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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飞龙心里苦,却也是苦得说不出来。

他瞧杨氏眼神,便是有些不对劲。

不过杨氏倒是泰然自若,并不觉得如何。

儿子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杨氏也是比谁都了然。

除了娶崔清河这档子事,海飞龙没有哪桩事情会忤逆自己的心意。

杨氏故意说到:“飞龙,你说不是你乐意的,莫非你虽然要了蕊儿的身子,却并不想要负责任?便算你是我亲生儿子,我也是不依呀。”

海飞龙顿时一怔,原本他心绪纷乱,而如今却也是无言以对。

自己已经是占了云蕊儿的身子,若是嫌弃了云蕊儿,岂不是让云蕊儿难以做人?

蕊儿如此无辜,自己怎可如此羞辱。

如今,自己只能纳了云蕊儿吧?

否则她残花败柳,哪里还能有去处。

想到了这儿,海飞龙面色变了变,随机沉声说道:“无论如何,我都是会对蕊儿负起责任。”

不过蕊儿当妾,她肯定不依吧?

只要一想到了这儿,海飞龙顿时一阵子的头疼。

杨氏言语已经是有几分和悦讨好之意:“云将军,虽然飞龙和蕊儿有些鲁莽,可是到底也是情深所致。我儿也是一定会负起这份责任,好生待云蕊儿的。”

云暖阳嗓音却也是有些古怪:“是不是情深所致,我瞧也还是要弄清楚。若是有人算计我这个云家妹妹,可是饶不得。张氏,还是快些将蕊儿弄得清醒些,我倒是要问问怎么一回事情?”

海飞龙和杨氏顿时不觉一惊,杨氏面色也是不觉有些难看了。

问什么问,莫非问了,云蕊儿就不是破鞋了?

杨氏只觉得云暖阳难缠,更加的心烦意乱。

而云暖阳今日受气了,更是要将这桩事情给讨回面子来了。

张氏一阵心慌,也是不知晓如何将云蕊儿给弄醒了。

她倒了一杯凉茶,却也是轻轻的擦过了云蕊儿的面颊。

云蕊儿原本只是吃吃发笑,如今却也是忽而有了精神了。

她一把推开了张氏,匆匆奔跑向了云暖阳,一把撞入了云暖阳怀中。

只见云蕊儿衣衫不振,面颊流转了红晕,却也是一派春意浓浓的,而那一双眸子之中充满了恋慕之情。

这样子姿态落在了云暖阳的眼里,也是让云暖阳隐隐有些别扭。

这等姿态,也是未免太暧昧了些。

况且云蕊儿的样子,分明春情未退,有些不怎么正常。

“蕊儿,究竟是谁欺辱你了?”

云暖阳一边这样子推过去,一边暗中盘算,却也是应该如何咬出海家。

这海家欺辱了云家的女儿,那就正合该让云家动手。

云蕊儿却恍若未觉,她痴痴的瞧着眼前俊美的容颜,内心深处的恋慕却也是再也都按捺不住了:“大哥,蕊儿心里面爱的,却也是只有你一个人呀,别的男人我都不稀罕——”

原本云蕊儿的事情,招惹了若干别人关注的目光,如今云蕊儿这无耻的模样,更是格外的引人注目。

如此暧昧,简直不堪入目。

云蕊儿那个样子,哪里好似将云暖阳当成亲兄长?

云暖阳目光一冷,原本想要云蕊儿哭诉被海家欺辱,更和名正言顺的霸占海家。

却不料云蕊儿中了情蛊,脑子还是浑浑噩噩的,居然跑过来说对自己的不伦之情。

云蕊儿的心思,云暖阳未必不知晓。

只不过他虽然是知晓,甚至偷偷纵容,却没想到云蕊儿居然是当众叫出来。

周围那些猜疑的目光,顿时也是让云暖阳面颊火辣辣。

他手指一点,内力注入云蕊儿一个穴道,顿时也是让云蕊儿就这样子晕过去。

怀中的少女肌肤滚热,活色生香。可是云暖阳只觉得好似烫手的山芋,触手可热,恨不得立刻就放开了去。

云暖阳随即就将云蕊儿抛给了张氏,一时倒是不知晓如何反映。

海飞龙一向迟钝,他浑浑噩噩的,还未想出个什么。

可是杨氏却是听懂的。

一股子不屑和厌恶之意,顿时油然而生。

那云暖阳还道有多干净,想不到云暖阳从前无暇的名声之下居然是这样子不堪。

难怪,云暖阳也是千方百计的算计自己妻子。而云蕊儿年纪也不小了,却没有定亲。

这兄妹之间,竟然是这样子干系。

原本杨氏是喜欢云蕊儿的,可是如今知晓了云蕊儿的不堪,杨氏顿时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还道云蕊儿是因为痴恋海飞龙,所以这般姿态。

却也是未曾想到,云蕊儿心里面居然是有这样子的龌龊。

这倒是让杨氏生生纠结起来。

她偷偷看了海飞龙,海飞龙仍然是失魂落魄的样儿。

王珠将一切瞧在了眼底,唇角却也是顿时勾勒了一缕无声的冷笑。

可怜云蕊儿如今还昏迷着,所以什么都不知晓。

若是云蕊儿清醒了,知晓自己失贞,还当众出丑,哪里还能沉得住气?

况且云蕊儿如今名声坏了,而且还涉及云暖阳,可见云蕊儿一定是会被云家当成弃子。

也就是,一定是会嫁入海家。

这可就有得瞧了,从前云蕊儿是挑逗海飞龙,可只玩玩海飞龙而已,可瞧不上海飞龙。

而杨氏领着海飞龙匆匆离开,原本她算计妥当,此刻却也是犹豫不决。

想不到云蕊儿跟她那大哥有些暧昧,杨氏可是极为不欢心。

海飞龙是杨氏的心肝儿肉,杨氏哪里舍得让那些狐媚子亲近自己的宝贝儿子。

听了杨家丫鬟的禀告,杨氏眉头方才是微微舒展。

原来云蕊儿那小妮子到底是清白的身子,没有真逾越去。

杨氏可是将云蕊儿的清白,瞧得可重要的。

说到底,她安排云蕊儿进门,不就是想跟崔清河斗。

崔清河不但是个爱玩弄手腕的狐媚子,还是灾星。

林公子可不就说了,崔清河是让海家遭灾祸的。

想到了这儿,杨氏却也是循循善诱:“飞龙,人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身子给了你,无论大哥怎么说,你也是合该负些责任吧。总是要,纳入家里面?”

海飞龙蓦然大声:“母亲,你,你怎可做出这样子龌蹉恶心的事情?”

杨氏虽然算计了自己的亲儿子,却也是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她反而觉得,海飞龙为了那个狐媚子,却跟自己大声说话,可是伤透了自己的心。

杨氏不忿:“娘还不是为了你好?你那媳妇儿,不就是满心算计,心里不知道多少弯弯道道。反而是蕊儿,那可是玉洁冰清,爽爽快快的。”

海飞龙痛苦的扭着手指:“可你也不能这个样子,清娘不知道会多伤心?”

杨氏冷笑:“那你拿把刀,将娘给杀了,或者不再认我这个娘。我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你若如此,我也是认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海飞龙居然还偏心崔清河,她当即下了决心。

云蕊儿便是有些不对劲儿,也要先利用云蕊儿逐走崔清河这个狐媚再说。

若是云蕊儿也是狐媚,自己再逐走也就是了。

总之,自己总要为儿子娶一个合心意的儿媳妇儿。

海飞龙素来敬畏于她,眼见杨氏说得这样子决绝,也是无言。

无论如何,那也是自己的亲娘,海飞龙哪里狠得下这个心?

杨氏也是继续冷冷说道:“你嫌娘多事,可如何处置云蕊儿,娘也不逼你了,若是你不想云蕊儿进门,那也顺你的心意。只不过,若真要云蕊儿进门,总合该给人家一个平妻吧。”

杨氏可是肯定,海飞龙必定是会让云蕊儿进门的。

她可是很清楚,海飞龙说是对崔清河专情,可心里还是有云蕊儿。

别的也是不必说了,她挑中云蕊儿,除了因为所谓的云蕊儿命好,还有另外一个缘故。

到底是云家嫡出的二小姐,若迎进门来,平妻的身份可是少不了。

那还不膈应死崔清河。

自己使力气,那崔清河肚子里蛋都没下一个,磨了三年,竟然是磨不动。

对付这妖精,总是要用些狠的。

重霄楼中,待那些宾客尽数散去了,银伞却也是慵懒躺在了椅子上。

他抬起头,唇间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手掌轻轻的将面具给摘了下去。

隔着屏风,银伞的容貌却也是模模糊糊的。

咚的一下,银色的面具放在一旁几上。

几上,还放着那一杯清茶,茶杯是雪白细润的瓷器,如今一缕淡淡的茶香却也是悄然而上。

他手指儿轻轻一动,那几枚骰子却也是被一缕气劲一动,旋转得飞快。

相互撞击间,却也是发出了叮叮当当的清脆声音。

虽然不知晓自己为何从前要安排多个身份,然而这样子感觉,却似乎也是不错。

总觉得,似乎有一种别样的滋味和刺激。

包括,那个大夏的九公主。

他手指轻轻的弹了弹,远处三颗骰子顿时也是化为粉末。

云家,王珠从重霄楼后回来,休息一日之后,方才起身。

含黛用玫瑰花泡了水,给王珠清洗容貌。

一大清早,温意如身边的贴身丫鬟绢娘就满面堆欢,给王珠请安。

“九公主今日精神真好,夫人还想你过去,和她细细说话儿呢。”

绢娘满面堆欢,十分小心柔顺。

王珠却也是恍惚记得,自己初入云家的时候,温意如身边的下人可是没这般客气。

如今这样子叙话,倒是越发让人想不到。

王珠散着乌黑的头发,任由含黛给自己梳头发。

她自打开了盒子,将里面的膏脂涂抹在了自己手掌之上,缓缓搓开了这护手的玫瑰花精油。

随即,王珠再将那一根根宝石指甲套儿套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夫君不是说了,我也是不必晨昏定省,莫非夫人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绢娘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九公主说哪里的话?夫人对少夫人,可谓是十分怜爱,哪里会有别的什么心思?只不过,到底是一家人,总是要见见。”

王珠笑了笑:“那我就去去好了,我也不是那等不近人情的人。”

王珠自个儿挑了一双银丝白玉耳环,轻轻的挂在了耳边。

她原本容貌雪白,如今却也是越发衬托得肌肤如玉。

到了温意如的院子里面,王珠被领进屋,温意如也是满面堆欢的迎上来。

今日见到了王珠,温意如却也是出奇的客气。

“九公主,今日的燕窝粥却是上等血燕,十分滋补。你身为女子,当然也是应该补一补。”

说到了这儿,一碗燕窝粥却也是送上来了。

王珠白玉的勺子轻轻的搅动,却不急着吃,反而慢吞吞的说道:“夫人,今日你请我前来,想来也不是专门请我吃完燕窝粥吧?”

温意如为之气结,自己这个媳妇儿也是上天了。她对王珠客客气气的,却也是没曾想到,王珠居然是这样子的放肆无礼,如今连称呼也是不那么恭敬了。

温意如虽然刻意命人将这些早餐准备得精致一些,却也是食难下咽。

她也是干脆直接说话:“九公主再怎么样,都是我云家的儿媳妇儿,就算我儿子有些不是,那也是一家人关起门的事情。既然是这个样子,我想那五百万两银子,想来不必当真计较。”

说到了这儿,温意如也是狠狠心:“我年纪也大了,许多事情都是力不从心。这云家的内宅掌家之权,我也还想拜托九公主帮衬。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让别的人瞧个笑话。”

温意如嫁了夫君,那也是被百般娇宠。可以说她一生之中,是从来没受过委屈。

如今儿子娶了媳妇儿,她不但要委曲求全,还要将自己手中的权力送出去。

温意如想一想,也是觉得十分不甘心。

原本想着自己是足够委曲求全,王珠自然会顺着台阶下。

她就不相信,王珠会当真那么大脸皮,讹诈云家五百万两银子。

传出去,却也是让王珠名声尽毁,落得个刻薄的罪名。

王珠笑了笑,吃了口燕窝粥。

这温意如倒是挺会享受的,厨子做出的东西可谓十分美味。

“夫人说笑了,若是我,自然不会贪图云家那五百万两银子。只不过,夫君又不是输给我。他,可是输给碧灵宫的人。”

一句话,王珠倒是分明将自己撇个干净。

温意如不觉为之气结。

家里对王珠足够容忍,却也是没想到王珠居然是如此行事。

谁不知晓,王珠跟那银伞勾勾搭搭的,分明是暧昧之情。

两个人联手算计,结果还不是落到了王珠的口袋里。

那五百万两银子,还不是成为王珠这丫头的脂粉钱。

整整五百万两!王珠也不想想,自己是不是啃得下。

温意如面色不悦,正要开口,然而正在这个时候,外头却也是传来了喧闹之声。

云蕊儿披散头发,只穿了一件雪白的里衣,却貌似疯癫,匆匆赶过来。

“母亲,母亲,女儿是被海家侮辱的啊。那杨氏狼心狗肺,如此算计,女儿方才是落到了这个地步。”

“他们说你要将我嫁去云家遮羞,这,这一定不是真的。”

云蕊儿如今醒了,可谓是痛苦至极了。

她不但发觉自己已经是失去了女孩儿最重要的贞操,还要将自己的人生托付给海家。

只要想到了此处,云蕊儿只觉得恨不得要死了。

如今云蕊儿匆匆赶过来,自然是要跟温意如议论,要让温意如放过自己。

可是云蕊儿没想到,自己这样子闯过来,却也是可巧看到了王珠。

云蕊儿简直气疯了!

在她想来,自己这一切都是王珠所设计的,她自然也是内心痛楚,好似疯了一样。

自己的亲娘,也应该为了自己这个女儿报仇,将王珠碎尸万段。

却万万没想到,王珠在亲娘的院子里,却也是被奉为上宾,周围的人均是对王珠客客气气的。

“王珠,你,你怎么到这儿。”

“都是你这个贱人,方才害得我成为这个样子,我,我要你去死!”

云蕊儿尖锐无比的扑过来,恨不得将王珠的脸抓花了。

然后还未靠近王珠,她手腕就被王珠握住。

啪的一下,王珠一个耳光就打过来。

对于云蕊儿这种放泼的女子,王珠也是不客气,而且云蕊儿也不会是她对手。

那指套擦过,云蕊儿娇嫩的面颊之上,顿时也是平添了几缕血痕。

王珠再狠狠一推,顿时也是将云蕊儿推到了地上。

云蕊儿跌得七荤八素,眼前发黑。

耳边,却也是听着温意如那极为严厉锋锐的嗓音:“够了,你自己行事不端,到底闹够没有?”

云蕊儿一怔,顿时嚎啕大哭起来:“母亲,母亲,我是你的女儿,是你身上的肉啊。只求你不要让我嫁到海家,我宁可一辈子陪着你和大哥。”

云蕊儿只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

一想到自己要嫁入海家,嫁给那个自己瞧不上的男子,云蕊儿顿时心头冰冷。

然而云蕊儿这样子的话,却勾起了温意如内心之中的滔天怒火!

云蕊儿这是说什么鬼话?

昨日云蕊儿那些丑事,她可是听到了。自己名声脸面不要了,还要当众这样子说自己的大哥。

让别人听见了,会怎么来瞧云暖阳?

云暖阳是一块美玉,十分尊贵,却绝不容被人摔碎了,便是自己女儿也是不成。

想不到如今,云蕊儿内心还有这些不靠谱的念头。

温意如从前不知道云蕊儿的心思,故而云蕊儿纵然是不想嫁人,温意如也是颇为纵容。

不过现在既然知道了,温意如也是不能置若罔闻。

最好,还是快些将云蕊儿弄出云家,免得弄出什么不堪的事情。

温意如冷漠无比的说道:“你若不乐意嫁人,我就送你到庙里面去,一辈子茹素,也再不必回家了。”

温意如这样子冷漠无比的答案,让云蕊儿一阵子的心惊,顿时也是抬起头来。

泪水,就是这样子顺着云蕊儿面颊轻轻滴落。

可是她只从母亲的眼睛里瞧出了冷漠和决绝,温意如淡淡说道:“我已经和海家议论过了,海夫人倒是通情达理。原本如此进门,只该是个妾室,如今你却可以做个平妻。和那崔家的姑娘,一起侍候海大哥。”

云蕊儿大颗大颗的泪珠子滴落,身躯却也是轻轻颤抖。

温意如是什么人,没有谁比云蕊儿清楚。

表面上温意如是和和气气的,可她那些个斯斯文文的话,却也是绝不会更改。

别看温意如对云龙城千依百顺,其实做主的是云龙城。

若没有些手段,温意如也是做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

云蕊儿不觉撕心裂肺:“母亲,母亲,你这是要逼着我去死啊,女儿可是不要活了。”

可回应她的,却是温意如极为淡漠的嗓音:“既然是如此,你去死好了。这样子也好,总算有个交代。”

云蕊儿哭声好似被什么截住了一样,一时也是说不出话来了。

她全身发软,哭也是哭不出来了,只大口大口的喘气。

温意如嗤笑:“蕊儿,你是我养大的,自然是知晓我的性子。一哭二闹三上吊,那都是一点用都没有的。我要你心中清楚,我决定的事情,是向来不会改变。你自己也想明白,好好的海家少夫人不做,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要,你偏偏要作践自己,去做尼姑,或者大好年华不要自己的性命,我也是没奈何。你自己不肯珍惜自己,谁又能帮衬你呢?”

云蕊儿全身发软,她在温意如面前也是放不了泼,也只好轻轻哭,一句话都是说不出口。

温意如见云蕊儿这个样儿,自命人将云蕊儿扯下去。

如此一来,温意如耳根子也是再次清静下来了。

她瞧着王珠,却也是轻轻的叹了口气:“九公主,你可是知晓,我一生之中,绝不会轻易结什么仇家。你来云家,我虽然不是全心欢喜,可我也是客客气气的,从来没有给你下什么绊子。若你肯退一步,我必定也是对你十分感激的。否则,我也并不是好欺辱的性儿。”

温意如的恐吓,倒并不是虚的。

从她没有子嗣,也能巧夺别人子嗣,害死一个无辜妇人,靠着那妇人的孩子来固宠,就能瞧出温意如的手段。

就连方才,亲生女儿的哭诉,也是不能让温意如的心肠柔软半分。

足可见,云暖阳的亲娘也当真不是那省油的灯。

然而王珠却也是微微一笑,风姿嫣然。

“夫人有什么嘱咐,我原本是要听从的。只可惜,那毕竟是夫君和碧灵宫的恩怨,我也是无可奈何。”

说到了这儿,王珠也是福了福,就这样告辞了。

温意如气得身躯轻轻的发抖,她蓦然捏住了茶盏子,狠狠的摔个粉碎。

王珠,简直不知好歹,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而云暖阳却也是悄然从屏风后面出来,轻轻的为温意如揉着背。

“母亲放心,我虽然是输了,可是却绝不会认输。”

温意如感慨:“阿阳,她都已经是你的女人,可是居然还如此强硬,当真是没心肝的。”

云暖阳垂头,没有说话。

方才云蕊儿的哭诉,和王珠的拒绝,他都是听到耳里。

略一犹豫,云暖阳却也是不觉问道:“母亲当真要将蕊儿送去海家?”

温意如蓦然狠狠的盯住了云暖阳:“暖阳,你到底怎么想的?莫非,你也是有了糊涂念头?蕊儿当众说出那些话,别说她已经是海家的人了,便算不是,我们家里也是容不得。昨天,你居然还跪了半晚。你的心里面,是当真不知晓轻重吗?”

她捏住了云暖阳的手,随即又轻轻松开:“男子汉大丈夫,为了功名利,杀人也罢,背信也罢。只要你赢了,总会有漂亮的说辞。可是和亲妹妹有暧昧,这样子的污点是永远弄不干净的。我还当蕊儿是我女儿,所以只是嫁出去,而不是杀了她。若别的女人妨碍我儿子的前程,我可不会如此心软。”

云暖阳怔怔的想,他当真是为了云蕊儿?

这当然不尽然,他虽然觉得这个妹妹娇美可爱,可是有时候也会为云蕊儿的刁蛮不耐烦。

可是,那也是自己的东西。

王珠动了,那就是损及自己的尊严。

连个妹妹都保不住,当真是让王珠狠狠的抽打了自己一巴掌。

只要想到这儿,云暖阳的内心之中,就是颇为不是滋味了。

好半天,云暖阳方才缓缓说道:“儿子知道了。”

温意如叹了口气:“做人,就是需要珍惜自己,珍惜自己的前程。阿阳,你如今可是走到了刀尖儿之上,可是不能有半点行差踏错了。你可知晓?”

云暖阳轻轻的点点头,旋即,却也是转身离去。

云蕊儿回到了自己房间之中,却也是第一时间,将房间里面那些个东西,都是纷纷砸了个粉碎了。

她咬牙切齿,仿佛是喷火的巨龙,恨不得将这世间一切统统都撕碎。

侍候云蕊儿的下人,却也是纷纷退开,生怕被云蕊儿捉来泄愤。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门扇被推开,却也是见云暖阳轻轻的走了过来。

云蕊儿顿时一怔,随即仿佛如乳燕投林一般,顿时也是扑入了云暖阳的怀中。

“大哥,大哥,你不要不理会我。我,我不能嫁去海家。”

云暖阳却也是掏出了手帕,轻轻的擦去了云蕊儿面颊之上的泪水。

“蕊儿,你要知晓,这世上有些事情,便是大哥也无能为力的。不过,我又怎么能忍心,你一直待在海家?那等莽夫,哪里配得上你?”

云蕊儿哭泣:“可是母亲,却也是一门心思的要将我送过去,丝毫不怜爱我这个女儿。”

云暖阳嗓音微微有些沙哑,却似要蛊惑人心:“大哥的心思,蕊儿最是清楚。我要海家,整个海家。你去了海家,除非,除非海家覆灭了,你也不必日日对着海飞龙。”

云蕊儿瞪大了眼睛,含了泪水的眼睛却也是极为明亮。

她觉得云暖阳说的话儿可是真好,字字句句都是说道了自己的心口上了。

“到时候,我会让你管着海家,让你成为我的左膀右臂。而且,再没有人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了。”

云蕊儿渐渐的停止了哭泣,一颗心却也是飞了起来。

灭了海家?弄死海飞龙?

这倒是绝妙,海家如此算计自己,她可是恶心透了。

而且只要自己手中有权柄,大哥也是会用得着自己了。

云暖阳嗤笑:“杨氏不是想要给孩子想疯了?你去海家,先应付海飞龙几日,却推拒不肯让他亲近。过些日子,用些药弄出个有孕的模样。到时候,海飞龙也不能碰你了,而且海家还会将你视若珍宝。”

云蕊儿听着云暖阳的话,眼睛顿时明亮起来。

大哥果真聪明,大哥才不会像娘一样无情,时刻准备放弃自己。

一旦内心有所决定,云蕊儿也是不像方才那般难受了,面颊也流转了一缕甜蜜恶毒的笑容。

是了,这样子才是属于自己的出路。

自己到了海家,第一桩就是斗倒了崔清河。她虽然不喜欢海飞龙,却绝不容崔清河当妻占在自己前头。

对付崔清河,她倒是轻车驾熟,觉得容易得多了。

崔清河假清高,平时样儿十分倨傲。

如今,想来也是被打脸打得生疼了吧。

崔家,崔清河却也是容色苍白,没一点血色。

她如此怔怔的坐着,瞧着那灯笼光辉轻轻的扑在她面颊之上。

杨氏方才已经来闹过了,讲了一大通所谓的道理,还暗示若不是海飞龙对云蕊儿有意,也是不会这个样子。

崔清河倒是闷闷的,没有回嘴。

杨氏炫耀了一阵子,觉得没有趣儿,顿时也是离去了。

海飞龙迟疑许久,终于磨磨蹭蹭的来了。

崔清河身边的丫鬟,一个个都是对崔清河十分敬重。

如今她们眼见海飞龙来了,嘴里虽然不说,眼神里面却也是充满了愤怒。

海飞龙哪个女子不相好,却也是和云蕊儿好,还闹得整个东海都知晓了。

这可不是生生的在打崔清河的脸?

海飞龙失魂落魄,打发走下人,顿时也是坐在了崔清河面前,急切无比的捉住了崔清河的手。

崔清河的手凉凉的,而海飞龙却忍不住捏得很紧,很紧,恨不得就此将这双手纳入自己的掌心。

他急匆匆的说:“清娘,清娘,你听我说,我是爱你的。不是我要的,是我娘用的药,你要相信我呀。我一辈子,只爱你一个人,没想过跟别的谁相好。”

海飞龙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许多,说了自己如何中计,如何无辜。

说到后来,他也是当真替自己委屈起来。

他从来没想过做什么对不起妻子的事情来,然而却身不由己。

可是如今左右为难,为什么要自己这个没做错事的人来承担?

他觉得清娘一直都是这样子的温柔,如今更是会疼惜怜爱自己的。

崔清河静静的听着他说话,直到他没什么可说了。海飞龙瞪大了一双眼睛,就这样子看着崔清河,无辜而委屈。

他骨子里,当真还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年了。

崔清河蓦然心中十分酸苦。

她却淡淡的说道:“我要走了。”

海飞龙眼睛里有些困惑,仿佛还没有反应过来。

崔清河轻柔,而又坚定的说道:“我要离开海家,不做你的妻子,带走芦娘,以后也不会再回来。你和我,就跟从来没有认识过一样了。飞龙,我已经命下人收拾东西,离开这儿。”

海飞龙却跳起来,他急躁无比的说道:“清娘,你在说什么糊涂话。你明明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我的错。你要走哪里去,我是你的夫君,永永远远的,都是你的夫君呀。你是不是不相信,不相信我是被人设计的,我真的是——”

崔清河截话说道:“我相信的,飞龙,我和你夫妻一场,是绝不会怀疑你的这一点。你是被人算计,才跟云蕊儿有什么。”

海飞龙急匆匆的说道:“这都是我娘的错,清娘,为什么你要折磨我,要将一切都怪罪在我的身上。”

崔清河轻柔的说道:“那我再问一个我早就知晓答案的问题,你可是一定要将云蕊儿接进崔家来?可不可以,不要管她?”

海飞龙有些讪讪然:“清娘,这样子的话,咱们容后再说。”

可崔清河瞧着他,眼睛眨也不眨,海飞龙只得说道:“你是知道的,蕊儿是无辜的。咱们海家已经算计了她清白,我若不理会,还是个人吗?这,这都是我娘不好。清娘,你的心底是那么善良,你应该不会瞧着一个无辜的女子被逼上绝路吧。”

海飞龙烦躁无比的抓抓头发:“我自然是可以拿话骗骗你。可是,可是你是知晓的吧,我只想跟你说真心话。”

崔清河柔柔说道:“既然你说一切都是你娘的错,你娘伤害了我,你准备如何为我出气。”

此时此刻,海飞龙虽然也是生杨氏的气。可他听到崔清河这样子说,仍然是不觉有些刺耳。

“她到底是长辈,听信别人说芦娘不吉利,难免也是一时糊涂。清娘,咱们也不好跟长辈计较。”

海飞龙说到了这儿,又觉得自己对崔清河的口气严厉了些,绞尽脑汁,却也是不觉放软语气:“娘说蕊儿进门是平妻,又怎么可以?毕竟你先来的。她便是到了海家,那也不过是个妾。”

话说出口,海飞龙也是不觉有些后悔。

云蕊儿也是可谓受尽了委屈,做个妾似乎也有点作践人家。

此时此刻,他倒是深刻感受到崔清河对他的重要性。便是良心不安,他也是要留下崔清河。

崔清河原本以为自己会十分生气,可是她只觉得自己胸口一阵子的冰冷,似乎也是没有任何的滋味。

她垂下头,轻柔的说道:“我早知道了,你一直都是这个样儿。不过,你不必委屈云家二小姐。我会离开云家,会挪开位置,我不想见到她,也不想见到你了。”

海飞龙一阵子心慌意乱,他走来走去,心口闷闷的,却不觉渐渐急躁起来了:“清娘,你的知书达理,你的温柔善良呢?为什么如今,我通通瞧不见了。我只看到你对一个弱女子步步相逼,十分无礼。难道,你非得逼死蕊儿,方才甘心?我只让她做妾,难道还不可以吗?”

倒是一副崔清河为了吃醋,显得不够大度的样儿。

海飞龙更有些急躁了:“男人纳妾,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谁家男子,不会纳妾呢?”

崔清河恍惚在想,其实若海飞龙真纳妾,若只爱慕姿容,她虽然不快也是能够接受的吧。可是有些东西,却被云蕊儿和海飞龙一起弄坏了。再仔细想想,自己以为是因为爱不能容纳云蕊儿。可是若有别的妾跟海飞龙睡了,自己当真能容忍?睡都睡了,能说没有喜爱怜爱?转眼间,她却垂下头,心忖都要离去了,还想这些做什么呢?

那些自己最珍惜,最心爱的东西,已经彻彻底底的坏掉了吧。

崔清河抬起头,她语调凉凉的,却也是分明平添了几分决绝之意:“可我不想委屈自己了。海飞龙,你只是个愚蠢的男子,我崔清河那也是聪慧绝伦,在闺中也是被称之为蕙质兰心。如今我要离了你,我不能让你将我彻彻底底的弄坏了。你娶云蕊儿也好,王蕊儿也罢,都不干我的事情。我要离了你,离开得远远你。我都没了三年的好时光,我不想没得更多。”

而她的话,却也是彻彻底底的,激怒了海飞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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