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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你哭什么?”厉岩咀嚼了几下嘴中的草咽下去含糊不清道。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我迄今为止的生活,实在是活得太幸福了,我竟然一直都身在福中不知福。”程锋抹了把眼泪感叹道,至少他还没穷到吃草的地步。

“好了,吃完了。这些野草……不,野菜明天就能长出新的来,千万别让打扫的人发现。”厉岩小心的扒拉两下旁观的灌木丛,将那堆只剩下根的野草藏了起来,然后拍拍裤子离开。

“大师兄?师兄你能教教我怎么修炼吗?”程锋赶紧追上去。

“李清雪还没教你吗?”厉岩疑惑道。

“我才刚刚开始拜师,很多东西还不懂。师父说我落下的多,需要好好补补。”程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如果你是从现在才开始学怎么修炼的话,那确实是有点晚。不过,有我和李清雪同时教你。即使你基础再差也能给你拉到平均水平。”厉岩自信道。

“这么说你同意了?”程锋惊喜道。

没想到厉岩意外的好说话,看来那个什么“魔界小霸王”的称号,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嘛。

“首先,你要明白,之所以修炼时选择打坐这个姿势,是因为这个姿势能更好的让灵力在体内流通。闭上眼睛,保持内心澄净,消除杂念,先感受一下气在体内流动的感觉……”厉岩先是指导程锋在床上摆好正确的打坐姿势,然后开始细细教导。

“等下,我有问题师兄。气是什么?我体内哪来的气?”程锋举起手问道。

“气就是气,就是你体内本来就有的东西。你这让我怎么解释?”厉岩一时卡了壳,他没想到程锋竟然连基础中的基础都还不懂。

“这样吧,你先呆好别动。”厉岩干脆直接跳上床,坐到程锋身后。然后忽然在他身上的几处位置一点。

“这下感受到了没有?”厉岩问。

“感受到了!”程锋拼命点头,他不止是感受到了,而且还有种血脉喷张的感觉,仿佛有一股湍急的流水在体内疯狂流动,根本控制不住它的去向。

“很好,现在我来教你怎么控制这股灵力。我先用自己的力量来引导你体内的灵力流动。下次,你就按照今天这个方法自己修炼。”厉岩从背后拉过程锋的胳膊,握住他的经脉。

程锋身体轻微一颤,然后感觉自己的下丹田好像变成了一块磁石,之前不受控制的灵力从四面八方朝这个位置汇聚而来,凝聚在一起。

“程锋,你学校那边已经传来消息啦,你明天就可以回去复……”宿舍门砰地一声被打开,时雪大大咧咧地闯了进来,然后就看到他俩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在床上抱在一起。

“对不起,打扰你们了,下次我会记好先敲门的。”时雪惊讶地捂住嘴看着他们,不断后退。

“等等,长老,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我们只是在修炼!”程锋睁开眼睛赶紧解释。

“小雪儿不好啦!你的两个翅膀打结儿了!”时雪尖叫着跑出了屋子。

“等等!什么打结!不要随便乱说好不好?”程锋绝望地伸出手,根本没来得及拦下她欢脱的脚步。

“打结是什么意思啊?李清雪也有我这样的翅膀吗?我怎么不知道?”厉岩歪过头好奇地问。

“就是……就是她想吃鸡翅了的意思。”程锋冷汗直冒,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纯洁的少年解释。

“鸡翅……”厉岩仰起头幻想了一下。

“你这么一说弄得我都想吃了。糟了,再想下去就又该饿了。”厉岩擦了擦差点流出来的口水。

“总之,你就按照这个方法来就行。”厉岩一个利落翻身,跳上上铺又开始独自修炼。

“等等,师兄我怎么又感受不到灵力了啊?”程锋大喊。

厉岩一离开,他就感觉自己体内的灵力好像凝固了一样,不再流动。

“那是当然,我之前是用自己的能力打开了你的穴道,用自己的力量来帮你修炼。你自己来可不就没那么容易了。万事开头难,慢慢熬就行了。”厉岩懒懒道。

“师兄,你熬了多久啊?”反正修炼也没什么进度,程锋干脆趴在上铺栏杆上和厉岩聊天。

“我?我不需要打基础。因为魔族生来体内就流淌着力量。”厉岩睁开眼睛低下头看着他。

“那你跟师父修炼了多久啊?”程锋问。

“十年。”厉岩回答。

“十年?那你今年……多少岁?”程锋试探性问道。

“十……”厉岩忽然停顿下来疑神疑鬼道,“你多少岁?”

“我二十二啊。”程锋说。

“那我……二十三。”厉岩眼珠转了转说道。

“噗……你刚刚不还想说你十几岁,十几?十七?十八?不会十六吧?”程锋忍不住扑哧一笑。

“你再敢说一句试试?总之老子就是比你大!”厉岩忽然啪地一下捂住他的脸威胁道。

“唔……大师兄你永远是我大师兄,资历这种事情是没办法拿年龄来比较的。以后我就叫你厉哥!”程锋脸上的肉被挤成了一坨含糊不清道。对方年龄比他小,但是修为可是深不可测。

“这还差不多。”厉岩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脸,继续修炼。

程锋回到自己的床上坐好,然后又忍不住扑哧一笑,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小孩子。”

“滴滴滴……滴滴滴……”第二天早上,程锋手机上的闹钟响起,打了一晚上坐的程锋睁开眼睛,一瞄手机失控大喊道,“糟了。”

他虽然记得今天是要照常去上课的日子,却忘了缥缈峰离学校的距离和以前在家离学校的距离是不一样的啊,照现在这个时间点赶去学校铁定已经来不及了。

“厉哥?从这里到……哎呦!痛痛痛……”程锋赶紧从床上站起来,然后又噗通一声倒在地上,他打了一晚上坐,腿都麻了。

“吵什么吵?我早课都做完了你怎么才起?小心被师父罚。”宿舍门砰的一声打开,拿着洗漱用品的厉岩走进屋子。

“我还得去现实的学校上课啊。卧槽……快来不及了,我就是飞过去都……对了!”正手忙脚乱穿着一只袜子的程锋忽然想起什么,眼前一亮。

“厉哥,你会那什么……空间法阵对吧?能不能直接把我传送过去?”程锋迫不及待道。

“哼,会是会,可是我帮你有什么好处?”厉岩冷笑一声,坐在他床边上傲娇道。

“这样吧,厉哥。”程锋想了想,穿好另一只袜子,蹬好鞋坐在他旁边。

“你送我去学校,我请你吃顿饭怎么样?”程锋问。

“一言为定!你学校在什么地方?”厉岩立刻就答应了。

“这里,怎么样?能去吗?”程锋掏出手机打开地图一脸期待道。

“简单!”厉岩瞥了一眼手机上那个点自信道,然后一把拉过程锋的胳膊打了个响指。

“居然真的立即就到……呕……”眼前的景色瞬间一变,程锋还没来得及感到惊喜,一阵强烈的眩晕感朝脑门袭来,仿佛晕车了一样,正好不知道为什么旁边有个马桶,程锋立刻抱着马桶狂吐起来。

“那什么,其实空间法阵,我现在掌握得也不是太熟练。等再练练就……”厉岩本人显然也晕得够呛,扶着头摇摇晃晃地打开旁边的门。

“奇怪,这里怎么正好有个马桶?难道我们正好传送到了厕……”程锋擦了擦嘴站起来,然后就和一位拿着包包的女士对上了眼,那女生先是一脸惊讶的看向他,然后又怀疑的看了看外面的标牌。

“什么?这里是女厕?”厉岩脸一红砰的一声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一脸懵逼的程锋。

“那个,我说我是走错了,你相信吗?”一阵死一般的沉寂过后,程锋尴尬道。

“啊啊啊啊!变态!流氓!痴汉!我要报警了!”一声尖锐的叫喊从女厕所传来,引得附近的人纷纷注目,紧接着他们看到一个男生被一个女生用包从厕所里砸了出来,一边被砸一边狼狈地为自己解释,“不是,你听我说……这真的是个意……对不起……”

“我真是太生气了。你能跑为什么不带上我?啊?害得我被人家误会,还要挨打!还要背上‘色狼’的骂名!”等从外面找到厉岩后,程锋一边用超市买来的冰袋敷着伤口一边咬牙切齿道。

“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再说空间法阵也不是万能的,如果传送之前我没去过那地方儿,就很有可能会传错位置。下次,等下次就不会了。”厉岩心虚道。

“下次?下次我可不敢再试了。我堂堂校草的一世英名就要败在你手里了,早知道我打个车也不要你送我。算了,我先去上课了。”程锋摇了摇头,拿起课本离开。

“上课?我能跟你一起去吗?”不知道为啥,厉岩好像来了兴致。

“那是我的专业课,你去了也听不懂。”程锋哭笑不得道。

“带我去见识一下嘛,我从小到大都是李清雪在教我东西,从来没去过学校。”厉岩说。

“等等,你没去过学校?那你的文化知识全都是李清雪教的?他什么都会?”程锋疑惑道。修士需要从小就开始修炼,但毕竟还需要和凡人打交道。那山上那么多修士不可能个个都是文盲,一般的名门正派都会有自己合作的学校。缥缈峰当然也不例外。

“对啊,他有两个博士学位,教我文化课知识绰绰有余。只是,我还挺想见识一下凡人的学校是什么样子的。”厉岩说。

“那…行吧,到时候你在我旁边乖乖呆着就行,等上完课我请你吃饭。”程锋说,他好像有点明白厉岩为什么那么黏着李清雪了。

可怜的孩子,连学都没上过。看着厉岩乖巧地坐自己旁边听课的样子。程锋有些莫名心软。可惜这种怜悯很快就结束了,因为厉岩很快就开始不老实了。他一会儿东张西望,一会儿又踢了踢程锋的小腿小声道,“师弟,师弟,上面那个小老头儿在讲些什么啊?”

“哎呀,一时半会儿也跟你解释不清楚,这样吧,你先玩两把游戏,等下课后我再叫你。”程锋用手机下载了个消消乐然后递给厉岩,然后厉岩果然没有再打扰他。

“走吧,说好的,请你吃饭。”等课堂结束后,程锋伸了个懒腰,从厉岩手里拿回手机,低头一看发现他居然都闯了两百多关了。果然他说想来上课就只是一时兴起,来凑凑热闹的。

“阿姨,要两份土豆粉,再加个荷包蛋。”程锋朝食堂窗口喊道。

他当然不可能请厉岩去正经餐馆吃饭啦,他自己还欠着债呢,而且……

“哇哇哇,这么奢侈的东西,真的可以给我吃吗?可以吗?可以吗?”厉岩眼神发亮地看着那份配菜满满的砂锅土豆粉。

“当然可以,你今天想吃多少都行。”程锋“大方”道,心里乐开了花,十分满足。

厉岩真的很好打发,一碗十几块钱的土豆粉就跟见了大餐一样。

“那我就不客气了!”厉岩吹都没吹,直接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没一会儿就吃完了整整一碗举起手喊道,“再来一份!”

程锋冷汗直流,幸好他请厉岩吃的是土豆粉,不是别的什么更贵的东西。

“厉岩,你这么好……好心的一个人,小时候被骗过吗?”第二碗厉岩吃得没那么急了,程锋在食堂桌子上撑着下巴开始和他闲聊起来。

“被骗?没有啊,凡间的人一直都对我挺好。”厉岩夹着一筷子土豆粉吸溜吸溜道。

“那你和李清雪是怎么认识的?”程锋好奇道。

“当时,我第一次从魔界离家出走,在凡间三天没吃饭。有个人类老奶奶说要请我吃糖。她请我吃了十几块花生糖,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不应该啊,怎么还不倒’之类的。我问她,她说是怕我糖吃太多了牙被蛀倒,之后又在我身上扎了好几个针管,应该是想要给我治蛀牙吧,真是好心的老奶奶。”厉岩回忆道。

人贩子!绝对是遇到人贩子了吧!听到这里程锋冷汗直流。

“之后,我就遇到李清雪了。他把我带到了山上,那里有吃有喝,比住天桥好多了。我就赖在那里不走了。之后,我就成了他徒弟。”厉岩喝完最后一口汤,恋恋不舍地抹了抹嘴唇,连粘在锅上的最后一颗豆芽菜都没放过。

“山上有吃有喝,那你怎么还在吃草?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吃草的?”程锋惊讶道。

李清雪把厉岩一手带大,应该不可能不给他生活费吧。就连初次见面的程锋李清雪都能给他垫那么多医药费。

“因为师父他很早就教了我怎么辟谷,可惜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我一直都没学会。那是很基础的东西,我怎么好意思告诉他我还没学会,只好瞒到了现在。而且,我一离开魔界我妈就会断了我的经济来源。师父那边也不知道,他可能以为我妈那边还在给我钱吧。”厉岩说。

“那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啊?”程锋问。如果说后来的离家出走是为了李清雪,那么第一次呢?

“是因为……谁在说话?”

耳边好像一直传来什么窃窃私语的声音,程锋回头一看,发现很多女生围在这里偷看。

“她们在看什么啊?”厉岩拿着筷子好奇的问。

“当然是在看我,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可是这个学校的校草,隔三差五地就会有几个女生来找我告白。我都这么多天没来了,她们当然很想我。”程锋自恋地摸了摸头发。

“那个……”终于有一个女生拿着手机犹犹豫豫地走了过来。

“不加wx!”程锋提前准备好了拒绝。

“谁问你了啊,偷窥女厕所的变态。”女生翻了个白眼小声道。

程锋:“……”

不是,他误入女厕的事这么快就传开了吗?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请问你是大几的学生啊?以前怎么没见过你?能加个wx了解一下吗?”女生迫不及地朝厉岩发起了询问。

“我手机没法下wx。”厉岩回答的很老实。

“怎么可能。帅哥,想拒绝我也要找个好点的理由啊。”女生扑哧一笑。

“真的不能,不信你看。”厉岩掏出了他的老年机。

世界沉默了。

“帅哥,你真会开玩笑。那把你手机号码给我吧。我们电话聊天也成。”女生干巴巴道。

“死心吧,我这大兄弟不喜欢女人。”程锋拍了拍厉岩肩膀,站起来。

“哦,所以你之前才拒绝了那么多……”女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不是,你等等……”程锋看到女生蹦蹦跳跳跑回伙伴那里,看着她们叽叽喳喳的议论什么。程锋明白自己在学校的名声是彻底毁了。

他该庆幸自己的称号从“偷窥女厕的变态”变成了“给里给气的基佬”吗?