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北风急，白雪纷纷。
高速公路上与呼呼风声相伴的只有周枫这辆轿车的引擎声，一路上为数不多的亮光也是空中雪花反射出的车前灯光。
如果不是吴蔚坐在旁边及时制止黄宏，恐怕他现在已经讲完第三个恐怖故事，开始要说第四个了。
在这种氛围下讲恐怖故事并不是一个好选择，不过一言不发的气氛也着实诡异。
田玉坐在驾驶位决定讲些正常的内容：“我一开始以为会是由你们的领队来接我们，结果没想到最后出现的却是你。”
坐在副驾驶位指路的周枫苦笑道：“领队还有其他人都去处理机场的事情了，最后留下来有空的就只有我们这些能力不那么有用，经验也不丰富的新人了。对了，机场事情你们听说了吗？”
“在飞机上大概听说了一些，不过具体情况并不太清楚。”田玉转动方向盘控制轿车转弯。
积雪让路上更加湿滑，田玉不得不减慢车速减少轿车轮胎打滑的风险。照这个车速下去，恐怕又要是天空大亮才能到达联盟了。
意识到要讲故事了，黄宏立刻从后座趴到前座，左看看田玉，又右转看向周枫。
周枫抬起左手，只用一根手指就按住黄宏的头，将他推回了原位。
黄宏“哎呦”一声，揉揉额头。本来他想吐槽周枫一句“明明是红色梭形瞳，力气却还这么大”，不过看周枫要开口了，他也识趣地闭上了嘴。
周枫深吸一口气，缓缓张口：“根据我离开的时候已经了解到的情况，这次事件的起因是几天前。最近几周陌垠市大雪，各位知道吧？”
吴蔚立刻接口：“陌垠市差不多每年这个时候都会飘雪，不过今年的雪似乎格外的大，联盟准备不足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铁路、飞机也因此停运了好几次。是这个事吗？”
“对，”周枫点点头，“那伙人本来应该是搭乘几天前的飞机去往大泽市的，但是因为大雪，飞机飞不起来，所以航班延误了。”
“那不是很正常的？哪个蓝色散点瞳能完美预言天气？互相体谅一下不就好了，这也能闹起来？这简直是音符画在菜谱上——太离谱了！”黄宏忍不住嚷嚷。再不满也不能扰乱社会秩序，影响无辜的人啊，应该罚他们也待在外省的机场外面吹几个小时的冷风！
“听我说完，听我说完，”周枫示意事情还有后续，“然后因为这场雪实在太长了太大了，中间有好几次我们都以为雪停了，机场都准备重新运作了，这雪又突然下了起来。因此他们的航班就被一推再推……”
“那是挺奇怪的，这雪不是在玩人嘛！不过那群人还是很过分，都等这么久了，再多等几天又怎么了！”
正当黄宏义愤填膺的时候，吴蔚往他腿上丢了一叠在机场买的报纸。大泽市爆炸案占据了这份报纸的大部分版面。
“什么年代，谁还看报纸啊，”话虽这么说，黄宏还是将它拿了起来，“怎么了，要我看什么，大泽市的爆炸案？”
吴蔚没有理会黄宏的疑问，示意周枫可以继续说下去了。
她很想往这个连连打断自己说话的人的腿上捶上几拳，不过还是忍住了，这种事情还是让他们队内的人来处理比较好。
周枫通过后视镜看吴蔚的眼神里满是感激：“直到今天凌晨，准确来说应该是昨天凌晨——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了——飞机才正式可以起飞。但是现在反倒是他们不愿意了，估计是因为听说了大泽市的爆炸案，他们不愿意去了。明明已经登机了，但是又突然要求下机，还要航空公司全额退票，还要额外的赔偿。这航空公司当然不愿意，然后他们在那里吵起来了。估计是这几天积累的怨气一起爆发了，好巧不巧，这群人里面还有几个红色散点瞳。最后就闹到这样了——这就是我目前了解到的情况。”
“哦——”吴蔚明白了。这平常一个红色散点瞳就够别人喝一壶的了，这次还出了好几个。平民和联盟成员还不一样，他们没有接受专业的训练，没法完全掌握自己的能力。平常正常生活，偶尔用用能力，可是一旦失控，他们能爆发出的能量完全超过他们的想象，他们会造成的破坏也是无法估计的。
“这种人就该把他们的那颗异瞳给直接挖掉！”黄宏将报纸一合，“不会控制那就不要有了，就像郑星会长一样。然后再让他们排好站在飞机场的外面，吹几个小时的冷风！”
“如果郑星听到了你的这句话，恐怕他会是第一个将你踢出联盟的人。”田玉手握方向盘，发觉天边微亮，“郑会长这些年推出的那些新规你到底看过没有，说出这种话！”
黄宏撇撇嘴，将手上报纸摔回吴蔚怀中：“这到底是让我看啥啊？”
“不是让你看的，是让你玩啊。”黄色梭形瞳就是这样，随便一点动静就会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要是这点动静还能带来后续内容，他们就能安静地更久。
“报纸有什么好玩的，我又没有老年痴呆。”黄宏将上车后就脱下的大衣盖在自己的身上。既然还远，那就先休息一会儿。
黄宏消停了，车里自然就安静了。在那一抹曙光的照耀下，雪也渐渐停了。
高速公路上依然只有田玉开着的这一辆车，但是看着沿路积雪反射出的闪闪金光，田玉感觉整个人的心情都舒畅了许多。
朝阳、雪景，一个代表时间，一个代表季节，本应是十分美好的景色。
随着天边大亮，四人离陌垠市联盟越来越近，联盟大楼也逐渐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
那是一栋主体结构为圆柱形的建筑，大楼上部则骤然缩紧，最后集中于最高一点，从这一点中又拉出十二条钢索连接到地面上。整体形状应该是模仿了当地帐包的造型。
停好车，三人拉着行李箱跟随周枫走进大楼。楼中却空空荡荡，只有寥寥数人在岗位待命。
不过这也不难理解，本来就还没到上班时间，大部分的人手还被派出去支援机场了。
吴蔚刚进入联盟的大门就用能力扫视了一遍周围的环境。前台一共就只有两个人，一男一女还全都是之前比武大赛认识的人。女的是红色梭形瞳的周茜，男的则是红色实心瞳的东方明。
东方明本来趴在前台的电脑后面打瞌睡，听到门开的声音立刻坐直身子，将推到一边的电脑键盘搬回了面前原位。然后发现电脑根本没开，于是又把键盘推回到刚才摆放的位置，改为从手边扯来一叠资料，想要装作一副认真阅读的样子。可是他的胳膊好像在刚刚打瞌睡的时候被头压麻了，想拿资料却拿不住，最后用力一抽，资料散开全部掉到了地上。于是他甩甩胳膊，又蹲到桌子后面去捡散落一地的资料。
周枫被他短短几秒钟之内做出的一系列假动作逗笑了。就这还硬装呢？
东方明光听这个笑声就分辨出了来人：“原来是枫姐啊，我还以为是领队回来了呢！”
这满地的资料他也不捡了，左手在前台桌上一撑，就要跳上前来迎接众人。
周枫则一个箭步上前，发动红色梭形瞳的防御能力将他又挡了回去：“在你把地上的东西捡完前不准出来！”
“在联盟如此使用能力，应该也是在郑星会长提出的规范上禁止的吧？”黄宏低声问田玉。
“你啊，这时候想到规范了。这叫什么，宽于律己，严以待人？”田玉无奈摇头，跟上周枫脚步向前台走去。
“终于回来了！”同在前台的周茜站起身，对周枫微笑道。
接着她又将头转向周枫身后走来的三人：“欢迎三位来到陌垠市。机场发生这种事情真是没想到。”
黄宏和吴蔚她是认识的，毕竟是比武大赛一开场就把己方击败的对手嘛！那他们身边的这位一定就是他们的领队田玉了。
“欢迎，到来！”东方明也是动作迅速，将地上的资料也不管齐不齐，方向对不对，收拢收拢就堆到了一起，又摆回了桌上。周茜想要接手帮他整理，却被周枫拦住，想让他自己整理。
“确实，还是自己整理的熟悉，下次睡觉没准还要用到呢！”黄宏取笑道。
“哼，”东方明没有理会他的取笑，将双手背在身后，摆出一副郑重的样子，“领队已经全部交代过了，接下来就由我来配合三位的调查。三位请随我来，我先领三位到宿舍放东西。”
“这下好了，又找到一个偷懒的借口。”周枫走入前台，坐到东方明的位置上，“等会儿记得回来收拾桌子，我可不会帮你做这些！”
“明白明白！”东方明头也不回地招手。
“你们会长大概什么时候会在？”田玉在路上问东方明，“我想到时候先跟他打一声招呼。”
“啊，会长去处理机场的事情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回来。不过他已经跟我们提前说过了，让我们全力配合你们的调查，你们需要什么资源我们都会尽力提供。”东方明解释道。
事必躬亲啊，陌垠市的办事风格倒与其他地方不一样。田玉暗想，不过他还是坚持要走一下流程：“现在还有点时间，你抓紧时间休息一下。我们早饭之后就出发走访调查，如果这个时候你们会长在，我就先去跟他打一声招呼，如果不在那就直接出发！”
“收到！”东方明挺起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