竟是在乡下，有虫子也正常。”说着他伸出手，制止了维利的动作，微微摇头，“如果抓破伤口，到时候感染就不好了。”
“回去以后，我找绮罗帮你看看好吗？”
“不用了。”
维利知道，绮罗是纪伊家世代契约的大妖异，有着治愈的能力。不过这样的小伤，他自己便能解决。
他可不想欠纪伊家的人情。
“现在几点了？”维利转移话题道。
纪伊奏也没再执着，伸手将少年睡得凌乱蓬松的发理了理，动作轻柔。
“快六点了。”
“之前雪村已经来过了，看你还在睡，就先过去了。”
“我们直接去旧校舍和他汇合吧。”
“嗯。”
在收拾好一切后，纪伊奏却刻意落后了维利几步，在少年转过身后，抬手拿起了桌上的水杯。
他转了一圈杯壁，视线停在那略有些湿润的水渍上，沿着那痕迹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将杯中水一饮而尽。
接着，他将手机锁屏收了起来。
那最后的页面，是一份聊天记录。
[空蝉：（照片.jpg）]
[Gott ist tot：？]
[Gott ist tot：你没去上课？]
[空蝉：如果你有脑子的话，就知道我是请假了。]
[空蝉：而且比起这些，你更应该好好关注我上面发的图片内容。]
[Gott ist tot：？？？？？？]
[Gott ist tot：为什么你会有宝宝的照片？是现拍的吗？你们在哪？]
三分钟后。
[Gott ist tot：查到了，Ip在福冈，你带宝宝去那儿做什么？]
[Gott ist tot：他妈的说话，别装死。]
[空蝉：你消息发太多了，手机一直在响。]
[Gott ist tot：别转移话题。]
[空蝉：（维利睡着的照片.jpg）]
[空蝉：你会把他吵醒的。]
[通话已取消]
[空蝉：别打电话。都说了，你会把他吵醒的。]
[空蝉：（另一个角度的维利照片，眉头微蹙.jpg）]
五分钟后。
[Gott ist tot：（东京-福冈订票截图.jpg）]
[Gott ist tot：你给我等着。]
[空蝉：等你到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空蝉：况且，你根本没抓住那张照片的重点。]
[空蝉：你要不要再仔细看看内容？]
[空蝉：（微笑.jpg）]
一分钟后。
[Gott ist tot：（被画上圈的照片.jpg）]
[Gott ist tot：雪村也在？？]
[Gott ist tot：你什么意思？]
[空蝉：不觉得他们看上去很般配吗？]
[Gott ist tot：？？？？？]
[Gott ist tot：有病趁早去治。]
[Gott ist tot：（p过的照片，雪村的脑袋被换成了橘凰的.jpg）]
[Gott ist tot：看清楚了，这样才叫般配。]
[空蝉：……]
[空蝉：你还挺擅长自欺欺人的。]
[Gott ist tot：比不上你的煽风点火。]
[Gott ist tot：下次把我当枪使之前，先睁开眼看看。]
[空蝉：等我们回去你就知道了。]
[空蝉：一味地将目标放在我身上，小心忽略了真正的危险。]
[空蝉：要知道——会咬人的狗不叫。]
橘凰没再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