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司机感叹的功夫，维利蹭到了雪村雅司的身边，好奇地小声开口。
“我们学校原来还出过这样的明星吗？”
他刚才打开手机查询了一下，与“神崎真理”相关的词条竟然都有上百页。看最新消息，这位学姐甚至与政界名流都有过交流。
在他说话时，呼出的气流吹过冷淡少年的耳侧，雪村雅司微微偏过头去，手不自觉用力抓紧了身下的坐垫，他的喉结微动：
“坐好。”
他的声音克制，神色冷峻，莫名叫维利幻视了自己世界的导师，情不自禁便迅速坐直了身子，甚至离了好远。
“……”
雪村雅司的薄唇紧紧抿起，闭了闭眼。
“也不用这么远……”
他原本只是低声自言自语，却没想到被得寸进尺的小猫听见，又是凑了过来，不过这次维利记得保持了一点社交距离。
“……”
雪村雅司微微扭过了头，控制着自己的眼神不要再落在少年身上。
他避开司机的耳目，低声开口：
“神崎真理的确是夕见师，但并没什么天赋，听说到毕业前，也没契约上一只妖异。”
“她本来都回归了普通人的生活，找了份网络媒体相关的工作，结果误打误撞地竟然闯出了些许名头。”
“虽然在夕见师上没什么天分，但她却好像是天生吃网络这碗饭的……明明也不会算命或是驱魔之类的，但只要有她出场的节目，收视率都是暴涨。”
“因此，调查局总部与她签订了合同，叫她在适当时间帮忙宣传下学坊，也方便让我们在这种时候开展工作。”
在打听情报的时候，有时只是提到神崎真理的名字，就会有意想不到的突破。
比如现在车上的司机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所以，有机会你能不能帮我要一个签名？其实我女儿一直很喜欢她……”
“好。”
明明看上去一副不善交际的模样，言语间雪村雅司却仿佛游刃有余。
他甚至当场掏出手机与司机交换了联系方式。
“暮隐村实在太偏僻了，郊区也不好打车，等我们调查完毕要回去的时候，能联系您吗？”
“没问题！”
司机答应得十分爽快，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眼角的皱纹也跟着舒展开来。
维利惊奇的目光在二人之间逡巡，若有所思。
他好像明白天海老师让雪村雅司与自己一起出任务的原因了……他的确是个很好的学习对象。
几乎算得上是优秀模板了。
这一番交谈下来，司机完全打开了话匣子。
“要我说，日本警察也是一群酒囊饭袋，就那么小一个校舍，村子也不大，怎么查了那么久，好好一个孩子，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呢？”
因为他是被妖异吞噬了啊。
维利垂眼，没有将这话说出口。
“其实我们这些人之前也在私下讨论，这事实在古怪，就有可能和……相关。”
司机含糊将那个词带了过去。
“我有个朋友是货车司机，每月负责给野之丘小学食堂运送食材的。我听他说，那孩子失踪前并非什么线索都没留下来。”
——来了。
不用雪村雅司提醒，维利便已经竖起了耳朵。
不过看他的模样便知道，少年根本没意识到这是重要的情报，只是对八卦的话题感兴趣而已。
可雪村雅司张了张口，最终也没舍得说他半句。
“在警察来之前，村子里的人先将整个旧校舍翻了个遍，在那个男孩消失的走廊拐角，捡到了一部相机。”
“听与他交好的其他孩子说，那孩子与他们打了个赌，说要在深夜独自一人去揭开徘徊幽灵的真相，为此还特意拿走了家里的相机。”
“可当他们查看里面的内容时……”
说到这里，司机似乎也有些害怕，下意识舔了舔干涩的唇。
“里面只有一张照片。”
“是那个男孩奔跑的背影。他一边跑着，一边转过头，露出一张苍白惊恐的面容。”
“就像是……在被什么东西追着一样。”
车内，维利的声音忽地响起。
“是谁给他拍的照片呢？”
明明司机前面说，长谷川辉是独自一人前往的旧校舍。
雪村雅司看了他一眼，微不可察地点点头。而司机也很满意有这么个捧场的人，神神秘秘地开口。
“是啊，这就是问题所在。”
“警察也排查过村子里所有人的不在场证明，但这种事谁能说清楚？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亲人朋友，互相包庇也不是没可能。”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那个问题。”
“没有证据。”
“不管是绑架还是杀人，总会留下点痕迹吧……嘿，你说奇不奇怪，偏偏就是什么也找不到。”
说着他从后视镜窥见了沉吟不语的二人，转了转眼珠，笑道：
“不过有你们去调查，我就放心了。”
“不像那些跑去凑热闹的……”他咂舌，“大包小包的，别人还以为是去旅游呢。”
“可别破坏了什么证据……”
“有很多人去暮隐村吗？”
雪村雅司忽地开口，打断了嘟囔着的司机。
“之前比较多，最近倒是少了下来。”
对于他的话，司机毫无戒心道：
“但是今早我刚好拉了一群也说要去暮隐村的年轻人，男男女女的一共四个人。”
“他们好像是什么网站上的灵异主播，一路上吵吵嚷嚷的，说是一定要弄个大新闻出来。”
“不过我看就他们那样，估计不过是跟风的，别添麻烦就算好的了。”
“哎，前面的路，车子实在过不去了，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了啊。”
司机刹了车，转头看向二人。
雪村雅司微微颔首，将车费交给了司机，接着便与维利一同下了车。
在车开走前，司机按下车窗，探出头来好心道：“对了，前面再走两公里，有一个民宿，你们要是路上走累了可以进去休息会儿。”
说罢，他便潇洒地扬长而去。
“走吧。”
雪村雅司看向维利，接过了他手上的背包。
虽然说这趟的目的主要是为了锻炼维利……但路途实在太长了，培养夕见师不能揠苗助长。
低头看着脚下的路，他默默为自己下意识的举动找好了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