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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后来,我才知道,他做那么多事情,都是为了证明,为了出人头地,争一口气。他要找回自己失去的尊严,报复自己受到的羞辱。后来我们宋家倒了,你知道他是怎么对我的?”

“他巴不得我在人前发病、出丑,故意刺激我,让别人都知晓我有病,落尽了我的面子。他知道我有病,知道我因为家里事烦心。可那时候他跟我说什么,说他怎样勾引你,和你感情怎么样好。他不止一次,跟我说,陆雪,你这样子的人,为什么不从窗户里面跳下去?我们家窗户,一向都没锁上的。”

“宋思晚跟你说我死了?其实他真巴不得盼望我死。可我没有,我怎么能看着你们这对奸夫**称心如意?看着我的那一双儿女,落在你这个坏女人手里。宋思晚,哼,他是个胆小的男人。说到底,杀人的事情,他到底不敢做。后来,他就将我送到了这儿。原湘,我落在了这个地步,就是因为你!倘若不是你,我陆雪何止于此?”

陆雪一双眸子渐渐染上了一层疯狂,她甚至跳起来扑上去准备扭着原湘打。

她得的这个病,本来就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更何况,如今她最恨的女人,就在自己面前。

当然原湘也并不是那等省油的灯。

陆雪这样子扑过来,她也不是那等好招惹的主。

她一扭陆雪的手臂,就顺手给了陆雪一巴掌,将陆雪打翻在床上。

陆雪叫得很大声,却没人过来,甚至没有一个护工过来,看上一眼。

这肯定是原湘安排好的。

原湘冷笑:“陆雪,你发什么疯。”

她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我不欠你什么的。如果没有我,你以为,宋思晚就会对你一心一意,他会对你好?他就不会抛弃你另娶别的女人?别傻了,他肯定还会有别的女人。至少,我替你白养你一双儿女,我对他们也还不错吧。不如想想,换成别的后妈,会不会有我这大方。”

陆雪死死的捂住了脸孔:“如果没有你,宋思晚根本不会变成如今这样。你若没让他变成衣冠禽兽,我何至于成为他猎物,被他糟蹋践踏?我,我一辈子,都被你这个女人给毁了。”

“这怪不得我,宋思晚变成什么样人,凭什么赖在我身上。就算没有我,他难道就避开别的不公平?这个社会,到处都是不公平。再者,你不幸是因为你爸倒台,若是你陆家不倒,你仍然是幸福美满的宋太太。不过你爸倒台,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斗不过渣男,换作别人,也许这个老公比宋思晚还狠。你不是也说过,宋思晚总算胆子小。你现在毕竟还活着,还在这么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修养。”

原湘嗓音里面满满都是嘲讽。

她内心充满了一股子愤怒,陆雪的儿女,有着优渥的物质条件。

不过自己儿子,就过得比较辛苦了。

好似陆雪这种女人,没想到她一双儿女还有这种福气。

面对眼前这一幕,木可人也觉得没办法评论,内心不觉轻轻颤抖。

回到家时候,木可人还觉得脑子里面一片模糊。

她想着自己跟原湘分开时候,小心翼翼问过,今天发生一切可要告诉萧晟。

原湘只冷笑说一句爱说不说。

然后木可人也一阵子无语,自己这个婆婆,脾气还真大。

这上一辈人的纠缠,还真是狗血。

木可人也打不定主意,是不是要告诉萧晟。

幸好萧晟忽而又打电话过来,说自己今天会加班,让木可人不必等着自己吃饭。

木可人的唇瓣,方才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

正在时候,司馨却打电话过来,说今天验血配型已经有了结果。

“可人,你肯定想不到,有一个人居然配中了。”

木可人也很意外,没想要这种概率,居然也会成功?

她忍不住有些激动了,要是能救了铃铃,那就好了。

司馨期期艾艾的:“可人家,也不一定要捐吧。”

虽然说出来不好听,可今天根本是作秀。

“我说可人,小姑娘挺可怜的。要不要去医院打听,那个能救铃铃的人,到底是谁。”

毕竟医院是有规定的,这种事情得是秘密。不过,如果木可人要打听,以如今木可人的身份,当然也是很容易不过的一件事。

况且,司馨觉得这些女人既然是来作秀,肯定得付出点什么吧。

想到了这儿,司馨也不觉暗暗翘起了唇瓣,好一阵子的不屑。

她虽然不觉得别人就一定有义务救铃铃,可明明不想救,反而来验血、作秀,这就有些可笑了。

对于这种人,也不必讲究什么规矩了吧。

别墅之中,许雪莉坐在柔软的沙发之上,内心之中不觉五味泛杂,一阵子不是滋味。

刚才医院已经通知了许雪莉结果,这个结果仔细想想,其实也并没有让人觉得如何的意外了。

自己是铃铃的亲妈,概率肯定是会大一些。

她伸手轻轻抚摸上自己的脸蛋,这张脸蛋经过多次风险系数很高的整容,早就已经面目全非。

镜中的自己,容貌精致,美艳不可方物。

可一个人容貌变了,她的基因却没有变。

铃铃是从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亲骨肉,有些关系本来就有着很深的亲密。

她慢慢的喝干一杯酒,一双眸子微微有些潮润。

她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往事,以前她叫宣海潮。不,更早一点,她其实叫宣海儿。乡下人家的闺女,能有什么好名字?还不就是,随随便便就取一个罢了。是自己出去读书时候,嫌宣海儿这个名字不好听,就去派出所改了。

从小,她就是个聪明、上进的女孩子。

她记得小时候,自己去上学读书,要走很远的路。那时候她带着一个饭盒,饭盒里面是生米。带到了学校,学校会有一个大炉子,热气腾腾帮学生将米饭给蒸熟。她还会带着一个小小的罐儿,小罐儿里面,装着的是家里的咸菜或者一点酱油,用来拌饭吃。在村儿里面其他女孩子根本没将心思放在学习上的时候,宣海儿却比谁都认真,用功,她的成绩,是班上最好的,比那些男孩子都好。

她打小,就很会讨别人喜欢,用来得到更多。就好像她那时候的小学老师,作为一个助教,她格外喜欢宣海儿,觉得这个女孩子聪明伶俐。乡村条件有限,这个女老师,却愿意给宣海儿一些更多的教育资源。她不但给宣海儿一些书,甚至还对宣海儿父母做工作,盼望宣海儿一直读下去。

宣家在村里面,其实也算村里条件还过得去的,当然也只相当于村里而言。

宣家父母之所以答应让宣海儿读下去,并不觉得这个女儿能有多大的出息,而是觉得,这让女儿嫁人更金贵一些。

一个读过书的女孩子,在他们村儿还挺吃香的。

就这样子宣海儿一天天的长大了,她的身体就好像树木抽条儿一样,变得婀娜多姿亭亭玉立。

村里头的男人,看着她,就已然会偷偷咽口水。

等宣海儿念完初中,那一年她才十六岁吧,家里让她嫁人了,嫁给了村中一户殷实人家。

宣海儿漂亮、斯文,还挺聪明,她的聘礼也是村里面最贵的。

可是她呢,想要继续读书,想要离开这个破破旧旧的村子,到外边的世界。

她那个乡下短命老公,对她挺着迷的,被宣海儿摆布得神魂颠倒。

可是她这个婆家,也挺有心思,生怕这还没来得及领证儿的小媳妇儿就这样子跑了。

最后,婆家就放了话出来,说宣海儿倘若要走,就必须得生娃。

铃铃就是那样子生出来的,那时候风吹过了铃铛,就叮叮当当的响动。

那时候,宣海儿就已经会耍弄心机了。

她本来还算疼铃铃,可是当婆家人在时候,她会对铃铃更好、更温柔,显得更喜爱。

而她那个老公,让宣海儿去读了当时县城最好的高中。

其实那个男人,对她还是挺不错吧。

虽然他重男轻女,虽然他笨得像一头牛一样。

婆家人禁不住儿子的软磨硬泡,又见宣海儿这么疼铃铃,觉得已然将宣海儿拴住了,才放了这个媳妇儿走。

然后她就好像鸟一样,得到了自由,好像整个天空都是她的。

虽然没良心,更让宣海儿庆幸的是,她那个乡下老公,在她走了后不久,在一次工地事故之中丧生。

那时候,她真的觉得自由了,她甚至没回去奔丧。

可能因为这样子,她婆家才会气得将铃铃这个拖油瓶扔给外公外婆。

而她的父母,便要求女儿,时不时汇钱回去。

他们甚至不在乎宣海潮是否会不能毕业。

不能毕业正好,宣海潮可以在A市打工赚钱。村里面很多姑娘,都能给老家汇去工资了。

如果宣海潮不肯就范,她知道自己父母会真不管铃铃了。

也用不着真动手,法子多的是,饿铃铃几顿,又或者生病时候照顾不精心,那么小小的病弱的孩子,肯定就会没了。

而自己呢,曾经也真的很在意这个女儿的。父母一些要求,她也尽量都满足。

就算为了钱,肯定得照顾好自己女儿吧。曾经她也想过,回去后偷偷带着铃铃。可是她怕,回去了后就被家人缠住不能够出来。更何况,那时候她还是个大学生,带着孩子又算怎么一回事呢?她周围那些同学,肯定事会笑话自己的。她觉得自己就好像是风筝,就算是飞得再高,铃铃就好好像是那么一条细细的线,轻轻的拴着自己。

可离开得久了,有些东西渐渐的生出了变化了,变得不一样了。那根细细的线,最后还是被扯断,还是宣海潮自己个儿伸手,亲手这样子扯断的。

她不得不承认,那时候木可人确实伸手拉了自己一把。

正在这时,许雪莉却也是听到了咚咚的敲门声。

“木小姐——”

面对木可人的时候,许雪莉已然是伸手,轻轻的拂去眼角的泪水。

她盯着眼前如斯美丽的脸庞,心里面一点点的酸意却轻轻的弥漫开来。

她记得自己刚读书的时候,确实很念着铃铃。有时候做梦,都梦见自己的女儿,软乎乎的一团,拱在自己的怀里喝自己的奶水。周围的同学,与自己年纪相若,差别也不大。可自己清楚的知道,这些同龄人可能还是女孩儿,可自己已然是个女人了。那时候,许雪莉还魂牵梦萦的想着孩子,想着那个并不在自己身边的女儿。

有时候一梦醒来,自己眼角还有泪水的痕迹。

可人就是这样子,渐渐就会变了。就跟村儿里面那些会说三道四的长舌妇讲的那样,女人在外边一呆久,心都会野了。

最初对女儿浓烈的思念,渐渐变淡了许多,而来至乡下父母的勒索,却仍然仿佛了无止境。

更何况母亲对子女的爱,她还在网上看到了别的理论解释。

那是属于母体激素的分泌,动物本能控制着女人投放母爱,保障种族的繁衍,牺牲自己的利益。

也许是这样子吧,如果没有铃铃这个女儿,她也能过得很好,不用这样子的辛苦。

她的未来,就好像染满了黄金,就那样儿光彩耀眼的染满了自己的眼帘。

日子一久,她对女儿的心思也淡了很多。就好像她对木可人,一开始确实是真心实意的感激。木可人毫不犹豫的借给自己钱,让她度过难关,顺利邮钱给乡下的父母。就好像苦主给绑匪赎金一样,只不过这场勒索是长久不断的。日子久了,她对于木可人的帮助,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她总觉得,木可人知道自己处境的不堪,令人很是不自在。还有,欠了别人东西,就觉得低人一头。有时候,她还会有点恐惧,觉得有一天木可人会知道,这个所谓的妹妹,根本就是自己的女儿。

这些弯弯道道的小心思,就压在了许雪莉的心中。

直到希家那个刁蛮的小公主找上了自己,希婉想赶走木可人,更何况希婉还许了她前程。

更要紧的是,她想看到木可人这圣母一般的脸蛋,一旦流露出了仇恨,究竟会是怎么样的颜色。

如今,记忆之中的圣光普照的脸蛋,就如此凝视自己。

“许小姐,打搅你了。只是,我,我希望你考虑一下铃铃。”

许雪莉唇角流转了一缕无奈的笑容,竟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好意思。

“医院怎么能这样,随意透露病人的隐私?萧太太,你可能会鄙视我。可是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许多,好似我这样懦弱的人。我只希望,你不要对我用什么道德绑架,硬逼着我捐骨髓。我知道,你要是生气起来,那可是得罪了天海集团的萧少。萧太太不会这么对我吧。”

许雪莉很会说话,一张口就将木可人的话给堵死了。

言下之意,木可人总不能硬来吧,总不能这般,逼着别人捐骨髓吧。

更何况知道自己捐血,Anthony就专门打电话指责自己一番,阴阳怪气,指责许雪莉绝不应该因为私情而坏了大事。

如果她配型成功捐了骨髓,那么女儿的血液里面,就是有着自己的DNA。

一旦骨髓移植成功,病人唾液里面是自己的DNA,可血液里面却是捐赠者的DNA了。

那么铃铃的存在,就是揭破她宣海潮真面目的活证据。

自己这个许雪莉的身份,是那些人花了多少心思多少钱打造的,自然也是不容自己那么任性妄为。

除非,许雪莉想为了这个女儿陪葬。

许雪莉内心有些不耐烦的心想,木可人还是这样子善良模样,可这样子的善良,真是令人作呕。

这个女人人生这样子的幸福,肯定不知道别的人人生的难处吧。

这算什么,站着说话不腰痛?

许雪莉极力忍耐着自己内心之中蠢蠢欲动的恶意,面上却是那么一派歉疚之色:“对不起,我帮不了她。”

她嗓音之中,蕴含了一股子的冷锐:“我也没责任,一定要帮她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