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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腰低头倾身上前,林海在梅仲恺耳边再道:“二爷,您让小的打听的事小的打听到了。不是张御史信口雌黄故意诬陷,是二老爷他……他……真有此事!”

“真有此事?”大吃一惊猛然扭头,梅仲恺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大惊失色,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原本林海也不相信,毕竟梅家家风严谨,虽大不如从前但也不至于会出这样的事情。可谁知空穴不来风,无风不起浪,琴乐坊中真的有位碧柳姑娘。且,双十年华花容月貌,生的一副好嗓子,跳得一身胡旋舞,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更是勾人,撩人。

垂眸低首不敢胡言,林海将自己这几天查到的事情一一禀报说:“是,奴才跟踪了李贵,发现他每过三天夜里就要去琴乐坊。表面上是去听曲儿,实际上是帮二老爷传递信件以及送东西。二爷不知道,那碧柳姑娘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美人,多少王孙贵族为她一掷千金,可她都不屑搭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独独对二老爷情有独钟,据奴才打听,她想让二老爷为她赎身然后进门。”

如果说先前只是吃惊的话那无疑此时此刻就是震惊了。梅家有家训,但凡梅家男儿,三十岁膝下无一子嗣方可纳妾。他是二房长子,底下还有两个妹妹,按照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他爹是绝不能纳妾的。

梅家虽不是什么世家大族,也不是清贵之流,但却清清白白,绝无可能让一个在琴乐坊卖艺类似花魁的女子进门。别说是纳妾就是做丫鬟都不行,父亲这是糊涂了啊。

面沉如水眉头深锁,双手紧握的同时梅仲恺问道:“查了她的底细没有,会不会是有人刻意安排唆使二老爷去的?”

想起父亲近两年做下的糊涂事梅仲恺觉得不太可能,再加上他因为被贬了官心情郁闷,到琴乐坊去找乐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男人爱色谁都不例外,只是看自控能力而已。所以,他相信这应该不是别人的阴谋,而是官场失意的父亲掉进了温柔乡里。

身为嫡次子父亲一直怨天尤人,觉得祖父偏心亲自教导大伯父而不为他谋前程。殊不知他资质不佳耳朵又软,又没有主心骨,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根本就比不上大伯父。而若不是靠着祖荫别说是从五品,就他的品行连官场都无法步入。

估摸着父亲是破罐子破摔了梅仲恺一阵阵的头痛。外人看梅家是一如从前,繁花似锦,其实内里早已经烂透了。尤其是这两年,祖母闹腾,父亲折腾,大伯父又远在凉州,鞭长莫及,再这么下去梅家只怕是要败了。

林海虽然年轻但却十分机灵,一确定此事之后他就去查了碧柳的底细。很干净,也十分简单,实话实说:“查了,祖籍凉州,父母双亡已无任何亲友。五年前卖身于琴乐坊,一直以卖艺为生。”

“还有她的恩客奴才也全部摸了个遍,全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对了,秦家大公子也是她的座上宾,只是不知为何她独独就是看上了二老爷,并且死缠不休。”

梅静轩年过四十,虽因习武没有中年发福但到底也不年轻了。可国公府的秦大公子却不同,他成年不久且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风流人物,长的俊美不凡不说也是难得的青年才俊翩翩公子。按照道理来说碧柳姑娘应该喜欢秦公子那样的俏郎君才对,怎么会看上二老爷这种近似糟老头子的男人呢。

实在是想不通,也觉得匪夷所思,林海接着又道:“奴才使银子和碧柳姑娘身边的丫鬟搭上了话,据她说她们家姑娘是真心爱慕二老爷,一心盼着到府中做妾呢。”

“什么,做妾?”眼如铜铃瞪的极大,梅仲恺愈发的想不通了,也看不明白。男女相悦虽说也有不看年纪,不看长相的,可放着青年才俊不喜欢,偏偏要跟着个糟老头子他还是头一回听说。

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她紧拽着父亲不放必然是有所图。思来想去他道:“找人盯着她,看她到底在盘算什么。另外,兹事体大又关系到梅家的脸面,不准任何人往外传。二老爷那边我会去劝,他要是不听我再另想办法。大姐姐被送到凉州的时候我才出生,从来没有见过,也不知道是何性情。她若是真的回来了,只怕这凉王府里有的热闹了。”

说起梅心,心生敬佩,一个女子靠着自己的本事立足军中。且,凭着军功一步步走到了正三品昭勇将军,真是当之无愧的巾帼英雄。

由于梅家女儿天生与人不同,几代都断断续续的出了女将军,谁也不敢小瞧她们。所以,林海心中亦满是敬佩和尊敬:“大小姐是在王爷膝下长大的,几岁就入了军营,眼界见识自是与众不同,定与养在深闺里的千金大小姐不同。奴才听说大小姐颇有王爷之风,是个能容人的人。”

梅仲恺没有说话,因为在他看来梅家现在需要的不是一个有雅量的人,而是需要一个像他祖父那样的人。大刀阔斧不破不立,杀伐果断又不失聪颖,最好是能亲自持刀将梅家这些烂了的底子挖掉。

见他迟迟不语林海又开了口,小心翼翼的问道:“二爷,大小姐回来之事王妃似乎还不知道,您说要不要……”

抬手示意他打住,梅仲恺站起身道:“大伯父以及大哥和大姐姐都没有传消息回来,说明他们不想让人知道,或许说不定还另有打算。这事你不必管了,安排人守在城门口,一看到大姐姐回来就立刻向我通报。”

武将出行瞒四方,他没有接到消息就不能宣扬,万一出了什么事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是,奴才明白了。”他是梅仲恺自己挑中的小厮,自然是听他的命令,唯他马首是瞻。

将桌上滴了墨水的字扔掉,梅仲恺又换了一张白纸说:“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